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川拆開書架包裝時，鹿鳴蹲在一旁遞螺刀。

他襯衫袖口蹭到膠帶，金屬眼鏡到鼻尖，卻騰不出手去扶。

季臨川幫鹿鳴把最后一個紙箱搬進書房，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

“歇會兒吧。”遞過礦泉水。

“我就住隔壁。”季臨川擰開瓶蓋仰頭喝水，結滾的弧度清晰可見，“有事隨時敲門。”

鹿鳴這才注意到樓層格局，這個小區都是一梯兩戶，左右各開一扇雕花鐵門，刷卡才能進的電子鎖泛著冷。

季臨川起時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和老小區混雜著油煙與的氣味截然不同。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季臨川的為人信得過。

以前住在老小區時，總擔心獨居安全問題，特意在門口擺男式運鞋，臺掛幾件舊襯衫，生怕被人盯上。

那些曾用來偽裝有人同居的道，如今終于了多余，現在終于不用再提心吊膽。

翡翠灣的環境比想象中更好。

24小時安保，門系統需要人臉識別才能進大門，監控攝像頭亮著紅工作指示燈，業響應迅速，周邊配套設施一應俱全。

鹿鳴用季臨川給的副卡刷開信箱，里面躺著業送的歡迎禮包，連紙都印著小區LOGO。

能以原來的租金住進這里，簡直是撿了大便宜。

收拾完已是傍晚。

第一頓抵房租的晚餐，做了蝦仁豆腐和蒜蓉西藍花。

季臨川來敲門時換了一深灰衛，手里提著袋車厘子：“水果店老板說今天空運到的貨。”

“車厘子很貴的，你自己吃就好。”鹿鳴側讓他進屋。

季臨川把水果放在茶幾上，輕挑眉梢，“我一個人又吃不完，放著也是浪費，不如和你分。”

“那好吧。”鹿鳴擺好碗筷，笑道，“洗手吃飯吧，也不知道今天的菜合不合你胃口。”

兩人面對面坐著，安靜吃飯。

餐廳暖黃的燈照在鹿鳴和季臨川上，看起來頗為溫馨。

就這樣，鹿鳴安頓了下來。

起初還會按時做好晚飯等季臨川來吃，但對方實在太忙，工作日程總在變，經常手到深夜。

后來干脆多做一份，下班后直接去醫院看母親，順便給他送去。

直到遠辰研發部的新項目啟，這種規律也被打破。

“這是天樞系統。”林雯把項目書拍在桌上，“總部直接撥款，時總親自盯進度。”

鹿鳴翻開文件，瞳孔微——這是遠辰剛并時氏集團后的第一個重要核心項目。

鹿鳴加研發部的智慧城市項目時，季臨川正忙著籌備國際醫學峰會。

兩人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三天前，最后一條是發的：“排骨湯在冰箱，記得熱。”

項目推進到第四周陷僵局，算法優化遇到瓶頸。

項目組會議室的白板寫滿公式，鹿鳴盯著屏幕上的代碼，太突突直跳。

這是連續加班的第七天，時野要求的智能通模塊始終存在延遲問題，整個研發部的燈已經亮到凌晨。

凌晨兩點，鹿鳴下班回家，癱在沙發上翻專業書，書頁間夾著的便簽紙突然落。

盯著便簽紙了酸痛的頸椎，突然靈乍現，猛地坐直子打開電腦。

鍵盤敲擊聲在空的客廳回響，窗外的江景從墨黑漸變魚肚白。

隔天清晨的項目會上，鹿鳴站在投影儀前，聲音因為熬夜有些沙啞：“關于圖像識別模塊，我有個想法。”

會議室瞬間安靜。

主位的時野抬起眼，鋼筆在指尖轉了個圈：“說。”

鹿鳴把連夜整理的方案投屏，語速飛快地講解改進算法。

會議室響起此起彼伏的氣聲。

時野的目從屏幕移到臉上，目掃過眼下的烏青，黑眸深沉：“可行很高。”

他合上文件夾，“就按這個的方案調整，鹿鳴負責算法優化，后續直接向我匯報，下周我要看測試結果。”

項目組的人都驚訝地看著，這個剛職不久的生，居然能讓總裁當場拍板。

隨著項目推進，鹿鳴逐漸了核心員。

雖然職時間不長，但對算法和數據的理思路讓團隊信服，關鍵節點的決策都要經過確認，重要會議必有出席。

這也意味著，和時野獨的機會越來越多。

時野的助理陳默總說“總裁找你”，而宋時微來送下午茶的頻率，也隨著進出總裁辦公室的次數直線上升。

辦公室的磨砂玻璃頻繁映出兩人影。

時野批改方案時鋼筆尖沙沙作響，鹿鳴調試程序時鍵盤敲擊聲急促有序。

“這里的數據接口需要重寫。”

總裁辦公室里，時野指著屏幕上的流程圖，袖口蹭到鹿鳴的手背。

鹿鳴立刻回手，在鍵盤上敲了幾行代碼：“這樣呢？”

時野靠近了些，薄荷混著雪松的氣息籠罩過來：“再優化下響應時間。”

門突然被推開。

“阿野！”宋時微踩著高跟鞋進來，“都一點了還不吃午飯？”

看到鹿鳴時笑容僵在臉上：“鹿姐姐也在啊。”

“不會敲門？”時野頭也不抬，目還停留在代碼界面。

“我進你辦公室什麼時候敲過門了？”宋時微委屈地撇。

“什麼事？”

“就想問你忙完沒有……”

“沒有。”時野打斷，語氣嚴肅，“你先出去。”

宋時微眼眶發紅，轉時狠狠瞪了鹿鳴一眼。

“等等。”時野住，“把門關上。”

玻璃門被重重甩上，震得墻面裝飾畫微微搖晃。

時野皺眉，繼續看向電腦：“剛才說到哪了？”

鹿鳴指了指屏幕：“這里的數據接口……”

直到傍晚，兩人才完當日進度。

鹿鳴收拾文件離開，電梯門合攏的瞬間，聽見總裁辦公室傳來爭吵聲。

“你為什麼總和單獨待在一起？”宋時微帶著哭腔，“上次在會議室，今天又在你辦公室，天天獨到這麼晚！”

“工作。”時野坐在沙發上，疲憊地了眉心，“別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什麼工作需要天天黏在一起？”

“別胡鬧。”時野臉沉下來，聲音冷得像冰，“項目 deadline 還有三天。”

宋時微頓時噤聲。

上次吵架后，時野整晚沒接電話，晾了一天一夜，怎麼也找不到人。

“我……”氣勢弱下來，“我只是擔心你太累，注意……”

時野合上電腦：“回去吧，我還有事。”

宋時微咬著離開，關門時到底沒敢再摔。

走廊燈將的影子拉得很長。

過玻璃墻，看見時野站在窗前，目落在樓下，不知在看些什麼。

夜風吹起鹿鳴的發梢，攔了輛出租車，很快消失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