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收了鞭子，眼神冷冷掃過這幾人。

“俠饒命啊，我們真不是惡人，今日也是頭一回出來干這等勾當！”

“是啊是啊，我們只是，只是沒飯吃了，實在活不下去了，才起了歹心！”

謝蘊冷哼一聲，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一次？你們幾個作配合得練至極，怎麼可能是第一次？”

懶得再聽他們辯解，從懷中取出一枚細長銀哨，抬手放至邊，輕輕一吹。

清脆哨音破空而起，不多時，幾道黑影自林間迅速掠出，皆是一黑。

謝蘊淡聲吩咐：“將這幾人押往京北尹府。”

“是。”

那黑人一揮手，手下立刻上前，將地上的幾名強盜押了起來。

蕭照淵站在原地，默默著謝蘊清冷的側，沒有出聲。

此刻轉眸看向他，“你有沒有傷？”

“沒有。”他聲音不大，卻很穩。

謝蘊此時才仔細看他，竟發現眼前這小和尚竟生得極好，眉眼清俊中著幾分難以忽視的出塵氣質，角輕抿，不怒自斂。

一瞬間，竟有些走神。

但很快回過神來，角一揚。

“沒事就好，先走了，告辭。”

說罷，翻上馬，手中韁繩一，轉策馬而去。

蕭照淵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背影怔了片刻，半晌，才低低笑了一聲。

三年后，五松山莊。

謝蘊穿勁裝，手執骨鞭，鞭影游龍，收勢之時，僅聽“啪”地一聲，鞭尾準卷住場邊一落枝，穩穩回收掌中。

“好了。”燕回聲溫聲道：“你已將我所授之法盡數練，可以出師了。”

謝蘊收鞭，拱手行禮，“弟子謝蘊，謝師父三年教誨之恩。”

走下山時，回首了一眼佇立在山頂的五松山莊。

王府。

秦九微親自盛了一碗羹，溫聲遞到謝蘊面前，“你這三年習武辛苦，如今總算了是結束了。”

謝蘊接過湯碗，溫聲道：“多謝母親。”

看了一眼桌上，“大哥還沒從西北回來嗎？”

“以往大哥出征，一向迅疾，最多四個月，這次已過了五個月了吧？”

謝景皺眉解釋道：“這一次戰況不同以往，前線地勢復雜，朝廷派遣的兵力也不如前幾次，形勢焦灼，或許要多費些時間。”

謝蘊聞言，輕輕咬了咬，心中開始擔憂起來。

秦九微手拍了拍的手背，安道：“你大哥是穩重的人，相信他，不會有事的。”

夜已深，聽雪閣燈火未熄。

謝蘊獨自坐在案前，桌上攤開的是厚厚一疊軍報，全是傍晚時向謝景要來的。

翻閱得極仔細，每一頁都細看，每一戰線調度都標了記號，眉頭卻越皺越。

西北邊防圖上，用朱筆圈出的赤嶺關，連月來幾乎日日有小規模鋒，最近幾封軍報更是語氣急迫。

漸漸地，心底的某個念頭終于形。

翌日。

“我想去西北。”謝蘊開門見山。

秦九微一怔，幾乎下意識地看向謝硯禮。

謝硯禮蹙眉不語。

謝蘊繼續開口，“這三年來，我日日習武，便是為此。我不想在家中空等，也想去幫大哥，為大晉出一份力。”

秦九微心中擔憂，忍不住出聲：“可那是戰場，不比習武，生死一線……”

“母親。”謝蘊輕聲打斷，“我已經不是孩了，您教我善良，謝家子弟，當為護國而生。若只是困在王府中，我這一本事，學來有何意義？”

謝硯禮沉默片刻，終是嘆了一聲。

“若你心意已決，我們攔不住你。”

他看著謝蘊，目深沉，“去吧。你是謝家兒，沒有籠中鳥。但記住，不可妄鋒芒，凡事以命為重。”

謝蘊鄭重應下，拱手一禮。

“是，孩兒明白。”

大漠風寒，黃沙漫卷。

西北軍營外，謝驚春方與幾位將領議事歸來，未及踏營帳，便聽得遠有馬蹄聲疾來。

他抬眸去，只見一匹白馬踏風而至，馬背上那道影纖瘦卻拔。

謝蘊！

謝驚春猛地一驚。

“你怎麼來了？”

眨了眨眼，“朝廷軍報太慢了，我看不明白，還不如自己來看看。”

謝驚春眉頭皺，語氣難得的嚴厲，

“小妹，你不該來的，西北戰況吃，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謝蘊卻不怕他，轉而認真道：“大哥，我是認真思索過后才決定過來的。”

從馬背上取下一卷地圖，展開在眼前的臨時兵案上，指著西嶺一帶幾條山道道。

“你這幾月調兵駐守皆在北嶺，卻忽略了西嶺的幾個舊驛道。這里三道皆通，可并非險隘，若敵軍分兵從此突襲，將士必措手不及。”

謝驚春低頭細看。

所指之，正是他近日一直覺得不安的方位。可他部中無一人能將地形講得這般徹清晰，謝蘊卻能一下便點中要害。

他狐疑抬眸：“你何時開始學這些了？”

他一直知道謝蘊喜歡練武，但沒想到對兵法也有了解。

謝蘊笑了下，“我自己看書，學著玩的。”

“大哥，你若愿意信我，我能幫得上你。”

從那日起，謝蘊便留在軍中。

形纖細，可一上戰場，鞭起風雷，殺伐果斷。

戰事進關鍵，敵方主將親自督陣，雙方展開鏖戰。

那一日西北風烈，黃沙漫卷，謝驚春率主力正面鋒，謝蘊則策馬領輕騎抄至敵軍后方，一鞭挑落敵將坐騎，又于軍中揮鞭如電，將敵首斬落馬下。

敵軍首級高懸槍上，殘兵潰散，戰局至此徹底反轉。

夕西沉，天邊染了層紅。

謝蘊披著跡斑駁的銀甲，單手持鞭立于馬背之上，獵獵風中，烏馬踏雪，目如星辰。

那一刻，戰場上所有士卒都記住了的名字。

謝驚春策馬上前，語氣帶著掩不住的贊賞。

“這一戰，你立了頭功。”

謝蘊轉頭看他，邊還帶著沙塵未干的痕，“是大哥教得好。”

謝驚春卻搖頭，“小妹，你不是誰教出來的，你是自己闖出來的。”

“你，會是大晉第一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