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嚨發出的悶哼聲，那聲音嘶啞失控，不像是他了。

阿嫵覺得辛苦是值得的，下了床榻他是帝王，可現在，他輕易為自己左右了。

景熙帝神逐漸恢復正常。

他半闔著眸子，閉目養神，一雙手不不慢地捋著阿嫵略顯潤的發。

阿嫵卻很調皮，且仿佛玩上了癮，竟用來吃他的手指，干凈整齊的手指，輕輕咬一口，像是一只小狗咬著骨頭。

景熙帝滿足地喟嘆：“早晚死你上。”

阿嫵地哼了聲，摟著景熙帝實的腰：“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要一直護著阿嫵！”

景熙帝低首親臉頰，甜香，讓人罷不能。

他開始覺得，這樣的日子太讓人沉醉，恨不得就這麼膩在一起一輩子。

不過——

德寧公主似乎來了，他聽到外面和說話的聲音。

他很沒辦法，這種攪擾有些掃興，攜德寧同來似乎是一個失策，但人都來了，總不能不管。

他只能拍了拍的臉頰：“先洗洗吧，等下朕陪你劃船，帶上德寧。”

阿嫵：“好。”

景熙帝到底快速一些，很快沐浴過，整理了袍，確認看不出任何痕跡，才命人宣了德寧。

德寧公主看到景熙帝，先規矩地拜見了，之后便問：“寧貴妃呢？”

景熙帝：“改口。”

德寧公主猶豫了下，到底是道：“父皇，母妃人呢？”

說出這個稱呼后，終于如釋重負。

其實心里明白，這是必須要做的。

也許，有一天，這個和自己幾乎同齡的小娘子會為皇后，誰知道呢。

對自己父皇并不夠了解，但多也看懂一些。

景熙帝聽得這話，看了一眼兒，心想其實還算是聽話的。

還會再改一次口，必須接。

德寧公主覺自己父皇目中的深意，疑，小心翼翼地道：“父皇？”

景熙帝溫潤一笑：“懷著子，底下宮娥總會更細致一些，估計還得等會，正好父皇有些話想和你說，我們單獨聊聊？”

德寧公主覺得今日的父皇了往日威嚴，似乎過于平易近人，這讓有些寵若驚。

忙道：“是，父皇。”

于是父二人便走在雨后的小路上，周圍綠意流，清脆潤，頗為宜人。

景熙帝的話題是隨的，漫不經心的，隨口問起德寧公主往日都做些什麼，德寧公主小心回答了，景熙帝又問起對將來婚配的打算。

德寧公主便有些不自在，低著頭道：“暫時也沒什麼想法吧。”

景熙帝笑了下：“德寧若是看中哪家郎君，便告訴父皇，皇家的兒也不在意對方出，只要年郎本是好的，你自己喜歡便可以。”

德寧公主臉都紅了，吶吶地道：“兒臣明白了。”

景熙帝：“你畢竟還小，其實便是有合適的，朕也不想讓你早早親，才剛過及笄之年，朕也和你皇祖母提過，總要多留你幾年，一旦親之后，你要替人主持中饋，要生兒育，哪里像如今在后宮這麼自在。”

德寧公主略抿了下，恭敬地道：“父皇說的是。”

其實這些話聽皇祖母和自己提起過，皇祖母說是父皇的意思，但是并不太懂，現在父皇這麼說，頓時明白了父皇對自己的一片苦心。

往日很有機會和父皇這麼說話，現在才意識到父皇對自己一直有些打算的。

這麼說著話，便見阿嫵從寢殿中走出。

此時微雨初歇，郊野的新綠才被沖洗過，日頭出來了，遠似乎有幾淺淡的云。

才剛沐浴過的阿嫵松散地挽著發髻，著了一草綠襖，段曼妙人，不過依稀可以看出腹部微微的隆起。

是極的，如同春日萌萌初發的青翠草芽，既有為人婦的，又有閨閣娘子的清純。

顯然也看到了不遠的父，不過并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只遠遠地福了下，便去看旁邊廊檐下的鳥雀兒。

——應該猜到父在說些話，并不愿意攪擾了。

德寧公主看著遠的阿嫵，眼里綻放出驚奇。

這對來說是不可思議的，正于半大不大的年紀，對那種糯的小東西很是好奇，也覺得好玩兒，平日會羨慕皇伯家的小弟弟小妹妹。

這時，耳邊卻傳來景熙帝的聲音：“你的母妃是不是告訴你，說你的父皇太過寵溺貴妃，對你過于忽視？”

這話一出，簡直仿佛平地一聲驚雷。

猝不及防間，慌地看向景熙帝，卻見景熙帝側影威嚴，面無表。

顯然他早知道的，他就這麼輕描淡寫說出來。

德寧公主深吸口氣，低下頭：“確實，確實有過類似言語，但，應只是隨意說說。”

完全沒辦法替母妃掩飾什麼，太突如其來了。

對此景熙帝輕笑一聲：“自然也說了一些貶損寧貴妃的話吧。”

德寧公主咬著，不敢說了。

如今母妃還在閉門思過，當然知道不能雪上加霜。

景熙帝倒是也沒有讓繼續說的意思。

他只是笑著道：“德寧，你年時，父皇并沒有時間陪你，因為那時候的父皇每日只能睡兩個時辰，要勤勉政務，要治理天下，你又是兒家，諸事自然不如你皇兄那麼方便。”

德寧公主從來不曾聽父皇提起這個，心酸，愧疚地道：“兒臣明白，兒臣沒有怪父皇的意思。”

景熙帝：“可是好在父皇并沒有空忙一場，如今政事清明，國力昌盛，所以才能給你辦一場隆重的及笄禮，父皇也可以很有底氣地告訴你，你可以隨意挑選夫婿，不必像曾經的公主或者族中子一般遠走番邦和親，不必用自己的婚姻大事來拉攏權臣。”

德寧公主低下頭，幾乎想哭了。

景熙帝：“你長大了，外有別，像今日這般帶你出來走，若不是有寧貴妃，只怕是也不能了。”

德寧公主明白景熙帝的意思。

父皇不可能單獨帶出來玩耍，除非有皇后妃嬪同往，為兒才能以孝道為名陪著隨侍，可是父皇并不喜自己母妃，和皇后也生分，后宮并沒有能讓父皇愿意同往的，自然也沒有這種機會。

所以這次能出來陪同游玩，確實沾了寧貴妃的。

以后也只有跟著寧貴妃，才能有機會和父皇親近。

景熙帝繼續道：“德寧，你生在帝王家，貴之又貴，你的母妃自是護著你，為你著想，父皇雖然忙碌，但也會為你的終打算，給你天底下最厚的嫁妝，挑選最好的郎君，哪一日父皇鼎湖馭龍，你也有皇兄，遇到什麼委屈跑到宮里哭一哭，誰不讓你幾分？”

德寧公主聲音酸：“父皇，兒臣知道。”

景熙帝：“可是德寧，你想過嗎，若是天不假年，你的父皇和皇兄都早早去了，哪一日你的堂兄弟得了帝位，你會是什麼境？”

啊？

德寧公主微驚：“怎，怎麼會？”

景熙帝緩慢地看向兒，眼神冷：“為什麼不會？人有旦夕禍福，你為什麼認為不會？”

德寧公主張張合合，突然說不出話來。

在心里，自然認為父皇是神祗一般的人，威嚴厚重，如巍峨高山一般，可以永遠屹立，是宮廷的那片天。

從未想過有一日父皇遠去，會是什麼樣，那就是……天塌了？

可是此時父皇這般言語，腦中竟想起許多，也浮現出大暉一百二十年中發生的種種，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

景熙帝：“你的母妃也許會告訴你，父皇有了其他子便不會像以前那麼寵你，會分攤你的寵，可是朕要告訴你，你看到的這個子，腹中孕育的，是我雍氏的脈，是父皇的兒，也是你親生的弟妹，皇族一系，人丁單薄，若有萬一，本就是孤立無緣，風雨飄搖！所以要想江山永固，就要子嗣繁盛，人丁興旺才能鞏固國本，寧貴妃腹中皇子皇，和你雖不是出自一母，但都是父皇的兒。”

德寧公主心中震撼，茅塞頓開。

不是太子，是公主，所以不需要爭奪什麼皇位。

既然不需要爭奪，本屬于公主的誥命，賞賜，嫁妝，都不會。

那……自然需要更多兄弟，以及嫡親的子侄，要保證將來的帝王永遠是父皇的傳承，甚至退一萬步說，無論是父皇的哪個兒子繼位，只要保證是父皇的脈，自己將來大公主的地位便能穩固。

哪怕并不夠親近，但名分在那里，也不會委屈，所以父親才說，這一生并沒有真正的委屈。

如果皇位落堂兄弟之手……

德寧公主不敢細想，那郡主堂妹將凌駕于自己之上了？自己要對行拜禮了？那自己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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