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的指尖輕輕劃過臉上的青,那發順,有些涼意,“還記得我先前跟你提過,若我早逝,讓你另嫁的事麼。”
“如今想想,我卻是后悔了。”
阮凝玉看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又提起這件事。
心里忍不住嘲諷。
果然,謝凌的話都是騙人的。
像他們這些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權貴,他們死后,又怎麼可能允許讓自己的人去和別的男人婚,重新組家庭?他們自私自利,都想讓們陪葬,死同,又怎麼可能讓們改嫁呢。
這是這些權貴的劣。
謝凌不過是道貌岸然,遠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大,當初只是說著好聽罷了。
男人的話,都是虛偽至極。
“若真有那麼一天,我怎能忍你陪在別人邊?所以我想自私一次。”
阮凝玉早已預見了他這句話。
謝凌:“那時候,我想再自私一次,打擾你的生活。我想,我就算變作了鬼魂都不想放過你。”
“故此我想著,若真的有那麼一日,待你到了新的夫家,你便種一棵樹來紀念我,在你的庭院中留我一片歇息之地,這樣一來,我便可以扎于此,風吹日曬,為你遮風擋雨,這樣我就能看著你生兒育,看著孩子們長大,再看著他們膝下有了孫輩,看這院里的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一年一年,歲歲年年。我會一直看著你老去。”
“你每個時期的容貌和樣子,我都不想錯過。”
他想見證的每個年齡。
他要讓種下一棵樹,讓永遠看得到他,慢點忘記他。
而他也可以見到往后幸福的生活。
阮凝玉頓時說不出話來了,沒想到他竟真的愿意看著全心地嫁給旁人。
阮凝玉偏過臉,沒忍住冷了聲調,“別說這些了。”
“你還是先好好顧及自己的子。”
不知道在氣什麼,沒忍住夾槍帶棒:“你別真的快死了。”
謝凌看著,輕輕微笑,并不計較的態度。
謝凌拍著的脊背,帶著哄意,“快睡吧。”
見到睡著,謝凌眉心凝結的一點愁云也消散了。
……
文菁菁這兩日,便被花轎抬著出了謝府的小門,送到了李國公府里去,沒有高朋滿座的熱鬧,連最基本的幾桌酒席都未曾置辦,嫁得很是窘促。
就這樣,曾經在謝府里也算有些面的文菁菁,了李鶴川的側室。進府那日,李鶴川的母親連面都未曾,只讓管事媽媽引著去了后院一間廂房,算是安了。
謝易墨聽說文菁菁已經嫁到了李鶴川那邊,心里止不住地冷笑,仿佛早已預料到文菁菁會有這樣的結局。
卻沒料到文菁菁嫁去李家的第三日。
李鶴川卻親自登門,遞上拜帖,說是自己為了謝二姑娘早已退掉了親事,這些時日更是對謝易墨魂牽夢繞,他心里始終對放不下。
這話傳到了謝易墨的手中,卻是狠狠一。
本以為謝易墨會借此事狠狠吵醒奚落一番李鶴川,沒想到謝易墨直接來到何梅的面前,說自己愿意嫁到李家。
這一舉像道驚雷,在謝府炸開了鍋。
至于謝家與李家私下里究竟商議了些什麼,府里的下人無從知曉。只知道沒過多久,便傳出了謝易墨半年后要嫁李國公府的消息。
何梅特意從蘇州請了幾位手藝湛的繡娘,將西院的一間廂房收拾出來做繡房,每日里,繡娘們便坐在窗下飛針走線地趕制嫁。
謝易墨偶爾會去繡房站一站,臉上沒什麼表。
謝易墨當時隔著一道屏風跟李鶴川見面,便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進了李國公府的門,我便要執掌中饋,府中大小事宜,需由我做主。側室也好,通房也罷,日后不得再添。”
李鶴川答應了。
消息傳到李國公府那間廂房時,文菁菁正對著銅鏡發呆。
丫鬟支支吾吾說完,猛地轉過,銅鏡“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你說什麼?”聲音尖利得像被掐住的貓,“謝易墨要嫁過來?嫁給李鶴川?”
丫鬟嚇得著脖子不敢吭聲。
文菁菁的臉都綠了,那算什麼?
這些日子本就過得如同行尸走,日日對著空的房間以淚洗面。原以為自己雖嫁得窘迫,好歹占了個側室的名分,說不定再努力努力能得到李鶴川的憐惜,盼著日子過得好些,可如今看來,這門親事竟是了天大的笑話!
誰能想到兜兜轉轉,謝易墨還是要嫁給李鶴川呢?
“既然如此,當初何必把我抬進這府里?”文菁菁忽然蹲在地上,淚水洶涌而出,“若早知謝易墨終究要嫁給他,又何必毀了我與敬遠侯府的婚事?我原本……我原本也該是正頭娘子的啊!”
李鶴川和謝易墨是段佳話,那算什麼?
為他們的墊腳石嗎?是用來彰顯他們深意重的犧牲品嗎?
他們兩個得死去活來的,將拉扯進來做什麼?的一生因為他們給毀了!
知道,從謝易墨要嫁過來的那一刻起,在這李國公府的日子,只會更加難捱。
萬一謝易墨要讓他遣散后院,那麼李鶴川豈不是眨眨眼睛同意?到了那時,哪里還有的容之所?
李夫人許是看出因為二表姐也要嫁進來,與共侍一夫而不滿,便將過去警告,“你既了我李家的門,就該安分守己。謝二姑娘即將進門,莫要惹出什麼事端,壞了府里的喜氣。”
文菁菁不吭一聲。
最終卻只是扯出個嘲諷的笑。
安分守己?難不在這府里,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嗎?
文菁菁的臉逐漸灰敗下去。
有一次,聽見窗外兩個丫鬟閑聊,說謝二姑娘的嫁妝清單拉了滿滿三頁紙,是陪嫁的鋪子就有十幾間。一個丫鬟慨道:“咱們公子能娶到謝二姑娘,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將來定能和和,羨煞旁人。”
另一個丫鬟附和著:“可不是嘛,至于某些人,不過是個曲罷了,誰還會記得呢。”
文菁菁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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