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翹看著霍靳堯，他低著眼，一點氣神都沒有。

“你別想那麼多了。”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些，“那件事……是他做的嗎？”

霍靳堯睫輕輕一抖，聲音有些啞：“當時除了我的人，就只有蕭家兄弟在，雖說我們爭了這麼多年，但……他不至于用這種手段吧。”

溫翹也附和：“是下作的。”

霍靳堯抬手了眉心，看起來更加疲累的樣子。

溫翹不好再多說。

午飯后，舟舟嚷嚷著要去堆雪人。

溫翹剛要說“不行”，霍靳堯已經站起，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神：“爸爸陪你去。”

溫翹站在落地窗前，著外面。

雪地里，霍靳堯蹲在地上滾雪球，偶爾抬頭笑一下，但那笑意本沒進眼睛里。

他作也比平時慢，還有點散，完全是強打著神，在陪孩子玩。

舟舟畢竟是個孩子，可沒有察言觀的能力，一回頭看見，興地揮手：“媽媽，快來！”

溫翹披上羽絨服走出去，剛推開門，一個雪球就迎面砸在外套上。

倒是沒用什麼力，可正好砸中。

愣了一下，抬頭正對上霍靳堯來不及收回的目。

他角勉強揚著，眼里卻著一黯淡。

舟舟搞完破壞，又蹲下去雪球，笑嘻嘻地喊：“開始打雪仗啦！”

溫翹彎腰抓起一把雪，團，輕輕朝霍靳堯丟去。

他沒躲，雪球打在他口，散開一片白。

他像是被砸醒了似的，也彎腰抓雪，作有點遲緩，卻還是陪著和舟舟鬧了起來。

雪地里響著舟舟咯咯的笑聲。

或許是被孩子的天真染，霍靳堯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大。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就像他們之間，從未生出過隔閡，也從沒分離過。

晚上，玩累了的舟舟一沾床就睡著了。

溫翹洗完澡出來，看見霍靳堯獨自坐在沙發上出神。

走近，他才恍惚抬起頭來。

“快去睡吧。”他朝床的方向輕輕抬了抬下。

溫翹：“你不睡嗎？”

霍靳堯：“我睡沙發。”

溫翹蹙眉：“這沙發這麼小，怎麼睡人？”

霍靳堯：“那就睡客廳沙發。”

溫翹：“夜里客廳涼。”

他垂下眼，“沒關系，總不能讓你為難，你能留下來，我已經…很知足了。”

沉默片刻，“沒事，反正舟舟睡在中間。”

“好。”他應了一聲，跟著走向床邊。

躺下之后，溫翹輕聲說：“晚飯時候我給媽發過消息了，明天你也給報個平安吧。”

他依舊只回了一個字：“好。”

從前一見面就吵的兩個人，如今話得可憐。

“睡吧。”溫翹手關掉了那邊的床頭燈。

霍靳堯也跟著熄了燈，黑暗中，他再次沙啞地應了一聲，“好。”

溫翹輕輕吐出一口氣。

著天花板，很久都沒睡著。

后來迷迷糊糊睡過去，卻突然覺子一墜，猝然驚醒過來。

坐起，看了眼旁邊。

舟舟還睡得跟小豬一樣，而原本睡在他另一側的霍靳堯，卻不在了。

掀被下床，踩著地毯下樓。

只見霍靳堯一不地坐在沙發上，何姨正輕手輕腳地給他蓋毯子。

手機屏幕的，映著他木然的側臉。

“二……”何姨看見，有些無措。

“噓。”溫翹把手指輕在上，“何姨，您先去睡。”

“哎，好。”

何姨走后，溫翹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大半夜的，在看什麼？”

霍靳堯這才回過神，一慌，手機落在地毯上。

溫翹低頭看去。

屏幕還亮著，是一個富二代群的聊天界面。

里面正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熱鬧。

“他不是氣的嗎，這回居然這樣。”

“那慫樣，簡直可以載表演戲教科書了。”

還有更過分的——

“以后他霍慫慫得了。”

“霍家的臉這次可真是丟大了，以后還怎麼立得住？”

“以前多牛，結果就這？真讓人看不起。”

“我要是他，就一頭撞死。”

……

溫翹心里又堵又氣。

人怎麼就能這麼輕易拿別人的痛取笑？

不是不知道，這圈子里捧高踩低是常事，可真的落到自己邊人上，還是覺得心寒。

也難怪霍靳堯這麼大的打擊。

他那麼驕傲、要強，若不是為了舟舟，怎麼可能低頭？

可現在，這一切卻了別人里的笑柄。

默默幫他撿起手機，順手把屏幕按黑了。

“這些富二代，天天吃飽撐的，除了人，就是嚼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什麼德。”憋了半天，溫翹只憋出這麼一句來。

向來會懟人，卻從不知道該怎麼安人。

霍靳堯沒吭聲，空氣好像也跟著凝固了。

“翹翹。”

片刻后，倒是霍靳堯先出聲，聲音沉啞。

溫翹怔了一下：“……啊？”

他又靜了片刻，才輕輕問：“你還我嗎？這四年、對我，還有沒有一點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