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天晚上和他吵架到昨晚再吵到現在，以為自己可以心平氣和，可只要想起那晚他說的話，心口就悶悶疼疼的，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抑。

想，還真是不幹脆，為什麽不能像想象中的那樣瀟灑，把他完完全全當塑料丈夫看待，就像鄒倩那樣，從不會為這些小事傷神。

就因為他了一下，就能浮想聯翩這麽多沒意義的事。

“嗡嗡。”

手機驟然震兩下。

沈思檸低頭一眼，是方士打來的電話，點了接通。

“檸檸，我怎麽聽說時禮出了車禍？”方士開門見山問道。

連南城那邊都聽說了？沈思檸抿了抿，“對，不過沒有多大的事，休息幾天就能好了。”

方士嘆息了聲：“你現在在醫院照顧他嗎？”

“嗯。”

方士問了的近況，閑聊幾句後，最後把話題落到和裴時禮的上，“你和時禮培養的怎麽樣？”

不怎麽樣。

很可能已經失敗了。

“媽，”沈思檸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你和爸爸吵過架嗎？”

方詩曼：“當然吵過，怎麽回事，你和時禮吵架了？”

沈思檸沒有否認：“嗯。”

方詩曼沒有問原因，夫妻間怎麽可能不吵架，更何況是他們這種沒什麽的聯姻夫妻，兩個人的子都強勢，要想生活在一起，肯定需要磨合一段時間。

“可以調和嗎？”方詩曼問。

沈思檸抿了下，不知道能不能調和，也看不出來他那句話到底是生氣時的口不擇言，還是口而出的真心話。

可是如果沒有那個想法的話，為什麽會說呢？

但如果是真的想和做表面夫妻，為什麽要讓過來陪床，要和他睡一張床，還的手指呢？

沈思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喜歡他很多年，所以給他的行為加了很多層濾鏡，明明他沒有的意思，也能被自的想出許多衍生之意。

見不出聲，方詩曼又問：“你想調和嗎？”

沈思檸握著手機的手指陡然收，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

回到病房時，周秉深一行人已經走了。

沈思檸看到客廳裏的江哲遠，低聲道：“江特助，你回去吧，我在這照顧他就行。”

江哲遠：“好的。”

等他走後，沈思檸沒有立刻進臥室，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一團。

——“你想調和嗎？”

沒有回答方士，因為也不清楚，想不想調和。

從小到大，在別的方面也曾遭遇過挫折，但往往都是傷心後調整好緒再戰，唯獨在裴時禮這件事上，就因為他的那一句話，産生了放棄的念頭。

原來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堅定，和落的敢敢恨本沒法比，就是個膽小鬼，害怕投太多難以。

避免掉下深淵的最好方式就是遠離深淵。

這個念頭一出，沈思檸愣了愣，原來對來說，裴時禮是深淵嗎？

在沙發坐了幾分鐘，沈思檸深吸一口氣，推開臥室的門。

沒有開燈，昏暗的線襯得本就安靜的臥室更靜，沈思檸擡腳走到病床邊。

裴時禮閉著眼睛，呼吸均勻沉穩，像是睡著了。

他的面容依舊清冷俊，只是有幾分蒼白，著淡淡的病態，還有不易察覺的脆弱之。

像是在沙灘上擱淺的睡男。

脆弱這個詞，和他實在不搭。

他從出生就是天之驕子，擁有人人羨豔的家庭背景，高值高智商，上天格外偏他，讓他想要什麽都能輕易得到。

對他來說，強大才是他的代名詞。

可是，想到江哲遠說的話，他似乎并沒有外界想象的命好。

沈思檸的視線往下看，落在他的睫上，又長又的睫，比一個人的還要好看。

深邃的眉眼，高的鼻梁，廓棱角分明，既不會顯得過于和，也不會太剛毅，于剛剛好的位置，完到讓人驚豔。

以至于心泛濫那會兒，會因為這張臉對他一見鐘。

被子有一大半沒有蓋好，沈思檸彎腰將被子往上拉，輕手輕腳蓋在他上，剛要收回手，手腕忽地被人攥住。

沈思檸一怔，錯愕地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那雙漆黑湛沉的黑眸不知道何時睜開，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

“你的手......”沈思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是說手不能，勺子都拿不，此刻卻牢牢地攥著。知道自己被騙，用力把手腕了回來，裴時禮大病初愈，自然抵不過的力氣。

裴時禮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不不慢地將胳膊收回去，擡眸看：“我們談談。”

如果是正常況下，沈思檸願意和他談，但是他居然騙，他明明能自己吃飯還要讓喂，還是在兩人冷戰的況下，仗著生病沒法拒絕。

他是在觀察說的話是擒故縱還是真心話嗎？

故意示弱，知道并沒有說的那麽堅決，沈思檸有種被人看穿的難堪，抿了下，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談什麽？談我為什麽明明不是必須給你喂飯，但還是喂了，為什麽明明說過要做表面夫妻，還是對你的要求百依百順嗎？”

像是重拾被他看穿的盔殼，語氣冷了下來：“是你說的做表面夫妻，我贊你的觀點，照顧你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你出車禍有我一份責任，我們還是表面夫妻，這點不會變。”

說完這一通話，沈思檸才意識到，往往是為了證明一個立不住腳的觀點，才會辯駁這麽多。

真理是不需要證明的。

深吸一口氣，避免讓因為酸出來的水霧凝結水珠，裴時禮忽然手，攥著的手腕把拉到床上，沈思檸下意識避開他的傷口，坐在床邊的位置，低頭不去看他。

病房沒開燈，線很暗很暗，人的黑長發披散在肩，低著頭，哪怕坐在他面前也不願意擡頭看他。

裴時禮被一番話說的氣又上來了，本想好好跟談，總知道怎麽讓他生氣。

他怎麽會認為脾氣好。

明明又臭又壞，又是分床又是冷暴力。

他還沒說什麽，就說了一大堆，又提到表面夫妻的事。

裴時禮面無表，手擡起的下，手指剛到的臉，就看到昏暗線下，眼底閃的水。

他微怔，瞳孔驟然，不知道怎麽想的，只是想這麽做便這麽做了。

沒有毫猶豫，他出手，輕輕把摟在懷裏，無奈地嘆息了聲，在耳邊低低道：“是我口不擇言，我從沒想過和你做表面夫妻。”

沈思檸的頓時一僵。

裴時禮從未對誰妥協過，說出來的那刻，他自己也愣怔了一下。

是他的妻子，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妻子，寵著點慣著點本就是應該的。

想到這，他低眸看被他摟在懷裏，手掌輕輕著的後背，似有若無地安。

這是兩人第一次擁抱，沈思檸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裴時禮也沒想過會忽然有抱的沖，只是看到眼底的那抹紅，本能的這麽做了。

他的懷裏除了悉的沉香氣，還被染上了醫院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很好聞。

裴時禮抱著的力道收，太過用力牽扯到了傷口，紗布上染上，他皺了下眉，在耳邊低聲說：“騙你手不能的心思確實不單純。”

沈思檸愣了愣，下意識擡頭看他。

裴時禮低眸，也看著：“我只是想知道，裴太太是不是真的打算不管我了。”

沈思檸眼睫輕，不知道該說什麽。

裴時禮盯著：“現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