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廈地庫。

方允裹大，快步走向自己的車位。剛按下車鑰匙解鎖，刺耳的“滴滴”報警聲就尖銳地響起。

心下一沉，快步繞到駕駛位一側，目瞬間鎖定。

右前明顯癟了下去，一枚螺釘，正囂張地斜在胎側面，寒刺眼。

“嘖。”方允蹙眉，不見毫慌。

職業本能驅使瞬間掏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清晰地口述：

“時間：1月X日，晚18點45分。地點：CBD大廈B2層，A區07號車位。車輛狀態：右前遭不明螺釘刺穿，嚴重失。已取證。”

利落繞著車，仔細拍下胎特寫、螺釘位置、周圍環境以及車位編號，確保畫面清晰穩定。

隨即撥通業值班中心電話，語氣冷靜：

“您好，業值班中心？”

“是的，您請講。”

“我是金律所方允。我的車停在A區07號位，胎被銳扎破，已完取證。需要辛苦你們調取該區域14:30至今的監控，排查可疑人員或車輛。”

對面靜默兩秒，聲調陡然拔高：“方律師！好的好的，我這就查，明早給您結果。”

“好的，謝謝。”

干脆收線。看著徹底癟下去的胎，方允嘆了口氣。

這車今晚是開不走了。

指尖劃過通訊錄，在“老干部”的名字上懸停片刻。這個點，他多半在冗長會議中，或是案牘勞形……

但眼下，別無選擇。

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趙廷文的私人號碼。

鈴聲數響后接通，背景異常安靜，卻彌漫著無形的高忙碌。

“喂？”趙廷文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我。”方允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的車在地庫被人扎了胎，開不了，能麻煩你…來接我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知道了。”他的聲音沉穩依舊，“找個暖和的地方等著。”

“好。”方允應下，掛了電話，心頭莫名安定了幾分。

街角那家連鎖咖啡廳亮著溫暖燈，方允毫不猶豫推門而。

暖氣混合著咖啡香撲面而來，驅散了刺骨寒意。

點了杯熱拿鐵，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匆匆的車流和行人。

剛坐下不久，一個溫潤的聲音在側響起：“方允？”

抬頭，陳宴辭端著咖啡站在桌旁。

“學長？這麼巧。”

“剛加完班，下來口氣買杯咖啡。”陳宴辭在對面坐下，目掠過略顯倦意的臉，“臉不太好？出什麼事了？”

方允無奈地牽了牽角，簡單說了地庫車胎被扎的事：“……所以只能等家里人來接了。”

“扎胎？”陳宴辭眉頭微蹙，“查監控了嗎？確定是人為？”

“業在查，明天給結果。看位置和手法，人為的可能很大。”方允攪著咖啡。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陳宴辭自然地提議，“這個點不好打車，而且外面很冷。”

“不用不用。”方允連忙擺手，帶著幾分疏離但禮貌的笑，“已經聯系好了，有人來接。謝謝你的好意。”

陳宴辭看著下意識拒絕的姿態和那點刻意的疏離，鏡片后的目微閃，隨即了然地點點頭。

那句“那我陪你等”在舌尖滾了滾，終究咽了回去。

不合時宜，也逾越了分寸。

“好，”他站起，笑容溫煦依舊，“那你注意安全，我先上去了，項目那邊還有些細節，我們明天再。”

“嗯，明天見。”方允點頭。

陳宴辭沒再停留，端著咖啡轉離開，背影融街角夜。

耳畔重歸安靜。

方允看著窗外的霓虹，小口喝著已經變溫的咖啡。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咖啡廳里的人來了又走。

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理了幾封工作郵件，又翻看了一會兒新聞。

一個小時過去了，窗外依舊不見那輛悉的車影。

疲憊和來勢洶洶，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忘了，或者被更重要的事絆住了。

“早知道自己打車了……”可想到普通車輛都靠近不了那邊，轉而又嘆了口氣。

就在猶豫著要不要撥個電話過去問問時，抬眸瞬間，視線頓住——

一輛沉靜如墨玉的紅旗轎車，無聲停在臨時停車區。

幾乎同時，前方十幾米，一輛黑奧迪A6L悄然停駐。

后方，另一輛奧迪A8L準近。

三車瞬間結穩固三角，無聲宣告著核心的存在。

走出咖啡廳，寒氣如刀割面。

方允裹大快步走近，拉開車門鉆進后座。

暖意和淡淡的皮革、雪松氣息瞬間包裹了，隔絕了外界的凜冽。

“怎麼這麼久？”方允小聲抱怨了一句，將冰冷的雙手攏在暖風口。

趙廷文坐在側，穿著深羊絨大，膝蓋上還攤開著一份文件，顯然是從工作中而來。

他合上文件，這才側過頭，目落在臉上，帶著慣有的審視：“怎麼回事？”

方允掏出手機，調出照片和視頻遞過去：

“喏，你看。地庫停車位上，右前被扎了個螺釘，癟得徹底。我錄了像，也聯系業查監控了。”

趙廷文接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逐幀審視著照片和視頻，尤其是方允冷靜取證的口述、螺釘刁鉆的位置以及周圍環境的細節。他看得格外專注。

片刻后，他將手機遞還，聲音聽不出波瀾：“自己能理？”

方允聞言一頓，倏地抬眼看向他，漂亮的眉高高挑起，眼神里明晃晃寫著“你幾個意思”：

“領導，您這話聽著……怎麼覺像在罵人呢？”

微微揚起下，帶著點小傲：

“取證、報備、留證據，流程清清楚楚。這點事兒都搞不定，我這律師的飯碗也趁早別端了。”

趙廷文看像只被踩了尾、瞬間豎起尖刺的小貓，眼底掠過笑意，下意識抬手想的發頂。

指尖將未的瞬間，方允卻警覺地往后一，瞪大眼睛：“怎的？我反駁你兩句，你不會要打我吧？”

趙廷文的手懸在半空，被這跳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無奈失笑，扶額低嘆。

這丫頭，思維比沖浪的浪板還要飄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