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江南洲那麼長時間都避而不見,為什麼會突然給打電話?打電話想說什麼?或者……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圖?
指尖微微抖,最終還是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手機鈴聲響了一分鐘,自結束。
二十分鐘后,車停在東方國際院子里。
時暖把車熄火,原本的眼睛里仿佛蒙了一層霧,好一會才恢復清明。
扭頭拿起旁邊的手機,未接來電上的數字一個一個從腦海中劃過,仿佛刻進了骨子里。
江南洲……
時暖默念這個名字,竟然奇跡般的冷靜了下來。
指尖微頓,按下撥號鍵。
不過兩秒。
對面接通。
誰都沒有說話,這樣的安靜持續了整整一分鐘。
時暖扯了扯角,冷淡疏離的嗓音聽不出緒,“你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不會是為了隔著聽筒聞一下家鄉的空氣吧。”
話音落下,對面傳來一聲沉沉的嘆息。
“暖暖,是我,江南洲。”
當然知道他是江南洲,這個電話號碼雖然從未存在手機里,但午夜夢回時都在夢里出現過無數次。
空氣突然悶得滲人,時暖打開車門,深呼吸了幾口。
“你有事?”
“我……”
江南洲有些尷尬,勉強笑笑說:“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明天回國,你看你跟逸臣能不能把時間都騰出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一家人?”
時暖很輕的冷笑了一下,“是你們一家人吧?”
“我和江逸臣早就離婚了,你不知道嗎?”
“這……”
江南洲的笑聲里帶著幾分討好意味,“你們前段時間不是在準備婚禮?年輕人嘛,鬧點矛盾也是很正常的,逸臣要是哪里對你不好,你盡管跟我和你媽說,我們幫你收拾他。”
他這樣的語氣,反倒顯得時暖態度惡劣。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還會傻傻的像以前一樣,覺得他是一位溫和儒雅的長輩。
可誰又能想到呢。
國際知名的企業家,實際上是心思齷齪的垃圾!
時暖死死著拳頭,無法控制的緒從眼眶里泄出來,脹得眼眶通紅。
下頜繃得很,冷冷的聲音說:“你覺得他會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出軌嗎?還是也會和有些人一樣,覬覦有夫之婦?”
“……”
電話外突然陷死一般的寂靜。
有些真相就像蒙著一層遮布,只要不掀開就能相安無事,可一旦出冰山一角,所有丑陋的、無法直面的事實,就會像洪水猛一樣奔涌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江南洲抑的聲音問:“暖暖,我……明天的飛機回國,你愿不愿意陪我吃一頓晚飯?”
時暖嗤笑,“你覺得我愿意嗎?”
“我想,你會愿意的。”
有些事既然躲不過去,就總要有解決的時候,不過選擇什麼樣的方式……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還是個未知數。
“你猜得對。”
時暖說:“那就明天晚上八點半見。”
約好時間和地點,隨意把手機撂到一邊, 抬起雙手捂住了臉。
這會兒中午十一點半,雨后彌漫的云還沒有完全散去,始終滲不下來,襯得這天兒仍然沉沉的。
平復好緒。
時暖下車進門。
江逸臣不知道幾點回的家,這會兒竟然已經做好了飯,他親自下廚,做好一道菜就馬上端到桌上,看起來還冒著熱氣。
聽見聲音,他從廚房歪頭往外探了一下。
“回來了?”
“嗯。”
時暖點頭,邊走過去邊問:“路上有點兒堵車。你公司不忙還是早上就沒去?花姨呢?”
男人轉了的鼻子,目寵溺,“接二連三的問題,我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想回答哪一個就回答哪一個。”
“早上就開了個會,剩下的事都讓楊去辦了,花姨今天請假,我到家的時間……”
江逸臣似乎不太確定,轉回廚房里拿手機看了一眼,然后說:“十點三十四分。”
“……”
有必要這麼準?
他見無語的樣子,角的笑容更大,再抬起手時時暖卻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江逸臣眼神起了些許變化,那變化很微妙的轉瞬即逝,他轉眸看了眼廚房里的湯,再回過來時神恢復如常,捧著時暖的臉親了親,“乖,先去洗手,馬上就吃飯了。”
時暖張了張,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洗完手時間剛好。
桌上已經放好了三菜一湯,還有一碗盛好的米飯,米飯上甚至撒了點綴的芝麻。
這一瞬間仿佛產生了錯覺,好像一切都沒有變,他依舊是那個江逸臣,自己也依舊是那個時暖。
“我父親明天回來。”
江逸臣給夾了一塊紅燒排骨,語氣隨意。
這排骨上站著深棕的水,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時暖夾起來咬了一口。
“你不問我點什麼?”
“比如,什麼?”
江逸臣深深的眼神只看著吃飯,仿佛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見噎了一下,矜貴的手又開始盛湯。
盛好。
冒著熱氣地擺到面前。
“吃慢點,別噎著。”
時暖盯著那碗湯看了一會兒,然后才舀起來一勺味道邊,“你難道就不怕我會殺了他?”
本是充滿戾氣的一句話,從口中吐出來,就跟詢問天氣沒什麼區別。
江逸臣周遭的氣場是有點兒變化的,他深不見底的瞳孔凝視著面前的人,看著從容不迫地夾菜、吃飯,夾菜、吃飯。
若是當真不影響,某一方面來說也算得上好事。
但偏偏不止如此。
人垂到低不敢抬起的眼,也是一種逃避的表現。
他結上下滾了滾,沉聲說:“你不會。”
這是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后一次,他們正大明談起這個問題。
那些難以啟齒的、見不得的,都會隨著故人的歸來而掀開帷幕。
江逸臣見時暖頓著不,抬手覆住放在桌面上的手,“別沖,有任何問題給我。”
時暖的眼神正好能看到他修長運城的手指,往上,俊的臉龐漂亮得近乎尖銳。
許久,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好,給你。”
因為從來都沒打算讓他一起見江南洲。
有些賬,還是需要人才能清算得過來,多一個人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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