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蘅微微瞪大了眼睛，心頭湧上一悚然之，忍不住腦補一場恨仇的戲碼，看著表不對，燕嘉允一扯角，擡手敲了下的腦袋，嘖聲：“想什麽呢？是我自己的染紅了菩提珠，所以匠人師傅才做了赭紅。”

這作做的太過自然，燕嘉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在下一秒意識太親昵的時候，喬蘅的腳步已經有些不自在的僵。頓了頓，恍若無事地揭過去，重新攥住他的手腕骨說：

“走吧，前面還有好長一段路。”

燕嘉允瞥一眼，撚了撚手指骨，嗯了一聲。

這個打岔，讓喬蘅忘記追問他是怎麽傷的，才會導致這麽一長串菩提珠都被染紅。

走著走著就來到春杏街的路叉口，喬蘅的鋪和布匹鋪都開在這裏，今天鋪面延長營業，到子時才歇業。

喬蘅在路口經過時忍不住側頭，遠遠朝裏看了一眼，只見離得不遠的兩個鋪面生意都非常紅火，白蘇和榴月一個在布匹鋪忙活，一個在鋪忙活，不夫婦都進去逛裳，瞧著格外熱鬧。

沒有走過去看一眼的想法，準備收了目繼續往南岸邊走。

這時燕嘉允順著的目看過去，隨意地開口道：“近日聽衙門裏的同僚說燕京開了間江南風格的子鋪，應當就是裏頭那個。你不就是從揚州府那一帶過來的嗎？要不要去看看？”

喬蘅心頭一跳，還以為他是看穿了自己在私底下的生意，看了看他如常的表才知他應當只是隨口一說，心裏松了口氣，微笑道：

“妾不缺裳，改日再去看吧。今晚先做正事，如何？”

此話有理，燕嘉允遂歇了拉著去逛逛的念頭。

再往前走一柱香，燈明通亮，寒風撲面而來。

只見一條彎彎河水在眼前鋪展開來，兩側都掛滿了燈籠，在水中倒映出盞盞燈火的影子。岸上的商鋪鱗次櫛比，絡繹不絕。遠的中間圍出一片空地，中間有個寬敞的擂臺，上面正表演著伶人唱戲。歌聲婉轉，過熙攘行人傳到喬蘅耳中。

燕嘉允停下腳步，道：“南岸河到了。”

喬蘅在腦海裏回憶著在馬車裏看的輿圖。記得燕嘉允說過，要穿過大半個南岸河夜市，從夜市的小路去別院那邊。

打量了下眼前夜市——人肩接踵，亮如白晝，確實是個繞路的好地方。

“走吧。”燕嘉允率先邁開腳步，“你跟我。”

“好。”喬蘅深吸口氣，按捺住想見胞弟的張心，跟上他。

南岸河不愧是燕京最熱鬧的地方，人聲嘈雜，喧鬧鼎沸，往裏走都要費勁注意路，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出去。

夜幕漸漸落下，銀月高懸而上，夜市的喧囂給寒冷的冬夜添了幾分煙火氣。

伶人悠揚的曲調落幕，下一首表演是火壺，只聽人群中歡呼的“喔”，演者手中火花如長龍般騰空而起，給夜幕染了幾分絢爛彩。

喬蘅忍不住側頭，朝著江岸的火壺表演看了幾眼，腳步不自地慢下來。

忽然手臂傳來一陣抓握力，從彩的火壺表演中回神，就見燕嘉允正轉頭看著：“怎麽停下來了？”

“沒有，剛剛在看表演。”喬蘅收了心思，歉聲道：“走吧。”

燕嘉允輕輕蹙眉看了幾秒，手腕翻轉把的手掙開，而後手掌握住纖細的手腕，淡淡道：“你隨意看吧，我抓著你就是了。”

喬蘅一愣，角輕輕揚起一抹笑，道：“好。”

周圍人群來來往往，而與燕嘉允這裏仿佛是一方小天地，縱然擁，旁人也不進來。

喬蘅低頭看著他抓著自己手腕的大掌，輕輕了——燕嘉允沒回頭，卻下意識抓了些，不知是不是以為擁，怕走丟，他專注繞開行人和攤販、商鋪，始終沒松開手。

杏眸怔怔的，莫名因為這溫熱的手掌而出神。

燈火璀璨之中，一個念頭驀地閃過。

燕世子這個人，一定是個極好的年人，才會讓寫話本子的男主都寫他，讓滿大街的小娘子都傾心于他。年英才，連帝王都嫉妒。

他似乎是個——比懷春時期想象出來的未來郎君，還要更好的人。

出神間，喬蘅的一下撞上一個寬闊的背後，擡頭就看見燕嘉允側著頭，正若有所思地盯著。

有點尷尬道：“燕世子。”頓了頓，解釋說：“妾方才走神了，不好意思，我們走到哪了？”

燕嘉允的目在臉上掃過，帶著些許疑，問道：“你還想找到你胞弟嗎？”

喬蘅本無力解釋，匆匆點頭：“想的。”

燕嘉允眉梢微微揚了揚，音調懶洋洋的，拖長了聲腔，道：“你想找你胞弟，還不忘一直盯著我的手看。若不是知曉你是被迫賜婚，我恐怕要誤以為你是看上我了。”

喬蘅從臉頰紅到了耳朵，只想鑽進地裏，有些惱地瞪他道：“你瞎說八道什麽！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人秋水眸像是含了似的，瞪起人來毫無威脅力，燕嘉允忽然覺手，很想溫婉端方的臉，但對上喬蘅又又怒的眼眸還是忍住了。他掩口輕咳了下，道：

“給你開玩笑的，別這麽嚴肅。馬上到了岔路，該走小路了。前面沒有燈籠，看不清路，你注意點。”

喬蘅擡頭，恍然發覺熱鬧夜市已經逐漸在後了，前面只有零星幾個鋪子。再往前，能看到有一條石子小路拐小叢林裏，沒夜中。

斂正神，道：“知道了，走吧。”

燕嘉允拉著的手腕繼續往前走，前面幾個鋪子人不多，其中末尾的一家商販周圍站了幾對年輕夫妻，上面還遮著棚子，伴隨著客人的暗暗嬉笑，在逐漸黑下來的夜中顯得有幾分詭異。

兩人同時升起幾分警惕，燕嘉允攥著喬蘅的手了幾分，馬上經過時，那些嬉笑的客人仍然沒什麽反應，只專注地在小攤位上挑挑揀揀。

喬蘅到幾分奇怪，覺得事實好像不是想象的那個樣子，正巧幾對夫妻中間有個空檔沒站人，燕嘉允和喬蘅同時側眸朝著攤位上的東西看去。

只見小小一張案上，琳瑯滿目放了很多東西——開小、薄紗肚兜、春｜宮畫、素經、角先生、緬鈴、銀托子……

——這是一個賣房中件的攤位，怪不得要藏在最角落最黢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