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林以檸偏頭,吸了吸鼻子。

今晚穿的有點，可千萬別冒了。

晏析有一瞬的微怔，林以檸趁機出自己的手，快步從他邊走過,“我……我去找警察叔叔來扶你。”

晏析：“……”

不多時,有民警走進來,看向晏析,“先生,您是眼睛不太……”

“謝謝，我沒事了。”晏析擡手看了眼腕表,湛湛的黑眸,看不出毫異樣，只有眼底微微布著些。

民警點了下頭，“那好,麻煩您和我們回所裏做個筆錄。”

“好。”

秦湘裏的這個“狼”片區的警察已經蹲了好幾天，作為目擊者，林以檸和晏析跟著民警一起去了派出所。

這還是林以檸第一次坐警車，除卻對警車的好奇,更好奇邊這個男人。這驚人的恢複能力,剛剛還看不清楚東西,這會兒已經拿著手機，貌似在理工作郵件了。

林以檸的視線第三次瞥向晏析的時候,晏析轉過頭，視線相接，林以檸微微提了下角,又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

“你一直住在這個小區？”前排的民警同志和林以檸聊起天。

“沒有,前幾天才搬來的。”

“今晚被嚇著了吧,還好有男朋友在。”

“……”

“你這幾天住在這兒，還有沒有發現其他異樣？”

林以檸頓了頓，子微微往前傾，住前排的椅背，“民警同志，實不相瞞，我昨晚就覺得有人跟蹤我。”

“昨晚？”

“嗯。”林以檸點頭，“我昨晚下班晚，回來的時候，就覺得後有人。警察同志，你們確定這個狼只有一個人嗎？有沒有團夥作案的可能？”

坐在一旁的晏析忽然止不住地咳嗽起來，林以檸轉過頭看他，目疑。

林以檸也確實有個疑——晏析今晚為什麽會出現在秦湘裏。

前排的民警似是陷了沉思，林以檸不好再打擾，又靠回自己的椅背。

瞥向晏析。

被狼跟蹤這件事，林以檸沒有特別害怕，但晏析今晚出現在這裏，對來說，就太意外太震驚了。

不想胡揣測。

“你……”林以檸頓了下，“怎麽會在這兒？”

晏析清了清嚨，看向窗外，“和秦湘裏的開發商有個合作項目，做老舊小區的改造。”

林以檸：“？”

哦，原來是這樣，還好沒有胡揣測。

林以檸點點頭，似是想到了什麽，又自顧笑了下。

明晃晃的笑，落在晏析眼中。他咽了咽嚨，眼底有無聲的緒劃過。

“笑什麽？”

“啊？哦，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這個社會卷越來越嚴重，你堂堂一個總裁，三更半夜居然還要親自來看項目。”

晏析：“……”

前排的民警詫異回頭，滿眼都寫著“離譜”。

晏析抿抿，又淡定地看向窗外。

片刻，他拿起手機，給助理發消息。

【聯系一下秦湘裏的開發商】

助理秒回。

【好的，晏總】

【公司這邊是有什麽規劃嗎？】

助理問得很有技巧。

晏析：【和他們談一下老小區的改造】

一臉懵的助理：【好】

*

胡楊來的時候，林以檸和晏析已經做完筆錄，站在派出所的門口。

兩人似是有話要說，胡楊猶豫了下，將車子停在馬路對面。

派出所門口，林以檸將外套裹得，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

吸吸鼻子，小巧的鼻尖紅紅的。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哦。”

“回哪？”

“……回家啊。”

“秦湘裏？”

林以檸看了他一眼，眼神裏的意思明明白白——不然呢，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在京市到都是房子。

上烏亮的眼睛，晏析頓了頓，“今晚住酒店吧。”

“嗯？”

“回去你不害怕？”

林以檸微訝，旋即又輕笑出聲。

還真沒害怕。

“有什麽好害怕的？”林以檸仰起臉，眼底的笑意還未散盡。

“我在岳平村支教的時候被堵過門，在米拉維納援助的時候遇上過持槍的劫匪。市政廣場發生.炸的時候，我就在距離旁邊的街區。一個狼而已，再說，不是已經被關起來了嘛。”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松，更像是在調侃自己之前驚心魄的經歷，晏析聽在耳中，眸卻有些複雜。

這幾年在外面，的日子到底是怎麽過的。

想到那些危險，他鞭長莫及，垂在側的手指不自覺地收。

林以檸不察，依然笑意盈然。

“不跟你說了，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等下，胡楊過來……”

“不用了。”林以檸招了招手，剛好有一輛出租車在面前停下。

拉開車門，轉頭看向晏析，“走了，拜拜。”

晏析抿，微微頷首。

林以檸彎笑了笑，附坐進了車裏。

“師傅，秦湘裏。”

“好嘞。”

出租車慢慢啓，林以檸坐在車子後排，輕松的表才一點點收斂。

面對晏析，這種態度已經是能夠做到的極致了。

再和他繼續單獨相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奇奇怪怪的緒縈繞在心間。

不喜歡這種失序的覺。

林以檸向車窗外，夜濃稠，立在派出所門口的那道影越來越遠，最後變一個黑的小點，看不見了。

*

年末的最後一天，林以檸冒了。

林以檸將這場冒歸咎為昨晚穿得太，為了保暖，今早特意從櫃子裏翻出了羽絨服。

在醫院的一整天，林以檸都昏昏沉沉。除了工作，還惦記著另外一件事，今晚胡楊給安排了接風宴，地方定在麗灣酒店，而這間酒店是晏家名下的。

林以檸當時看到這個地點就覺有點尷尬，但如果說自己想換一個地方，似乎又有些刻意。

隨著下班時間臨近，這種不適重新浮起，讓林以檸總有種“寄人籬下”的覺，需要不斷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為了避開京市的晚高峰，林以檸特意選擇了地鐵，趕到酒店門口的時候還不到七點。攏了攏脖頸間的圍巾，正要進去，一輛漆可見的邁赫停在了酒店的門廊前。

從副駕駛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相貌端正，戴著一副銀邊眼鏡。

男人走到後面，拉開車門，“晏總。”

林以檸下意識的定睛看過去，最先看見的是男人锃亮的黑皮鞋和一截清瘦的踝骨。

晏析弓從車上下來，一筆的黑西裝，碳的領帶打溫莎結，妥帖地在白襯衫的領口，嚴合。

他擡手，看了眼腕表，襯衫袖口上綴著黑寶石樣的袖口，熠熠生輝。

林以檸微訝，低頭瞥了眼自己上的面包服和雪地靴。

只是一個人間的聚會，需要穿得這麽正式嗎？

晏析顯然也看到了。

孩子小小的一只，被裹在寬松的米白面包服裏，脖子上還繞了彩虹格子圍巾。臉本就小，下埋在圍巾裏，乍看去，像只長了兩條細的糯米團子。

兩人的視線隔空撞在一起，林以檸看到了晏析眼底似有笑意浮。

笑什麽……？

林以檸正要開口，從酒店裏走出一群同樣西裝革履的男男，呼啦啦的七八個，直接將在了人群外。

為首的中年男人迎上前，姿態謙恭：“晏總，好久不見。”

“陳總客氣了。”

林以檸：“……”

好吧，原來跟一點關系都沒有。

看了眼時間，林以檸沒多停留，往電梯間的方向走去。

近七十層的高樓，A區的兩側一共十二部電梯，胡楊定的地方在高層區。

林以檸足足等了有八分鐘，都沒有等到一部。

唯一一部停在一樓的，已經有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等在那裏，顯然是專梯。

片刻，晏析和那位陳總走過來，兩人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一群著英、神刻板的男。

林以檸瞥了眼，腦中忽然浮現出皇帝出宮的畫面。

低下頭，鼓了鼓臉頰，有點想笑。

“還不進來？”

清沉的男聲。

林以檸擡眼，便看到正對面的電梯門開著，晏析擡手擋在電梯門邊，正定定看著。

林以檸眨了下眼，“我等……”

今晚酒店的人好多，都等了好半天了。

沒再猶豫，林以檸咽下想要拒絕的話，快步走了進來。

電梯裏的人其實不多，但都是黑正裝，乍一看，黑的一片。林以檸很擔心自己踩上去的一刻，電梯會發出超重的報警音。

還好，電梯門安全合上。

林以檸規規矩矩地站在門邊，從亮可鑒的電梯門上看到圓滾滾的自己，簡直和後的一衆英形了鮮明對比。

而這群英中的翹楚，正立在後，借著電梯門，一瞬不瞬地看著。

晏析比高了整整一頭還多，視線下來，和的接上。

這還是林以檸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到晏析穿得這麽正式，上一次還是在視頻裏看到的，那個晏析在聯合國青年論壇上發言的視頻。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是有一副好皮囊。

男人，怪不得當初會那麽迷。

林以檸低下眼，纏在一起的視線被切斷。

電梯在36樓停下，林以檸出了電梯，長長地舒了口氣。

桑鵲恰巧出來打電話，看到，忙沖招手。

“不跟你說了，拜拜。”桑鵲掛斷電話，挽上林以檸的手，“正要問你到哪了呢。”

林以檸看向桑鵲，笑瞇瞇地打趣，“男朋友啊？”

桑鵲微怔了下，面上出鮮的赧，“還不是。”

“哦。”林以檸點點頭，“那就是有機會。”

“……”桑鵲掐的手臂，“檸寶，你越來越壞了，會套人話了。”

林以檸彎眼笑笑。

包間裏已經來了三個人，胡楊、孫非遙，還有許久不見的趙意濃。

林以檸也著實沒有想到，時隔五年，趙意濃居然加進了這個團。

自從那次在日料店之後，趙意濃幫搪塞了晏槐，林以檸對就沒有什麽惡了。

當然，好也談不上。

桑鵲拉了在門口的位置坐下，胡楊說，晏析今晚要參加一個行業盛典，可能過不來了。

林以檸想到方才的照面，難怪他穿得那麽正式，還真的是去參加典禮。

“是那個通用航空的盛典？”孫非遙問。

胡楊點頭，“對，會宣布長安航空的首飛。”

長安航空是晏氏名下信遠集團兩年前立的通用航空公司，專注于醫療救援資的運輸，也是晏氏首次涉足這個領域。

孫非遙搖搖頭，“也不知道晏析怎麽想的，幹嘛放著那些賺錢的行業不做，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

胡楊看了眼林以檸，無聲地笑了下，眼中有些微。

沒過一會兒，剩下的幾個人陸陸續續都到齊了，胡楊按了服務鈴，招呼侍者上菜。

“今兒這個局呢，就是為以檸攢的。”晏析不在，胡楊了這裏的中心，他舉起酒杯，“其他我就不多說了，來，大家歡迎咱們的小仙回國。”

小仙——胡楊第一次見林以檸，就這麽。

林以檸有點不好意思，站起來，“謝謝大家來捧場，謝謝胡楊哥，我幹了。”

“哇哦~”

林以檸端著一小杯白酒，揚起脖頸，辛辣的酒，激起眼中的水氣。邊漾著笑，淺淺的小梨渦，看著是真的開心。

見這麽爽快，其他幾個人也不含糊，紛紛跟著幹掉了杯裏的酒。

話說開了，大家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沒有這五年分別的時，還是在一起嘻嘻哈哈笑鬧著。

酒過三巡，趙意濃蹭到林以檸邊的空位上。

“噯。”了下林以檸的手臂。

林以檸擡起眼。

趙意濃端了杯酒，“以前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讓你難堪不高興了，我給你道歉。”

林以檸還病著，只喝了剛剛那一杯，這會兒瞧見趙意濃手裏的酒，又兀自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是有過多讓我不高興的時候，你道歉，我就要接？”

趙意濃臉倏地一白，有些難堪。

林以檸卻笑了，端著酒杯和了下，“雖然我現在也沒有很喜歡你，但之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以後能不能做朋友，以後再說。”

趙意濃突然被的真誠和爽快打，也笑出聲，“誰稀罕和你做朋友。”

說著，倒是自己先把杯子裏的酒幹了。

一杯酒見底，趙意濃看著林以檸，“你出去了一圈，可比從前可多了。”

“是嗎？”林以檸偏頭看，“可是你好像沒什麽長進誒。”

趙意濃：“……”

旁邊的位置又空了下來，林以檸放下酒杯，被桑鵲拉近。

“寶子，之前不是說要給你介紹男朋友嗎？你看這個怎麽樣？”

桑鵲將手機屏幕遞到林以檸面前，屏幕上一張男孩子的照片，白的短袖T恤外套著紅的籃球服，正在投籃。

“這是京大的新校草，今年大一，——什麽來著？”

大一？那不是才剛剛年。

林以檸搖頭，“不要吧，看著有點小。”

“小？”桑鵲將照片放大，視線盯著男生的紅籃球短。

“這還能看出小？”

林以檸不解，理了理耳邊的碎發，“一看就很小啊。”

桑鵲擡眼，有些訝異地看著林以檸，“經驗這麽富？”

林以檸：“？”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喜歡……”林以檸隨口接道：“大的吧。”

包間門口驀地響起服務員的聲音：“晏總，您……”

林以檸倏然轉頭。

包間的門被推開，晏析立在門口，沉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