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落地窗外暮漸濃，水晶吊燈將三個人的影子投在紅檀木餐桌上。

季母將烤鰻魚夾進碗里：“嘗嘗這個。”

“謝謝阿姨。”垂眸致謝，睫在眼下投出扇形影。

“對了小鳴，方便問問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嗎？”

鹿鳴握著湯匙的指尖收。

沉默片刻，輕聲開口：“父親以前是警察，在我小時候執行任務時犧牲了，母親生了重病，現在在住院。”

季母神驚訝，眼中泛起憐惜和共鳴：“我父親曾經也是警察。”

輕嘆一聲，從致的手提包中取出紅絨盒子，一枚軍功章在暖黃燈下泛著冷冽的。

輕勛章邊緣，“我父親當年在追捕毒販時因公殉職……再也沒能回來。”

鹿鳴盯著盒子里泛黃的照片，穿警服的中年男人眉目英氣。

季母著鹿鳴的手背，“你父親是英雄，你一個人照顧母親，扛起這麼多，也是好樣的。”

鹿鳴笑了笑，沒說話。

“阿川，朋友家里這麼難，你有沒有幫忙照顧親家母？”季母掉頭詢問兒子。

鹿鳴忙道，“阿姨，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別人幫忙的。”

“說的什麼話，阿川是別人嗎？他是你男朋友，有義務幫助你一起照顧親家母。”季母瞪了兒子一眼，“看來你是沒替小鳴分擔了，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你……”

鹿鳴不想季臨川因被訓斥，忙道，“臨川他有幫忙的，是我自己不肯，阿姨，您別怪他。”

“你這孩子，和自己男朋友算這麼清楚做什麼。”越堅強，季母越心疼，“好孩子，你媽媽在哪家醫院？明天帶我去看看。”

“在京市中心醫院，其實……臨川已經很照顧我們了，他就是媽媽的主治醫生，每天都會親自過問病。”

下意識看向側的男人，對方回以一個安的微笑，“他已經幫我們安排了最好的治療方案，也很照顧我們母。”

季母眼中閃過欣，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面：“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穿上白大褂是救死扶傷，牽了你的手就該擔起責任，醫生本就該醫者仁心，更何況是自家親人。”

掏出黑金卡塞進鹿鳴手里：“拿著，就當是我們家的心意，給你母親買點補品。”

“阿姨，這我不能收。”鹿鳴慌忙推拒。

“客氣什麼？”季母按住的手背，“以后遲早都是一家人，我和阿川爸爸，也想給親家母盡份心。”

鹿鳴正要再次婉拒，季臨川修長的手指突然覆上來，將銀行卡穩穩在掌心。

他垂眸時睫在眼下投出影，嗓音裹著溫：“收下吧，是媽媽的心意。”

季臨川掌心的力度似在無聲安，抬眼撞上季母殷切目，終究將卡緩緩收著。

“謝謝阿姨，這份心意我記下了。”

“這就對了，別跟阿姨客氣。”季母給鹿鳴添了碗湯，“小鹿一個人照顧生病母親，還這麼優秀，多難得。”

轉而嗔怪地看向季臨川，角卻噙著笑意，“阿川你真是修來的好福氣，可得好好珍惜。”

季臨川聞言立即應和，角噙著溫笑意：“是是是，媽說得都對。”

他偏頭看向旁人，目里盡是繾綣，“能遇見小鳴，確實是我最大的幸運。”

鹿鳴耳尖瞬間染上緋，季臨川溫熱的目像是實質落在臉上。

垂眸時碎發遮住發燙的臉頰，只能低頭攪面前的茶水掩飾慌。

晚餐結束。

季母邀去看朋友家里做客，將送到地方后，季臨川和鹿鳴返回公寓。

回程路上，鹿鳴出那張燙手的黑金卡，“季醫生，這個我真不能要。”

季臨川單手打方向盤，余掃過繃的側臉：“我媽給的，退回去更麻煩。”

“可我們只是在演戲，這太貴重了。”

季臨川垂眸看了一眼那張黑卡，間溢出輕笑：“那就當給你的演出費。”

“朋友之間幫忙提錢就生分了。”鹿鳴將卡輕輕放進扶手箱，“今天這出戲，就當還你之前的人。”

車短暫沉默，季臨川凝視前方道路，最終只是輕輕點頭，沒再堅持。

鏡片后的目和下來：“好，隨你。”

賓利駛地下車庫，停穩時頂燈亮起。

電梯上升時，鏡面倒映出兩人并排的影，隔著半臂距離。

鹿鳴倚著門，聽見隔壁傳來電子鎖識別功的“滴”聲。

關門聲響起時，鹿鳴剛倒在沙發上，手機在寂靜中震。

時野的名字在屏幕上跳：【你和季臨川來真的？】

指尖懸在鍵盤上方三秒，最終劃開鎖屏：【與時總無關。】

對方正在輸的提示閃爍很久，漫長的等待后，對話框彈出段語音。

時野似乎喝多了，聲音帶著醉意：“季家什麼背景你清楚嗎？你拿什麼跟他天長地久？”

又一條消息彈出：“季臨川那種家世的人，會對你真心？不過是圖新鮮，玩玩而已你也當真？”

接著的文字消息像淬了毒的匕首：【別被幾句甜言語哄暈了，小心被玩膩了，被他像丟垃圾一樣扔掉，到最后人財兩空。】

鹿鳴盯著手機屏幕，腔里翻涌的緒幾乎要沖破嚨。

深吸一口氣，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時野，你以什麼立場說這些？】

發送鍵按下后，對話框陷死寂，再無“對方正在輸”的提示。

鹿鳴口發悶，攥手機，又補了一句：【不論以后過得好與不好，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不勞時總費心。】

回完消息，將手機倒扣，不再理會。

窗外夜深沉，只有遠零星的幾點燈火，在無邊的黑暗中忽明忽暗。

酒吧里霓虹影錯，時野盯著手機屏幕，指節得手機邊緣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他抓起整瓶威士忌一飲而盡，辛辣的酒在昂貴的襯衫上暈開深痕跡。

“再來！”他沖酒保低吼，沙啞的嗓音混著怒意和印不住的煩躁。

時野扯開領口的紐扣，屏幕上鹿鳴的回復像刺，深深扎進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