季舒楹一邊采買，一邊指揮著人，將采購來的嬰兒用品一一擺放上，譬如一些子帽子睡的小服，按照季節和深淺，放在小柜里。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積木玩、嬰兒車、推車、吸、床墊、毯、口水巾……零碎的小東西，林真真和陳怡寧也買了許多，說是給未來干兒干兒子的心意。

同時，這段時間，兩家的父母和爺爺、外公外婆也在送東西。

這一個德國品牌的灰嬰兒車，穩健好用，是裴爺爺送的；那一盒積木玩，則是廖音送的，說是逛街看到，很適合培養小寶寶的手能力，還是裴遠之的時同款。

淺米的喂養臺，是鐘士專門找鐘家旗下的家公司，親自打造的，合季舒楹的高，全國僅此一臺；那一把米調的寶寶餐椅，則是外婆送的……

來自兩個家庭點點滴滴的，一寸一寸地，將原本空著的嬰兒房逐漸堆滿。

嬰兒房準備了兩間，一間的，一間藍的，到時候看寶寶更喜歡哪個。

裴遠之也參與了房間的布置。

只是跟季舒楹喜歡用繽紛點綴、各類什錯落參差地將整個房間堆疊充實不同，他更注重實用，第一件事就是將可能會撞到的危險地方，上了防撞條或者防撞角，保證整個房間沒有任何尖銳的，桌椅也沒有直楞楞的角。

“……這個防撞條怎麼是灰的？”季舒楹指著一明顯異，有點無語，“好丑，跟別的地方一點都不搭！”

裴遠之瞥一眼，道：“管用就行。”

“……”

最后還是季舒楹去定制了藍和黃的防撞角，強制把原本白灰系的防撞條換掉。

臨近預產期，約莫還有一個月的時候，季舒楹正式休假了。

KS沿用外企的制度，不論是生育補、產假、產檢假，還是育兒假、哺假，方方面面，都很完善且寬厚。

譬如，在孕期大于等于九個月的時候，一個月便有四天的產檢假。

倘若孩子出生，KS事務所也會給員工的孩子們購買專門的門診醫療險，方便報銷門診。

甚至連男同事們，都有陪產假，意在回家陪伴妻子、諒妻子孕育的辛苦不易，注重家庭氛圍的和諧。

同時也是這個時候，Kaleb大手一揮，強制卸去裴遠之在KS的事務，“Ferek，聽說你妻子的預產期快到了，律所這邊你不用管了，先安心陪妻子吧。”

這一個月，裴遠之謹記醫生和段清野的教誨，將季舒楹看得很，從口的食，到每天的睡眠，或者別的活，寸步不離到一種變態的地步。

“預產期只是個大概，有時候可能會提前，比如稍微到個什麼事，撞了一下，或是別的，羊水破了就生了；有時候也會延后，也不，如果延期太久，可能就要剖腹產出來了……”

這是段清野的經驗之談。

江宜菱就是過了預產期，遲遲不，沒有發作，過了幾天去剖腹產的，醫生說如果再晚兩天，孩子可能就沒呼吸了，把兩人嚇得夠嗆。

現在，季舒楹哪怕是出門散個十分鐘的路，裴遠之都要給親自戴上羊圍巾、十指手套，牽著手，一步不離地跟著，才放心。

看起來輕薄，實際上料子質地優良，保暖效果極好，薄薄的幾層穿下來，是走了幾分鐘，季舒楹都會因為保暖效果太好，后背滲出薄薄的汗。

現在看裴遠之又要給圍圍巾，季舒楹后退一步，拒絕：“我不冷。”

“你冷。”裴遠之堅持，“萬一冒了。”

季舒楹無語，瞪他，“……冷了我自己會添，熱了會，用得著你這麼管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裴遠之：“你是。”

季舒楹：“……？”

旁邊看著這一幕的張姨，‘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主人看向這邊，張姨又趕忙捂著，退后幾步，將硝煙戰場留給男主人一個人承。

同樣的事在忌口上又發生了一次。

“……我想吃個冰淇淋，過個癮怎麼了！人家醫生都說了，適量就行，至于這麼小心翼翼嗎！”

季舒楹一邊說，一邊在心里埋怨Kaleb，卸了裴遠之的事務，這個月應該是裴遠之這麼多年來最閑的時候，導致現在每天都要被裴遠之二十四小時監管著。

以前裴遠之早出晚歸，不滿；現在裴遠之二十四小時監管著，也很不爽。

就不能中和一下嗎？

散步要跟著，吃個冰淇淋要管，連晚上上廁所都要陪一起去！一點都不害臊！

裴遠之沒管的狡辯，直接將冰淇淋扔進了垃圾桶，這類生冷食都是直接扔掉了。

季舒楹看著鮮濃可口的香芋冰淇淋，蛋卷還是剛做好的，脆脆，散發著蛋筒的焦香，化為一灘淡紫的雪水，心拔涼拔涼的。

站在原地沒，看著裴遠之，倏地，眼眶就紅了，眼淚說掉就掉。

“嗚嗚嗚你只關心寶寶不關心我，我就想吃一口怎麼了……”

的眼淚好似大壩決堤，來到一個臨界點，將孕晚期睡不好坐不穩、頂著個大肚子十分吃力、小浮腫的種種不適和心理焦慮力，一起轟然泄了出來。

裴遠之眉頭皺著，幫眼淚，輕輕嘆了一聲氣，只覺得再復雜再燒腦的工作，也比哄開心來得簡單些。

最終，季舒楹還是吃了一小口香芋味的冰淇淋，剩下的全都給裴遠之解決了。

三周后，隨著預產期原定時間的接近，進倒計時，季舒楹的緒反而穩定下來。

除了每日吃飯、散步、逛街、鍛煉外，還抓著醫生每天問科普，商量到時候是順產還是剖腹產，無痛什麼時候打。

裴遠之也在旁邊，跟著一并了解生產知識，一邊聽一邊挑重要信息做筆記，整理之后打印下來，做一本小冊子，隨攜帶，以防萬一。

……

發是在一個剛散完步的黃昏傍晚，預產期三天前。

剛往家的方向走了兩步，季舒楹忽而頓住了腳步。

牽著手的裴遠之也停住，側頭看向。

“我肚子……好像有點疼……”季舒楹茫然無措地抬頭看他，“好像羊水破了……？”

“……我打電話。”裴遠之只頓了一秒，而后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

他第一時間將季舒楹送到私人醫院，那邊早就準備好了待產包，且有產科醫生、麻醉醫生、助產士、新生兒科醫生，提前準備著，等待著，還有婦醫院的主任醫生坐鎮。

接到消息的鐘士第二個趕過來，放心不下兒，在預產期的這一周，特地搬到了離季舒楹最近的位置；而后是廖音一口子、臨時趕來的林真真、外公外婆、裴爺爺裴……

被扶著上了床，季舒楹痛得兩眼汪汪，連呼吸都要慢慢地來，護士先幫上胎心監測，又掀開子看了眼，溫聲道：“目前是一指。”

一指……

這才剛開始，已經比以前來月經要疼了，季舒楹不敢想象后面會疼什麼樣。

從小到大，什麼時候過這種苦楚，忍痛闕值一直很低，生平第一次這樣，臉已然蒼白，也沒有。

護士幫，做心電圖，掛了鹽水，上了宮素之后，疼痛也變得愈發頻繁。

規律的陣痛，頻率極高，后腰疼，骨也疼。

“嗚嗚嗚嗚都怪你裴遠之……討厭你討厭你……”

季舒楹痛得失去理智，小臉皺在一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裴遠之看著也不好，只能用汗巾幫去額頭上的汗，幫喂電解質水、吃點東西，保存力，深深呼吸著，聽一遍遍地碎碎念著，一會說他討厭，一會兒又說老公我好疼，一會兒又在念媽媽的名字。

聽得裴遠之沉默地別開眼去，眼角有一點溫熱的意。

很快，他調整好緒，轉過頭來，同樣一遍遍地回應：“喜歡你。”

怕聽不見，裴遠之俯下來，抵著妻子的額頭，輕聲道：

“喜歡你，你，永遠你，小舒。”

語氣平穩鎮靜，不似誓言，反而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淡的小事，安著的緒。

一邊說著，裴遠之一邊出手給借力，握著的手，十指相扣，想要幫分擔一些。

季舒楹痛得眼冒金，也顧不得其他，握住他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甚至修整圓潤整齊的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兩道抓痕，有滲出。

兩人都掌心，分不清是的汗，還是他的。

在流汗，他在流。

四舍五也算平衡。

季舒楹沒有再呢喃了，力氣也保存起來，留到后面，裴遠之卻還在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輕聲說著“我你”，仿佛要將那些含著痛意和淚水的呢喃覆蓋過去，剩下的意，鋪陳滿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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