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十二月二十五，圣誕節，北城下了第一場冬雪。

總辦，封書進來匯報工作。

作為書，封書休假的時間并不多，但堪比經理的薪資極好地彌補了這個缺陷。

“柏總，這是孟……”封書說到一半，突然改口，“這是江士去國外前，讓人拿給你的。”

封書把一個盒子放在桌面上。

明包裝，眼可見里面是一條致的圍巾。

包裝上面，則放了一張卡。

是柏臨那天給的。

柏臨站在窗口，單手抄兜，神凝重，“沒要錢？”

“是的，說不想被我們控制，所以送這條圍巾，當做……”封書猶豫，嘆息，“當做最后告別的禮。”

不是不想接賄賂，而是，不想和方絨雪扯上太多關系。

討厭方絨雪父親當年欺騙自己，自然也討厭他們的骨。

這些年對繼百般疼。

但孟家事發后，干脆利落地離開。

不任何人，只榮華富貴。

柏臨凝視那份禮。

當初送那張卡，沒別的意思，并不是控制江梅，也沒有替方絨雪盡孝心的意思。

只是想替爭取一份生日禮，爭取一點開心。

在方絨雪問江梅“那你呢”三個字的時候，就知道心缺失的母是從來沒有被彌補過的。

否則，不會每次看到江梅和繼在一起時會失態。

玻璃幕墻的雪像碎的棉絮，紛揚飄落。

室外溫差大，玻璃面模糊，整座城市陷昏暗。

封書小心翼翼提醒：“大雪天的，方小姐今晚可能不會過來了。”

不是不想過來，不是爽約，是雪天不宜飛行。

“知道了。”柏臨沒回頭，“辛苦了，你早點回家休息吧。”

封書寵若驚點頭。

柏臨撥了悉的號碼，一直沒人接通。

已經超過兩小時。

正要放棄渺茫的希。

回電了。

“我落地了，北城怎麼冷啊，外面下好大的雪，我，我……”方絨雪說話的時候打了個寒。

柏臨骨滾，聲音克制不住，“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像是一條街，有一個很大的圣誕樹，還有好多人。”

“有沒有標志的建筑，或者給我發個定位。”

“好像是個公園。”

“你怎麼突然去那個地方？”

“別提了。”環顧四周，“我不小心打到黑心車了，司機半路接人換路線，我和他吵起來，他就把我扔到路邊。”

以郁大小姐的份，本不該遭這樣的待遇。

原計劃里，是應該乘坐私人飛機在保鏢前擁后護下過來的，奈何遭遇大雪天，從港島到北城的私人飛機路線被暫停，又實在想過來，好不容易到一個從深城轉機的航班，火急火燎地回來。

郝特助沒跟來，保姆阿姨也不在，來的匆忙沒和柏臨說，考慮到一來一回接機麻煩，就想著自己打車去找他。

不幸被落在半路。

知道北城冷，特意穿厚實一些的呢子，可這風雪太大，只好脖子蹭附近店鋪的暖氣，點些吃的暖子。

終于蹭暖和了。

出門沒多久，迎面上悉影。

沒來得及反應，腰際就被他摟了過去。

柏臨溫熱掌心試探的臉頰，額頭，和手腕，“你怎麼穿這麼，冷不冷？”

不等回答，一件黑長外套披在上，接著一條圍巾被系過的脖子。

已經回溫的方絨雪差點被捂得不上氣來，“我不冷了，我……”

柏臨抱住。

被溫實懷抱擁住的瞬間，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今年的冬天好暖和。

“我很暖和了，你看。”覺自己快胖墩墩的球，小手立刻牽住他的手指。

“嗯，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我要說話算話啊。”歪著腦袋，撥弄脖子上的圍巾，“這圍巾是你買的？”

沒有品牌，不太像他的手筆。

“今天是你生日，絨絨。”他細致給弄的圍巾系好，“這是你媽媽送的。”

“？送的？怎麼會突然送我這個？”

“要出國了，想給你留一份紀念。”

方絨雪詫異。

江梅不可能給送禮。

除非，柏臨要挾。

吸了吸鼻子，仰臉天真，“那你呢，給我送了什麼？”

“你猜。”

“可能是項鏈之類的吧？”

直男應該只會送這些。

“閉上眼睛。”他攥著腕，一步一步帶著前行。

方絨雪剛開始想耍賴，看到前方有一棵圣誕樹和罕見的麋鹿后，乖巧閉眼，由著他領過去。

直到腦袋上一沉。

不由得睜眼，抬手了。

“這是……什麼？”

“公主王冠，喜歡嗎。”他長指拿起鉆石冠冕，“上面的每顆寶石都是獨一無二的。”

是母石唯一產出的寶石，每一顆價值連城，意義非凡。

“好漂亮。”抬手，想重新戴上，又夠不著。

柏臨替戴上。

白金底座，半弧線優雅如彎月，超過一百克拉的寶石錯落鑲嵌在鏤空，中間是大顆粒的橢圓形寶石，每一寸細節雕細琢。

夜空上方，綿的絨雪飄落，極致的白把極致的寶石襯得更清璀璨。

“這個生日禮，你給我準備了很久吧。”方絨雪眼底的歡喜藏匿不住。

“是圣誕老人送的。”

忍不住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別想糊弄我。”

“真的。”他很認真，“圣誕老人讓我送給你的。”

方絨雪歪頭：“世上真的有圣誕老人嗎？”

“有。”

“我不信。”

“真的，他還給我代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

“什麼任務？”

手這時被他攥住了。

在驚詫目中。

形高大拔的男人單膝下跪。

熨帖整潔的長西此時跪在雪地上，很快沾染到白的雪團。

“向你求婚。”柏臨輕輕捧過的手。

“雖然我們領過證了，絨絨，但是，我必須向你求一次婚，告訴你，我想和你白頭偕老。”

呈現在方絨雪眼前的，是一顆碩大的心形鉆戒。

是上次看到的那枚。

所以他去年，果然是想求婚的。

心里仿佛無數的煙花驟然綻放，甜彌漫開，“好。”

求婚戒指，是按照無名指尺寸訂做的。

剛剛好。

方絨雪瞥到他的無名指，“你自己已經把男款戒指戴上了嗎。”

“嗯。”

“不行，你摘下來，我給你戴。”

儀式還要再走一遍。

柏臨淡笑，都依。

讓幫他戴戒指的幸福，比自己戴更多。

“謝謝公主肯嫁給我。”他微垂的眼尾和挑起，“也謝謝公主為我戴戒指。”

“戴了戒指就是我的人了。”方絨雪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際，“再給你蓋個章。”

再肯定下他的份。

“其實，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禮，不過呢，你得答應我，你收到之后不能太激，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我。”

方絨雪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周圍的人。

太多人了。

不想丟臉。

柏臨：“嗯，什麼禮。”

拿出驗孕報告。

不是驗孕棒，是醫院給開的報告。

懷孕了。

柏臨瞳孔滯住，呼吸中斷幾秒，抬手的作都僵。

下意識想要抱。

被眼神給制住了。

方絨雪豎起食指晃晃，不許親。

柏臨很聽話，沒去親，只在放松警惕之后，將人抱起來。

方絨雪微微炸：“哎，你……”

大庭廣眾下公主抱也很丟人啊。

柏臨薄抿著，尾音微，“回家，我想看看寶寶。”

“這怎麼看，還只是一個胚胎，隔著肚子看不到。”

“那就看寶寶的媽媽。”

“我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天天看嗎。”

“看不膩，一輩子也看不膩。”

他一步都沒舍得放下來走。

抱得很穩，始終沒讓腦袋上的公主冠冕掉下去。

雪越下越大。

柏臨的碎發和眼眉都被染白了，像是已經陪走過一輩子，另一種意義的共白頭。

方絨雪小心翼翼拂去他眉間的雪。

知道。

這個世界里沒有圣誕老人。

但他會接住的愿。

他們會永遠歲月無憂，長安喜樂。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