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思你 像只被雨淋的可憐小貓

“竟然考進了理科重點班, 真的好厲害。”

去各自教室的路上，李欣還在一直說著：“簡直像奇跡一樣嘛，而且還是在你稍微弱一點的理科。不過你到底為什麽要選理啊, 我覺得你的文科績要好很多。”

“因為……我覺得文科有點兒主觀, 怕發揮不穩定。可理科就不一樣了，題的答案都是固定的, 只要學會了就不會丟分。”

“也對, 你這麽一說, 我都覺得我選文是不是選錯了。”

文科班在二樓，李欣忘記了似的，跟著蘇依蠻繼續往上走：“可惜以後我們就不能在一個班了。依蠻，你千萬不能跟我疏遠了啊，中午吃飯必須要跟我一起去。我就在那個班，”回指了下二樓拐角的一間教室，“13班, 你要記得去找我啊。”

“好。”蘇依蠻往後看看，“你不回班嗎？”

“我去認認你的教室, 免得以後再找。”李欣把手舉到蘇依蠻發頂, 大概比了比, “依蠻, 你是不是長高啦。”

“就長了三公分。”今天早上出門蘇依蠻還用尺子量了下，這一年裏每天都有好好吃飯，早上和晚上分別會喝一杯250毫升的牛，但是個子長得還是慢,t 都已經十六歲了，卻連一米六都沒到。

“但是你看起來不會顯得矮。”李欣低頭把看到腳，再看回臉, “我知道了，你比例長得好，頭小又圓，腰比也好。要是你能再長個五公分的話，那簡直無敵了，肯定會特好看。”

“是嗎？”蘇依蠻發愁地嘆口氣，“我也想再長五公分。”

高二（1）班在四樓，到了教室門口，蘇依蠻快速地梭巡一遍，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最後一排中間位置的謝叛。

他正跟紀洪森幾個人說話，坐姿極不端正，松松垮垮地靠著後牆，一條特拽地橫搭在另條上，兩只手抄在子口袋裏。不知道是說到了什麽，他側過臉倍覺荒唐地笑了聲。

簡單一個作都好蠱。

李欣探頭往一班裏看了半天，聽見預備鈴響，不舍地說：“我回班啦，中午去找我一起吃飯哈。”

蘇依蠻說好。

等李欣一走，蘇依蠻背著書包進了一班。

來得比較晚，前面已經沒有了好位置，只剩下最後一排靠窗。那裏平時會有照進來，拉上窗簾也還是會覺到夏日烈的熱度，沒有人肯坐。

蘇依蠻卻對那個位置很滿意。

因為能跟謝叛坐同一排。

雖然中間隔了個人。那人是張彥，謝叛的鐵磁兒之一。在謝叛另一邊的是紀洪森，兩個人就像是兩堵牆，把太會招蜂引蝶的謝叛牢牢保護起來，不給一些生來搭訕的機會。

坐謝叛前面的是蔣悅芙，績一直隨在謝叛後面。這才剛開學，新一校花評選開始，又是當之無愧的斷層第一。就有人在論壇裏設了賭局，就賭這麽優秀的蔣悅芙到底能不能把謝叛拿下。

蔣悅芙拿著練習冊像之前那樣扭過，想讓謝叛給講題。臉上甜的笑在看到蘇依蠻的那一刻消失殆盡，轉而生了敵意。

蔣悅芙從不在意班裏最後一名是誰，可沒想到蘇依蠻能考進重點班。

真是礙眼。

這麽一個討厭的人，都礙眼到跟前來了。

上課鈴響，班主任老樊從外面進來。

老樊是跟班來的，班裏這些學生有一多半都是他從高一開始就帶的。他講完開場白，看一遍分班表，開始著重說起一個人。

“蘇依蠻。”他在班裏找了一圈，并不悉那個生到底是誰，“蘇依蠻是誰，站起來。”

蘇依蠻最怕被老師點名。

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麽錯，張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想著要是開學第一天就被老師批評了，那在謝叛心裏的形象該多難看啊。

卻聽見老樊說：“我看了你的績，你高一一年進步很多。”

蘇依蠻略略松了口氣。

“開學第一次考試是倒數第一，”老樊說，“就用一年而已，你考進了年級前45名，進步了有七百多名。”

班裏出現一陣贊嘆又帶著點起哄的“喔”聲，不人都扭了頭看蘇依蠻，還有人誇張地說：“七百多名哦。”

蘇依蠻被當衆表揚的時候也有點兒不適應，把頭低著，手指一直在摳書皮。

老樊：“蘇依蠻，你上來，跟大家說說你進步的訣。”

“啊？”慌了，臉皮太薄，是真不想走到最前面去，就小聲說了一句，“沒有什麽訣，就是多做題。”

“大家都聽見啦，學習是沒有訣的，”老樊從簡單一句話裏都能總結出不大道理，“只有不停地做題！把手練出來！天道酬勤，命運不會虧待每一個努力刻苦的人，也不會放過每一個懶耍的人，你們今天流下的汗水，會為你們明天功路上的墊腳石……”

說了一大通，學生們全聽得耳朵起繭子了。張彥掏掏耳朵，笑道：“老樊，打是沒有用的，還不如多給我們講幾道數學題，您說是不是？”

有不人都笑起來，老樊白一眼張彥，倒并不生氣：“我們大家都應該向蘇依蠻學習。”

蔣悅芙嘲諷味十足地笑了聲：“老師，您讓我們跟全班倒數第一學習啊？”

有學生跟著笑了起來。蘇依蠻臉上騰地一下熱了，頭更低。

“我是讓你們學習不斷拼搏的神，”老樊替解圍，“而且就像這個進步速度，說不準很快就能考第一了。”

班裏響起一陣怪聲怪氣的起哄聲，有人沖著一直像個局外人般默然看戲的謝叛喊：“叛哥，聽見沒有，有人就要超過你了，你怕不怕？”

一陣嬉笑。

謝叛仍舊事不關己地懶散坐著，唯一産生變化的是他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右手隨意搭在桌上，手指修長幹淨，在轉著一支筆。

“行了，都別吵了，”老樊翻開教案，“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上午四節課，下午四節，每個課間蘇依蠻都在找機會把打火機還給謝叛。

每次總是失敗。

謝叛要不就是跟朋友瞎聊，要不就是有生借著問題的名義坐他旁邊。尤其是蔣悅芙，幾乎每個課間都會轉過，嗓音甜甜地找他說話。

蘇依蠻無數次把手到書包暗袋裏的打火機，又無數次把手拿回來。

下午放學下起了雨。

雨勢很大，從教室裏能聽到雨滴砸落的聲音。有人說著“幸好今天帶傘了”往外走，有人的爸媽早就在外面等著接他們，剩下一些去商店買了雨傘。

蔣悅芙借著這個機會問謝叛：“搭一下你家的順風車沒關系吧。”

謝叛側低頭懶看一眼，說話的同時往門外走：“我說有關系你就不坐了？”

蔣悅芙笑得眉眼彎彎，跟在謝叛邊走了。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蘇依蠻知道打火機今天是還不了了。

班裏漸漸不剩了什麽人，風雨聲從窗外滲來。蘇依蠻收拾好書包，到樓下後把書包舉在頭上，跑到離教學樓不遠的商店去買傘。

傘就剩了最後一把，剛要手，被一個跑進來的男生捷足先登，不由分說地拿走去付錢了。

蘇依蠻站到屋檐下，看著越下越大瓢潑般的大雨，想著待會兒應該會停。

不知不覺過去了有十分鐘。

蘇依蠻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面，把書包抱在前，又一次打算跑進雨裏。學校離公車站有大概三、四分鐘的路程，跑過去應該沒事。而且上反正都了一點，就是都了也沒關系。

正要走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人撐著把黑的雨傘走了過來。

男生個子很高，比去年還高，躥幾厘米長到了一米八七。單肩掛著書包，沒撐傘的那只手抄在子口袋裏。穿著學校的制服，白襯衫黑子，寬肩窄腰，材好到有難言的張力。

他被大雨濺起的雨霧去一部分面容，但蘇依蠻對他的形無比悉，不會認錯。

男生長，很快走過來，停在面前。

蘇依蠻愣愣的不敢說話，也并不確定他就是來找自己的。

但他確確實實停到了面前，眼睛看著。

屋檐下也還是會被雨撲到，謝叛把傘往那邊移了移。

蘇依蠻抱懷裏的書包，心跳如鼓。看見他稍稍低了些，下沖一擡：“蘇依蠻，”語氣跟目一樣有不易察覺的逗弄，“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了給我？”

近距離聽他說話，搭配上他這張帥到讓人失語的臉，對蘇依蠻的殺傷力是極大的。

“哦。”回過神，手忙腳地從包裏把打火機找出來，給他。

謝叛從手心裏把東西拿走，隨意揣進子口袋。

“沒帶傘？”

“……嗯。”

“我送你。”

“……”

蘇依蠻沒敢相信聽見了什麽，他已側了側，示意走到他的傘下。

雨還是沒頭沒尾地下著，好像永遠都不會停。鼻端滿是青草和土壤的潤氣，另外還多了清新幹淨的薄荷香。好奇是不是謝叛服上散發出來的洗的味道，又不敢湊近去聞聞。

也不好意思問他為什麽沒跟蔣悅芙一起走。

站在他邊，他給人的迫更足了，讓更加懊惱自己就是個小矮子這件事。

好像連他肩膀都不太到。

這要是在一起了，接吻的時候他不是得把腰彎斷？

等等——

在意什麽……

莫名其妙。

“蘇依蠻。”他冷不丁又。

蘇依蠻應答的音調裏帶了心虛：“啊？”

“為什麽選理科？”他問了個沒想到的問題，“你的文科績更好，如果選文的話也能進重點班，而且績會是班裏的中游水平。”

“是嗎？”蘇依蠻沒關注這件事，也沒想謝叛為什麽會清楚的文科績，“我就是、喜歡理科。”

其實是喜歡他。

謝叛沒懷疑t話裏的真實，視線掉在臉上。剛跑去商店的時候淋了雨，臉上黏著幾縷碎發。本來長相就，這下更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像只被雨淋的可憐小貓。

“為什麽喜歡理科？”他又問。

“因為……”快速想了個理由，但沒考慮到理由的蹩腳程度，“我覺得化學公式特別漂亮。”

說完自己都覺得有點兒搞笑，尷尬地咬了咬舌尖，找補似的又說一句：“還有就是，如果我學理的話，別人會覺得我特別牛。”

……覺還不如不找補。

清清嗓子，化被為主：“那你為什麽學理科？”

“因為，”謝叛調子懶散，跟他人一樣有點兒不正經，“學理會讓別人覺得我特別牛。”

“……”

謝叛把人送上公車，傘收起來，拽起的手往人手裏一放。

沒等蘇依蠻說什麽，他轉走進雨裏，單薄的服瞬間被雨淋，他的背影看起來毫不在意，沒因為大雨把頭往下低半分。

公車已經緩緩啓，蘇依蠻只好拿著傘，找了個位置坐下。

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謝叛拉的手了。

謝叛往前走不遠，在路邊等候的一輛黑奧迪A6上下來個戴白手套的人，撐著傘跑過去。

“爺，你的傘呢？”司機傅叔到不可思議，把傘撐在車門旁邊替謝叛擋雨，“剛不是拿著傘下去的？”

謝叛彎，長一邁上了車，接過傅叔遞過來的一條幹淨巾，了在滴水的頭發，又了幾下脖子，說：“見個小貓，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