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地道：“兒臣，兒臣明白了，母妃要生下的是兒臣的弟妹，以后……要和兒臣互相扶持的，因為我們都是父皇的子。”

景熙帝：“寧貴妃便是為朕生兒育，又能生幾個，朕又不是幾十個孩子要你們窩里斗，滿打滿算就那幾個子，你們需要爭什麼寵嗎？該得到的你依然會得到，但他們卻能更好地保障你這一生的富貴安寧。”

德寧公主低垂著頭：“兒臣以往錯了，是兒臣糊涂。”

景熙帝視線淡淡掠過兒，他明白，直到現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

他繼續開口道：“至于你母妃提起的關于貴妃的言語——”

他不屑地笑了笑：“你也傻乎乎信了。”

帝王就是帝王，他此時不需要說什麼，只那輕描淡寫的一笑，足以讓德寧公主愧到滿臉通紅，拼命反省自己的錯誤。

以前以為是父皇偏心，可現在又覺得，父皇是對的。

而自己母妃…總是在攛掇自己，讓自己難，讓自己去做一些自己本不想做的。

其實心里都已經怕了母妃，誰愿意日日聽那些糟心的，也想舒舒服服地當的公主，不要和人爭搶比較，分明應該是天底下最輕松的公主。

景熙帝的視線再次落在不遠，此時的阿嫵似乎在逗弄那只雀兒，雀兒嘰嘰喳喳的，便彎腰笑著。

景熙帝：“你看，其實和你年齡相仿，只比你大一歲。”

德寧公主點頭：“嗯，兒臣知道。”

景熙帝：“你是公主之尊，不是，你可以挑選，不能。”

德寧公主怔了下。

景熙帝垂下眼瞼：“原是東海漁家，因水患流落在外，應該經歷了一些事，之后遇到了你皇兄，才跟隨你皇兄來到皇都，被藏在太子府。”

德寧公主不敢言語，這些太過驚世駭俗，宮中沒有人敢提。

景熙帝：“之后，是朕橫加干涉，被擺弄，如浮萍，差錯，才和朕有了這樣的牽扯，是朕不想放手，所以強地將帶回宮中。”

德寧公主連呼吸都停住了。

哪想到有一日父皇會和自己提這些啊！本不知道如何回應！

景熙帝輕輕一笑，笑得酸楚而惆悵：“德寧覺得，這其中每一樁，都是自愿的嗎，可以拒絕嗎？”

德寧公主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再次看向遠的阿嫵。

正讓一只雀兒落在指尖上，灑下來，的指尖幾乎是明的，紅的明。

生得太過人，玉一般，流溢彩。

德寧公主便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并不是在宮中，而是那一日在皇兄府邸，跪在皇嫂門前臺階上。

明明生得那麼，到讓忍不住多看一眼，可跪在那里，自始至終不曾抬首。

那一刻，那個和自己幾乎同齡的小娘子在想什麼？

知不知道在別人眼中是魅儲君的妖？

這樣罕見的人兒，世間男子見了哪個不喜歡，可是又沒有尊貴的份傍，誰來護周全？

德寧公主突然意識到一些什麼。

哪個兒家會先侍奉兒子，再侍奉父親，但凡有父母庇護的，都絕對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

又怎麼可能故意做出這種事！

所以——

都是迫不得已的。

德寧公主腦子“嗡”的一下子，仿佛醍醐灌頂。

猛地發現，原來你一直以為的事，它并不是那樣，原來白日不是白的，黑夜也不是黑的，原來母妃骨子里的鄙薄以及日日的嘮叨，全都是錯的！

只是下意識把那些罪名推到一個無助的弱子上，并對橫加譴責！

母妃怎麼可以這樣！

含著淚，再次看向阿嫵，段姌裊的小娘子，弱嫵，如花似玉一般。

想起自己兄長，自己父親，他們竟——

德寧公主手指開始發。

的鼻子發酸，甚至眼圈開始紅了，有種想哭的沖。

活了十五年，從來都是隨心所，盡了榮華富貴，以自己公主份為傲，可是從來沒有想到，原來這世間并不是如以為的那麼好。

景熙帝并沒有看向自己的兒，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阿嫵上

他聲音冷漠，一字字地道：“是朕君王無德，父占子妾，強行把納后宮，又要為朕生兒育，這是朕的過錯。”

德寧公主哭了，幾乎要跪在那里。

抖地道：“父皇，你，你不要這麼說。”

景熙帝面無表地道：“若有一日，你問我，在親生兒和之間，我更偏哪一個，我只能說，是。”

如果是之前，德寧公主聽到這話必然是憤怒嫉恨，但是現在竟然沒有太多的反應。

覺得此時此刻，自己似乎是理解父皇的。

父皇不是神，是人。

他做錯了事，但他卻不后悔，他要去承擔，去彌補。

景熙帝垂眼：“德寧，今日你我父既暢談一番，父皇也必須告訴你真心話，等寧貴妃生下兒，興許父皇確實會偏疼小的，沒辦法，中年得子，又是心子所生，難免偏寵幾分。”

德寧公主低著眼：“小孩子……總歸是討人喜歡的吧。”

心里其實是明白的，也看出來了，生母更是在耳邊念叨了一萬遍，這是最大的擔心。

可現在父皇親口說出來了，反而踏實了，或許因為父親的坦，也或許因為，最不濟不過如此，仿佛也沒什麼大不了。

景熙帝側首著兒，眼神溫厚慈潤：“不過德寧該有的，父皇不會虧待了你，你我這一生父緣分，我會盡力，以后也盡量出時間，在你出嫁前，希能陪陪你。”

德寧公主淚水落。

景熙帝：“德寧也喜歡騎，是不是？”

德寧公主紅著臉點頭。

景熙帝：“好，那今日你可以和父皇比一比。”

德寧公主抹抹眼淚，低聲嘟噥道：“兒臣哪能和父皇比呢！”

景熙帝輕笑了下，對兒道：“德寧是朕的兒，是大暉的大公主，以后也是要當長姊的人，還要替父皇保護好弟妹，是不是？”

德寧忙點頭：“兒臣明白，兒臣一定會——”

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但有些明白父皇的擔憂了。

景熙帝遞過去一張雪白的巾帕。

德寧公主愣了下。

低頭一拜，謝過景熙帝，這才恭敬地以雙手接過。

景熙帝聲音溫而嚴厲：“不要隨便哭鼻子。”

德寧公主了眼淚，有些寵若驚，又有些不好意思：“嗯，兒臣知道了。”

第75章 幸福

阿嫵因懷有孕, 也沒辦法騎馬，只能坐在輦車中悠閑地欣賞風景。

景熙帝陪著德寧公主狩獵，還教怎麼箭。

阿嫵遠遠地看著這番景, 想象著自己兒出生后, 景熙帝一定也會耐心地教導, 不免有些向往。

覺得自己的心思很復雜，有時候看著德寧公主, 其實有些小小的羨慕和嫉妒, 會想著將來自己的兒一定不能比差。

但有時候又覺得, 德寧公主其實人也不錯，也喜歡的。

想起景熙帝所說，以后要對德寧盡母職，頓時渾不自在起來。

啊……還是算了吧！才不要呢！

這麼胡思想一番, 晌午大家一起用膳, 不知道是不是阿嫵的錯覺, 德寧公主對待自己的態度似乎變了, 對自己有點小心翼翼, 甚至有些……討好的意味？

特別殷勤, 勸自己多用些今日新采的鮮菇, 還好奇地看肚子, 問可覺得難。

這讓寵若驚, 也有些不能理解，便私底下問景熙帝。

對此景熙帝神淡淡的：“不知道。”

阿嫵哼了聲, 便不理會他了。

歇息一夜, 第二日早起后，景熙帝陪同阿嫵與德寧公主泛舟湖上，為了雅趣, 這小舟并不算太大，舟上也不帶隨從，龍衛等全都侯在附近隨時待命以防萬一。

阿嫵一看那槳，便覺親切，拿起來就要玩玩。

德寧公主攔住阿嫵，自告勇：“你不必劃槳，我來！”

阿嫵也想劃，被德寧公主搶了先，便有些失，求助地看向景熙帝。

景熙帝笑的，攙扶著阿嫵坐在船頭：“讓試試吧。”

阿嫵：“可我也想啊！”

好不容易有機會，想玩玩。

德寧公主：“你不會吧。”

阿嫵：“我——”

我怎麼不會呢！

德寧公主：“看你就是手無縛之力，看我的！”

阿嫵：“……”

無奈，只能作罷。

景熙帝笑攬著阿嫵的腰：“讓劃，我們兩個圖現。”

大庭廣眾，阿嫵有些不好意思，想推開他，但最后沒法，還是略靠在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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