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男人相識多年,太了解他了。
景熙帝是天生的帝王,雄才大略,放眼天下,可是卻沒有幾分——也許僅有的人味,他留給了自己的母后和太子。
這個男人十四歲便扛起了大暉的江山,最初親政那幾年手上不知道染了多腥,他的心腸早就被磨了。
如今他竟然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皇后確實意外,不過還是覺得這只是一時的興起。
畢竟江山穩固,朝堂安定,作為一個帝王,他可以折騰折騰。
但是他那樣明老辣的人,是絕對不允許一個人敗壞他所看重的一切。
后宮再是活生香的尤,也不能和東海停泊著的赫赫海艦相提并論。
笑嘆了聲,繼續道:“鎮安侯府管控東海水師,當年先帝還在時,本宮便已備位東宮之主,你可能不知道本宮是大暉天下一百二十年前后八位皇后唯一一個出將門的,所以你覺得你所謂的枕邊風,能吹多?”
阿嫵聽著這話,卻只是打量著皇后,若有所思。
皇后微微挑眉。
阿嫵歪著腦袋,笑道:“看來皇后心里也是怕的很呢,母儀天下的表率,鎮安侯府的兒,結果還要走下座,和我這小小子擺出這麼多條件,皇后心里怕得要命吧?”
皇后聽到這話,神略變了一下。
這件事確實已經有些失控了。
為一位皇后,竟開始和一個貴人講條件,確實就已經輸了。
阿嫵自然覺到了皇后眉眼間的蕭條,覺得自己可以見好就收了。
自己若是迫不及待揭穿皇后,那便是以卵擊石,最先死的是自己。
好在從皇后今天這一番言語看,也不敢貿然出手對付自己,所以只能以言語彈,之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以相安無事。
當下道:“不過皇后言之有理,阿嫵聽進去了,也聽懂了。”
皇后略頷首:“極好,算是你個聰明人。”
阿嫵笑著皇后:“還有一件事,太子妃娘娘對妾很有些不滿,皇后為婆母,好歹管教著一些吧。”
皇后聽此,略有些好笑:“你還想支使本宮了?”
阿嫵一臉誠懇:“哪里敢提指使,只是提醒一下。”
皇后微微吐了口氣,下心底的惱火:“如今太子在北地視察軍務,他一旦歸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阿嫵:“皇后娘娘,這個你就不用心了,反正萬事有皇上呢。”
你多心了,這些自然有皇上來料理關咱們什麼事兒?
皇后便嘲諷地道:“好,你想得明白就好,太子妃那里,本宮自會敲打一番。”
阿嫵得寸進尺:“還有陸允鑒,娘娘你也管好你那好弟弟吧,可別糾纏著我,倒是耽誤我大好前途。”
皇后聽此,蹙眉,想起那一日阿嫵對陸允鑒言語上的作踐。
涼笑一聲:“你放心好了,人,他邊有的是,還真不會缺了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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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嫵走出回殿時,腳步是輕松的。
看起來太子妃沒什麼大問題,太后對不待見,但看在景熙帝的面上,也不至于為難,皇后這里也可以暫時相安無事。
如今可以悠閑自在地留在皇宮中當的宋貴人,穿綢掛緞,吃香喝辣,可以把心思用在皇帝上,討他的歡心。
至于將來……再說吧,反正多討好皇帝是沒錯的。
這麼往外走時,卻突然聽到外面有尖細的聲音笑著道:“國舅爺,這邊請。”
國舅爺??
阿嫵心里一頓,原本的歡喜然無存,下意識便想躲開時,不提防間,那夾綢的簾已經被揭起,猝不及防的,便看到了陸允鑒。
陸允鑒玉冠束發,著一括的紫緞子飛魚蟒,似乎才從外面進來的緣故,上還帶著幾分寒銳之氣。
他陡然抬眼,便看到阿嫵。
四目相對間,兩個人俱都怔了下。
于阿嫵來說,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對陸允鑒,但沒想到是現在這時候,才打了一張皮子仗,覺得自己打了一個平手,正回味著自己的勝利,誰曾想就被扔到了下一個戰場。
有點沒準備好。
顯然陸允鑒也沒想到竟然在這里,他在片刻的怔楞后,迅速收回視線,之后卻是問一旁的監:“這是?”
那監連忙笑呵呵地介紹了。
阿嫵便微退后,給他略福了一下,借此掩飾自己的心思。
陸允鑒顯然很快冷靜下來,不過阿嫵還是覺,他的視線似有若無地刮過自己的面龐。
他在打量自己。
阿嫵微頷首,垂著眼,便要先行離開。
畢竟這是外男,一個帝王的妾,福一福算是給個面子了。
可就在阿嫵邁步要離開的時候,恰好那位監進去通稟,邊是沒什麼人的,陸允鑒突然手,扯住了阿嫵的袖。
阿嫵腳步略頓,側首,看過去。
陸允鑒眼簾上揚,于是兩個人的視線再次鋒。
寢殿中熏爐中的蘇和香散發著裊裊香氣,蘭麝氤氳中,男人俊的面龐森冷,略帶著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像是要把活生生吞下去。
不過可惜,曾經纏綿過的男人,縱然近在咫尺,卻已是天涯之遠。
阿嫵勾,給他一個的笑:“國舅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
陸允鑒抿著鋒利的,眸底的幽暗幾乎要溢出來。
阿嫵明白,這個人知道自己進宮了,了景熙帝的人,只怕要氣死了。
估計氣得肺都炸了。
不過那又如何?
阿嫵溫含笑地、從容不迫地掙了他,于是被陸允鑒在手中的那截布料便自他長指中落。
陸允鑒沒有,他的手指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視線自始至終鎖在阿嫵臉上。
阿嫵抬起手,掏出巾帕來,了被陸允鑒過的那袖口。
之后才笑著道:“國舅爺,請自重。”
說完,徑自往外走去,走得搖曳多姿。
又邁過一道坎,阿嫵此時是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舒暢!
陸允鑒抬著眼瞼,盯著遠去的阿嫵,眸底都是郁的沉默。
他自然希活著,他也設想過一百種的結局。
最后果然活了,可萬沒想到,卻走了這麼一道捷徑!
景熙帝,是生來的儲君,陸允鑒還曾經進宮伴讀,侍奉左右。
陸允鑒萬萬沒想到,阿嫵竟然勾搭上了他。
想起種種讓他晦的過往,他眼底郁洶涌,他不能想象,完全不能想象,曾經被他摟在懷中的俏子,是如何在那個寡淡嚴肅的帝王下綻放!
他們——
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差了那麼多年紀,差了輩分,南轅北轍,他們怎麼會纏在一起!
就在這時,寢殿外傳來一個俏含笑的聲音。
是阿嫵。
漫不經心地對一個宮娥吩咐道:“這帕子臟了,隨便扔哪里去吧。”
陸允鑒眸底的郁幾乎迸而出,他攥住袖下的拳,拳頭抖,口劇烈起伏。
阿嫵,阿嫵。
就是這麼冷無,且最會用一些言語來辱自己,讓自己知道,對自己到底有多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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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允鑒步殿中時,迎來的卻是皇后嘲諷的冷笑。
“只是一個人而已,若不是你的心慈手,何至于讓走到今日?“
陸允鑒臉鐵青地看著皇后:“現在,可以殺了,你手,還是我手?”
皇后直接問:“你舍得嗎?怎麼,今天撲棱到了皇帝的懷中,你嫉妒了,酸了,你舍得了?”
陸允鑒盯著皇后:“娘娘,是我的人,原本,只會是我的人,我是聽從你的吩咐,忍痛割,把獻出來,獻給太子,從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失控了,時至今日,娘娘說出這話,怪我?那我又去怪誰?”
皇后一時無聲,沉默地垂下眼,竟不知說什麼。
當時確實認為阿嫵太了,這個貌是一個利,當然在這些打算的背后,確實有著自己無法言說的晦心思。
陸允鑒想起剛才的阿嫵:“我剛才看到了,更了,得像一朵花,看著我時,眼里心里都是惱怒,早忘了,當初其實也曾喜歡過我,如今眼里心里只有皇上。”
皇后冷冷地抬起眼:“果然,你后悔了。”
陸允鑒:“對,我后悔了,但是有用嗎?”
當這麼說的時候,他額頭青筋驟然跳了一跳:“我昔日過親,但那個發妻,我連都不一下,我只有,現在,也不屬于我了!”
皇后訕訕地收回視線,寢殿中格外安靜,只有陸允鑒沉重的呼吸聲,一下下的。
過了很久,陸允鑒抬起手,了眉心,苦地道:“罷了,還是說說正經事吧。這幾日,皇上才撥了一筆款子給東海沿防海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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