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的順利上市,讓溫頌的門診人滿為患。
次日,溫頌抵達醫館時,停車場已經停滿了,繞著醫館找了幾圈,連個違停的車位都沒找到。
還沒找到車位,江尋牧的電話打了過來。
溫頌接通,有些著急,“今天醫館出什麼事了?連個停車位都找不到。”
的患者都習慣了早早開始號。
這會兒只怕已經有人在著急了。
江尋牧的聲音著無奈,“全是你的患者,一大清早就把醫館塞滿了,不過護士已經在一個個和他們解釋需要線上掛號了。”
這個事,也是他考慮的不夠周全。
昨天他就該想到,只要藥上市,溫頌的名聲打出去后,醫館這邊的患者數量肯定也會飛快暴漲。
這一時間,被打得有些手忙腳。
其他醫生門診的護士,都已經臨時調了好幾個,去溫頌的門診室幫忙。
溫頌從醫這幾年,已經很能理解患者求醫心切了。
誰得了病,不想早點痊愈呢。
但是,也清楚自己的況,懷著孕,不適合過度消耗力。
還在猶豫的時候,就聽江尋牧道:“你把車開到醫館門口,我安排人去幫你找停車位。你待會兒坐員工電梯上來,直接去辦公室就行,其他的給我。”
江尋牧清楚,倘若他主開口,讓溫頌辛苦點,多看一些緩解,溫頌大概率也會答應下來。
可是最近他覺溫頌瘦了一些,臉都有點尖了,力似乎也明顯比之前要差一些。
比起醫館的事,江尋牧更希能有個好。
溫頌松了一口氣,“行。”
如果沒有懷孕,咬咬牙,連續早晚不停地看診幾天,也能緩解這個況。
現在,不想拿孩子冒險,只能用有限的力去看好已經掛了號的患者。
盡管如此,溫頌也忙到了下午兩三點才結束工作。
好在早上出門前帶了個面包,中途匆匆墊了幾口,才沒有肚子。
到霍氏公益項目部的時候,剛好趕上會議。
大抵是昨天發布會的原因,項目組的人對態度極好,還給配了個臨時助理。
開完會出來,也沒什麼事了,想著傅時鞍的事,上了趟頂樓。
霍京澤正坐在辦公桌前理公務,穿了件手工定制的白襯和黑西,袖口隨意地挽起,瞧見敲門而的是,臉上染上淺笑。
他吩咐書送茶水后,起往沙發走去,“開完會了?”
“剛開完。”
溫頌笑了笑,也走到沙發旁坐下,知道他忙,也就沒繞彎子,“霍二,我是想和你打聽一個人。”
霍京澤:“誰?”
“DK醫藥的傅時鞍。”
對方已經把查得清清楚楚了。
但除了對方的名字,什麼都不知道。
霍京澤微微皺眉,“打聽他?他在國留下的痕跡很,他是單親家庭,二十多年前母親因為一場意外去世,被人收養后就出國發展了,前些年才接手的DK醫藥。”
“不過這個DK醫藥,在M國能發家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容易,背后的勢力怕是不簡單。”
能了解到的信息太單薄了。
溫頌只能追問,“他是什麼時候出國的?”
霍京澤:“二十年前吧。”
DK醫藥進軍國市場的作太強勢,霍京澤一早,就讓人了解過傅時鞍這個明面上的大BOSS。
聞言,溫頌不由一愣。
那伙人是二十年前獄的,傅時鞍是二十年前出國的。
傅時鞍是被人收養的,并且,前幾年才接手DK醫藥。
捋了捋,試圖找出重要信息,“也就是說,DK醫藥的大BOSS很可能另有其人?”
“聰明。”
霍京澤沒想到能從這麼點只言片語,就找出問題的關鍵,很是欣賞,“對了,我母親這兩天要準備回海城一趟,你上門治療的事可以先緩一緩。”
溫頌點點頭,想了想,“那姜姨回去多久?治療剛開始見效,盡量不要斷太久了。”
霍京澤嗓音溫潤如玉,“大概一周左右,等給我爺爺過完壽就回來。”
溫頌應下:“行。”
不算長,沒有太大影響。
不過,溫頌倒是也準備回海城一趟。
過兩天是父母的忌日。
晚上回到家,佟霧得知要回海城的事,一拍腦門,“我怎麼差點把這個事搞忘了,要不要等過幾天我忙完了陪你一起回去?”
律所剛扔了個大案子給,一時半會兒不開。
溫頌笑了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反正也沒什麼別的事,只是有點兒想爸爸媽媽了。
也想帶肚子里的孩子,看看外公外婆。
忌日當天,溫頌清早就從景城出發了,開車前往海城。
到達烈士陵園時,父母的墓碑前,已經擺了幾束雛和向日葵。
溫頌本來不太難過的,可看見墓碑上刻著的名字,眼淚還是不控制地滾了滿臉。
“爸爸,媽媽……”
緩緩蹲下去,徒手著墓碑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想扯出一笑,卻哭得更兇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好,可是我不知道,你們在天上過得怎麼樣。”
“我研發的新藥上市啦,你們放心,我也會努力和你們一樣,救很多很多的人。”
吸了吸鼻子,手心覆上肚子的時候,終是出了笑容,“對了,媽媽,我懷寶寶啦,我也要當媽媽了哦。”
“你和爸爸會為我開心的吧?”
溫頌說著,有些泣不聲了。
這些年,除卻被商郁送回老太太院子里的那次,幾乎沒有這樣哭過。
可這次,止不住地難過。
忍不住想,如果這兩件事,都有爸爸媽媽陪著一同見證,該多好。
墓碑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一旁,卻覆下一道暗影,伴隨著男人認真勸的聲音,“一定會的。”
“但是,伯父伯母看見你哭這樣,肯定也會擔心的。”
周聿川半蹲下去,出一張紙巾想替眼淚。
他從來沒看見過,哭這樣,或者說,他沒看過哭。
看著連肩膀都在抖的模樣,他也跟著有些難。
溫頌愣了一下,從他手里接過紙巾,還是不免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一面,“你怎麼在這里?”
“今天是伯父伯母的忌日,我正好在海城出差,就想著來祭奠一下。”
周聿川把手中的鮮花放到墓碑旁,眼眸微微垂了下,有些疚地開口:“以前我確實是不稱職,居然一次都沒陪你回來過。”
“都過去了。”
溫頌不太想提以前的事。
而且,如今也并不覺得,那三年過得有多差。
看著釋然的模樣,周聿川愈發覺得悵然若失,朝著墓碑認認真真鞠躬三次后,才開口道:“你再陪伯父伯母說說話吧,我去陵園門口等你。”
他走后,溫頌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是坐在墓碑旁,靜靜地看著爸爸媽媽。
看了很久很久,再起時,雙麻得像同時在被千萬只螞蟻在啃噬。
緩慢又不舍地往陵園門口走去,與一行上山的人肩而過。
“溫頌?”
其中,一個人注意到的五,又朝剛出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忙追上來,“你是溫頌吧?”
溫頌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眼前陌生多過悉的人。
的姑姑。
當年父母犧牲后,家里的親戚只剩這個姑姑,但姑姑不愿意照顧。
才被送進了福利院。
不過溫頌能理解,誰也不會愿意家里多出一個外人。
溫芳看清的臉后,更確定了,“你……又是來看我哥哥嫂子?”
溫頌點點頭,還是了聲,“姑姑。”
以前回來祭奠的時候,也見過溫芳一兩次。
溫芳看著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長長嘆了一口氣,“你研發出新藥的事,我在新聞上看見了,很厲害。”
溫頌抿了抿,“嗯……”
許是太陌生了,溫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你都這麼厲害了……”
溫芳有些言又止,也有些于心不忍,“其實……”
溫頌皺了皺眉,“什麼?”
“其實……”
溫芳往墓碑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還是覺得該如實相告:“你都這麼厲害了,其實,可以試著找一下你的親生父母。”
說完,整個人都有些如釋重負。
溫頌卻如遭雷劈,愣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思緒:“您說什麼?”
什麼做找親生父母?
“你不是我們溫家的孩子……”
已經說出了最關鍵的地方,剩下的事,溫芳就說得輕松了許多,“真正的溫頌,很早就去世了。”
“只是,去世的時候,我哥哥嫂子巧去東南亞出任務,搗毀一個窩點的時候,救回了被毒販落下的你。”
“回來后,他們也想過替你找親生父母,但當年東南亞的形勢太復雜,并不好查,也怕你的世有什麼蹊蹺,太過招搖會惹得那群毒販來海城找你。”
“再加上真正的溫頌剛去世,他們就和上面申請暫時用的份養著你,然后再找機會替你尋找親生父母。”
但是,因為溫頌當年才四歲不到,頭部又了傷,很多東西都不記得。
很多東西都無從查起。
的父母又臨時接了一個新案子,原本想的是,等那個案子結束,就好好查一下的世。
沒曾想,的父母就死在了那場案子里。
沒有緣關系,溫芳自然不可能愿意養,上面也不知道該怎麼安置合適,只能將先放進了福利院照料。
的世,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再加上世特殊,溫芳和知的人都對此閉口不提,生怕給惹到什麼殺之禍。
溫頌聽完,分明太高空,卻渾都如墜冰窖。
直到溫芳都走出很遠,還站在原地,腦袋里嗡嗡作響,凌地伴隨著溫芳剛剛所說的話。
意思是,如今的份、姓名、一切,就連父母,都不是的。
那呢。
是誰。
是爸媽從毒販窩點帶回來的,的親生父母……
不會是毒販吧。
溫頌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可是又一點都笑不出來。
到底是誰。
“小頌?”
周聿川在陵園門口一直沒等到出來,想著懷孕,怕有什麼突發況,還是找了進來。
只見站在階梯,雙眼無神地在發呆,與剛剛截然不同。
好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周聿川心里慌了一下,輕輕拍了一下的肩,聲音也放緩了許多,“小頌,出什麼事了?”
溫頌猛地回過神來,仰頭看向他時,雙眼被太刺得有些睜不開。
搖了搖頭,“沒什麼。”
能說什麼。
說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嗎。
未免有些太可憐了。
溫頌自顧自地往停車場走去,周聿川不放心地跟上,“你打算在海城住兩天還是今天就回景城?”
海城與景城隔得不算遠,走高速兩三個小時也就到了,當天來回也正常。
溫頌原本計劃的是住兩天,回以前和爸爸媽媽的家看一眼。
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了。
爸爸媽媽不是的,家也不是的。
盡管,心仍然很激他們救了自己,也依舊恨姜培敏害死了他們。
可此時此刻,一時半會還是有些難以接,也有些手足無措。
溫頌愣愣地開口:“回景城,現在就回。”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停車場,周聿川不可能讓在這種狀態下開車,提議道:“我送你回去吧?”
溫頌意外:“你出完差了?”
“……嗯,也正好打算回景城了。”
周聿川怕拒絕,才沒有否認,朝要了車鑰匙。
溫頌緒再崩潰,也仍保留著一理智,并沒有打算不要命。
把車鑰匙遞過去,“那你開吧。”
車子從市區行駛而過,經過一家面包店時,周聿川知道現在應該沒什麼胃口,但還是靠邊停了車。
“天塌下來,你現在也不能肚子,我去給你買點面包,你待會兒路上了能吃一點。”
這句話,好像提醒到了溫頌什麼。
終于有了一點神,還主道:“那我要一個三明治,一個酸。”
還有寶寶。
別的一切都不是的,但肚子里的寶寶是。
周聿川不由笑了下,溫聲道:“好。”
話落,他合上車門,繞過車頭往面包店走去。
剛要走到店門口時,只聽后,傳來一聲巨響!
他心驚跳,猛地回過頭,只見那輛白帕梅被一輛逆行而來的黑越野車狠狠撞擊,車都歪了,車頭也凹陷得厲害。
他下車時,給溫頌開了車窗氣。
這會兒能一眼看見彈出的安全氣囊,和順著溫頌的額角落的鮮。
皮本就瓷白,看過去目驚心得要命。
周聿川的心臟似瞬間被什麼東西狠狠攫住,連呼吸都忘了,他拔就沖了過去!
“小頌,溫頌!”
他拉開車門,看著毫無意識地躺在座椅上,竟然手腳都有些發麻,不敢手去。
他心底里第一時間浮現的,是害怕。
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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