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翹覺得這個話題實在進行不下去了。

舟舟仰起小臉，小手輕輕拽了拽霍靳堯的袖子。

“爸爸不要不開心了，你跪下，是為了救我。”他眨著清澈的眼睛，認真地說：“爸爸是超級英雄，電視里的英雄保護人的時候，做什麼都可以的，你不要理那些壞人，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像你一樣勇敢。”

舟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來的路上溫翹說有人嘲笑爸爸。

“好。”他說。

盡管他努力揚起角，溫翹卻看得清楚，那笑容非常勉強。

“那個……你吃午飯了沒？要不我給你做點？”溫翹轉移話題。

霍靳堯抬眼看了看，“你會做飯了？”

溫翹：“簡單的還行，煮面可以嗎？”

霍靳堯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

想起從前那個一進廚房就飛狗跳的姑娘，如今也學會了獨立。

說心疼得無法自已或許夸張了，但他心里確實揪了一下。

“不用了，二。”沒等霍靳堯回應，后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溫翹詫異回頭，“何姨？”

“哎，二，飯我已經做好了，可二爺說什麼都不肯吃。”何姨嘆了口氣，“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麼行呢，您勸勸吧，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飯啊。”

何姨自霍靳堯出生就在霍家照顧他，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從某些程度上來講，比對陸令慈的還親。

語氣里全是心疼。

溫翹抿了抿，想糾正一下何姨的稱呼，但現在說這些好像不太好。

看向霍靳堯：“舟舟吵著要來見你，也還沒吃飯，要不你陪他吃點？”

舟舟眨了眨大眼睛。

誒，這鍋怎麼又是我背？

何姨這才注意到還有個小不點，頓時眼睛一亮：“哎喲，這是二爺的孩子吧？跟二爺小時候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霍靳堯原本正要回應溫翹，卻被何姨這句話刺了一下，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脆弱？”

溫翹張了張，還沒出聲，他又接著說：“老婆不要我了，兒子也要管別人爸爸，得多堅強的心，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唉……當然，這也不怪你，都是我自已造的孽。”

他眼神空，整個人像被走了魂。

那個向來頂天立地的霍靳堯，此刻頹唐得不樣子。

以前溫翹跟他說話，不是懟就是頂，從沒客氣過。

可現在看他這樣，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倒是霍靳堯先苦笑了一下，低聲說：“好了，先去吃飯吧，別著舟舟。”

溫翹朝舟舟招手：“來，跟媽媽去洗手。”

看著母子倆一前一后走向洗手間的背影，何姨湊近霍靳堯，低聲音問：“二爺，我剛剛演得還行？”

霍靳堯幾不可見地翹了下角，豎了個大拇指。

餐桌前，溫翹掃了一眼桌上擺開的菜，有些意外：“何姨，您什麼時候過來這邊的？”

記得，原來北郊別墅的傭人并不是何姨。

何姨一邊盛湯一邊回話：“二離開之后，二爺就說您喜歡這兒，吩咐我過來好好守著，說別人過來不放心，會破壞你喜歡的那些擺件。”

溫翹握筷子的手稍稍收，半開玩笑的問：“何姨，您該不會是早知道我今天要來吧？”

何姨一愣：“啊？”

溫翹指了指滿桌子的菜，笑道：“這一桌子，全都是我吃的。”

何姨“嗨”了一聲，“二爺每次來，都點名要做這些菜的。”

溫翹轉頭看向邊的霍靳堯：“你經常來這邊？”

霍靳堯低著頭，目落在碗里的米飯上，一聲不吭。

何姨笑道：“是啊，二爺每回一來，就我做您吃的菜，可等菜真上桌了，他又一筷子不，就坐那兒發呆，直到菜全都涼。”

溫翹了角，沒接話。

吃飯時，霍靳堯幾乎沒怎麼顧上自己吃，不停地給舟舟夾菜。

溫翹輕聲說：“讓他自己吃吧，他會。”

霍靳堯作頓了頓，聲音低低的：“我知道，我就是想對他好點，照顧他的時間…也沒那麼多了。”

溫翹握筷子的手指了，“不至于，霍靳堯，人這一輩子那麼漫長，那點事兒真不算什麼。”

霍靳堯頓了頓，“小孩子長得快，再過些日子，可能我想照顧，他都不需要了。”

溫翹悄悄松了口氣。

霍靳堯抬眼看向，眼神幽靜：“怎麼了？你以為我會想不開？”

溫翹抿了抿，沒說話。

他角很輕地彎了一下，看不出是笑還是什麼，“不會的，有你和舟舟在，我不會想不開的。”

溫翹低下頭，默默往里送了一口飯。

……

碗筷收拾完后，何姨一邊手一邊說：“二爺，二，你們今天來得突然，我沒準備太多，就只匆忙收拾出一間主臥……”

舟舟聽見，仰起頭問：“媽媽，我們今天要住這里嗎？”

“何姨，翹翹……”霍靳堯言又止。

何姨看了眼窗外，“哎喲”一聲：“外頭雪下得那麼大，現在開車多危險啊，二，你們今晚就別走了吧？”

溫翹沉默了一會兒，“沒事，反正下這麼大雪，舟舟兒園也放假了。”

霍靳堯看著，結了，“蕭霆那邊……你要不要打個電話，說一聲？”

語氣卑微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