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蘇家老夫人帶著那些前來做戲的親戚離開了。
夏時是從謝應則里得到的消息,沒想到他會專門打電話來告知,意外的。
不過轉念又一想,也能理解。
這事兒他膈應,沒別人可說,倆人有一起聽墻角的誼,也就只能跟念叨念叨。
夏時問,“所以最后是有人給錢了?”
“我媽給了。”謝應則說,“賣了一些珠寶首飾。”
這許多年間,謝疏風對蘇文榮在經濟上是很大方的,各種酒會應酬,高定和珠寶不知買了多。
隨便賣兩套,錢也就出來了。
夏時哦了一聲,“那還兜這麼大圈子干什麼,你媽直接把珠寶賣了不就行了。”
謝應則嘆了口氣,“多難看啊,湊點錢都要賣珠寶。”
那倒也是,但是這麼鬧一圈也難看的。
夏時想了想就問,“那個沈繼良,他現在怎麼樣?”
“不怎麼樣。”謝應則說,“重新換了地方住,在一個普通的小區,位置也很偏,估計手里也沒多錢了。”
他當初實在是變現的著急了,如若曾家公司的份還在手里,現在怎麼也能用份跟曾瓊蘭做個談判。
結果他屁都沒有,如今只能被人拿。
之后又聊了幾句,謝應則那邊有事要忙,電話也就掛了。
夏時躺在床上,隔了幾秒又把手機拿起來看。
還有半個月出月子,正好謝承安出無菌倉。
深呼吸一下,起走到柜前,打開來,里邊一排帶著標簽的新服。
謝長宴給買的,說出了月子就讓隨心打扮,一件一件捋過去,都不是便宜貨。
這些都帶不走,也沒必要帶著。
稍微整理一下,需要帶走的東西也就還是裝一個行李箱。
拖著一個行李箱來,再拖著一個行李箱走,正好了。
坐在床邊,夏時回頭看了一眼嬰兒床,要是能把這小家伙也帶走就好了。
好可惜。
中午的時候謝長宴回來吃了飯,提前打招呼,說下午還得出去。
得去理林的案子,這個案子一波三折,上邊施要求盡快結案。
所以警方跟醫院取得了聯系,想進ICU見老夫人一面。
這個肯定是要征得家屬同意的。
謝疏風那邊很忙,醫院給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最后只能聯系這邊。
謝長宴沒去公司,但是也知道,謝疏風忙的不是公司的事。
郊區倉庫的事警方還死咬著不放。
倉庫是落在一個牲畜飼料廠的老板名下,老板被帶走協助調查。
那小老板年過半百,頭的,死咬著說自己什麼都不清楚,倉庫已經好久沒開啟了,連鑰匙都不在自己手里,給了廠里的管理員工。
管理員工半年前辭職了,倉庫沒有找到人接手,平時也不怎麼用,飼料都已經是發霉過期的,就扔在那里沒人管。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里面多了東西,現在一把火燒了,他損失也慘重,現在同樣想找幕后的人出來進行賠償。
雖說他,但警方那邊還是查到了點消息。
謝疏風將倉庫落到別人名下,這人肯定是他十分信任的。
一旦信任,只要細查,就一定能跟他扯上關系。
謝長宴說,“所以晚一點,我得去醫院,跟著警察進ICU。”
夏時問,“警察去找你,你膽子那麼小,萬一嚇出個好歹怎麼辦?”
“沒辦法。”謝長宴說,“如果真是這個結局,只能說是命。”
夏時聞言沒再說什麼。
吃過了飯,謝長宴回房間哄了會兒小姑娘。
小施恩已經醒了,最近沒那麼能睡,清醒的時間較長,胖嘟嘟,會笑,能發出聲音,咿咿呀呀,開始討人喜歡了。
謝長宴側躺在床上,小孩子放在邊,他著小家伙的手逗弄,空說,“今天修復老師什麼時候來?”
夏時坐在一旁,聞言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上手了。
在謝長宴上擰了一把,用了點力氣。
謝長宴嘶了一聲,趕躲開,笑了,“怎麼了,生什麼氣,我就是問一問你今天的修復什麼時候做,有問題?”
怎麼沒問題?
昨晚這死男的雖說顧忌著月子里,沒有真正做什麼,可也人的,按著一個勁兒的凹造型,非說當時在門外聽見修復老師教做這些作了。
要不是怕聲音太大吵到保姆和月嫂,真要罵死他。
也不知道他這張臉是什麼時候不要的如此徹底的。
謝長宴親了親小孩子,“你腦子里想的東西肯定不健康,你瞅瞅你臉都紅了。”
夏時氣得背過去,不搭理他。
也就十幾分鐘后,謝長宴的電話響了,醫院那邊打過來,說是警方的人已經到了。
應了兩聲后他下了床,跟夏時代了兩句。
這里離著醫院近,過去不耗時。
ICU的探視也是有時長規定的,他說會很快回來。
夏時嗯一聲,抬眼看他,“去忙你的吧,我這里不用心。”
謝長宴了下的頭發,抬腳離開。
房門開著,能聽到外邊開關門的聲音。
夏時又在床邊坐了半分鐘左右,轉把小姑娘抱起來。
小家伙看著,兮兮的。
親了一下,又把孩子放在嬰兒床上,走到窗邊。
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麼,空落落的。
……
謝長宴到醫院的時候,高警和醫生正在聊老夫人的病。
他走過去,“高警。”
對方轉過來,“抱歉,實在是沒辦法了。”
“沒事。”謝長宴說,“能理解。”
之后跟著醫生去換了無菌服,進了ICU。
醫生說老夫人是醒著的,正好能配合警方的工作。
謝長宴還是第一次進來,看到老夫人的病床,腳步停了停。
之前在病房的時候上也會連接各種儀,但是跟這里完全沒辦法比。
記得幾個月前,還是個重有些超標的老太太,也沒過去多久,就已經瘦的變了樣子,小小的,干的躺在那里。
謝承安生病那幾年也是小小瘦瘦的,狀態就有點像,好似隨時都要離開。
高警停在他后,提醒一句,“謝先生。”
謝長宴這才又上前。
老夫人是閉著眼的,醫生也跟了過來,輕了一聲。
然后睜開眼了,一看到是謝長宴,即便是雙眼渾濁,其實也能看得出,是有點失的。
如謝長宴之前所說,想見的只有謝疏風。
都說什麼隔代親,謝長宴記得小時候對自己好,后來對謝承安也很好,可這些好,跟對謝疏風完全不一樣。
母子倆幾十年一路扶持過來的,之間的誼可不是一般親能夠相比的。
謝長宴彎下腰來,了聲。
老夫人說不出話,只是盯著他看。
謝長宴問,“能聽到我說話嗎?如果能聽到就眨眨眼。”
這個老夫人還是能辦到的,眨了眨眼。
而后視線慢慢挪開,比正常人速度要慢很多,看到了站在謝長宴旁邊的高警。
高警一制服,表也是嚴肅著的。
原本都怕他突然出現,會嚇得老夫人有些應激。
結果沒有,老夫人盯著高警看了幾秒,又眨了兩下眼。
這時高警才上前,與他嚴肅外表不符的是聲音的溫和。
他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后又說明了來意。
他說案子積太久,好不容易有了線索,想盡快破案,實屬無奈才會進來打擾。
老夫人的表看不出生不生氣,盯著他沒什麼反應。
高警又將他們查到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包括袁曉的份,包括謝雄之前的一些作為。
八九不離十,唯一掉的,是謝疏風被他親爹險些弄死的那一段。
高警不想耽誤時間,直接問,“老夫人,當年袁曉可是死于你之手。”
他說,“如果是,您眨眨眼。”
老夫人盯著他四五秒,緩慢地眨了幾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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