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侍衛說：“我是大人的妹妹，還請行個方便。”

侍衛自然是認得的，沒說什麼就放行了。

商雪湄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聲。

“好啊，那就里邊請吧。”

側讓開通往院的小徑，卻又補了一句：“不過，只準你一個人進來。”

后的侍立刻張地拉住令頤的袖，低聲道：“姑娘，此人神不善，萬一對您不利……”

令頤拍了拍侍的手：“無妨，你們就在門口等我。”

院陳設簡單，甚至有些蕭條。

兩人在廳中相對而坐，氣氛凝滯。

令頤看著對面子眼底揮之不去的霾，試探著開口：“姐姐……近來過得不好嗎？”

“好？哈哈哈……”

商雪湄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尖刻而凄涼：“拜你那好哥哥所賜！他豈止是把我在此？他是要榨干我最后一點利用價值，然后將我像塊破布一樣丟棄！”

“虧我當初還癡心妄想，仗著過去那一點點微末的分，以為能接近他，依附他，誰知這本就是一條沒有心的毒蛇，冷不丁就會反口咬死你！”

令頤被話語中濃烈的恨意驚得咽了下嚨，手指微微蜷。

穩了穩心神，直接問道：“雪湄姐姐，我今日來，是想問問你關于哥哥的過去。”

商雪湄斜睨著，眼神玩味：“哦？你想聽什麼？”

“哥哥他……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去？他總說，若我知曉了全部，一定會離他遠去……”

商雪湄發出一聲極冷的嗤笑，眼中充滿了惡意的快。

“當然會遠離，因為他說得一點沒錯！他不是人，他是個怪！一個吃過自己親姐姐的怪！”

接著，不等令頤反應，便帶著一種報復的快意，將當年禹王府宴會上，徹如何被迫啖親姐之的慘劇，淋淋地撕開，詳述了一遍。

令頤聽得臉慘白，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強忍著不適辯駁：“可那是禹王喪盡天良，哥哥當時只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害者！”

“無辜？”

商雪湄像是聽到了極其荒謬的詞，冷笑起來。

“如果單單只是到這里為止，或許還能勉強算是一樁權貴殘害忠良之后的慘劇呢。”

令頤猛地呆住，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難道……還有后續？”

“你可知，當年的彬江第一奇案？”

令頤茫然地搖頭：“我、我不知道……那時我還很小，哥哥他他一向很與外人來往，我們在彬江住了三年便回京了，我認識的人不多……”

那段時于而言，非常模糊。

商雪湄似乎料到不知道，繼續講述：“這事奇就奇在，禹王府盛宴之后的事。”

“就在那場宴會之后不久，所有當日參與宴會的賓客、員，乃至他們的部分家眷，無一例外，在短短數月，全部以極其慘烈的方式，離奇死亡。”

令頤手猛地捂住了。

“這……這是……”

“很巧合，是不是？”

商雪湄的笑容變得詭異：“府查了很久，卻怎麼也查不出頭緒。此人行事心狠手辣，卻偏偏不留一痕跡。”

“但是，天下沒有不風的墻。”

傾向前，盯著令頤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后來有流言傳出，其中一個死者被殺當晚，曾有人偶然撞見，行兇者，是個形瘦弱的年模樣。”

“據說，那人不僅將目標大卸八塊，還生生啃咬下他的。”

“看到的人當場就嚇瘋了，他們說，那本不是人，那是一只野，是從地獄海里爬出來的索命修羅。”

商雪湄看了一眼，笑意愈深。

“你肯定想問，為何我們就認定，那人是潯之對吧？”

“因為，死的那個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唯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他是殺死潯之父親和姐姐的劊子手之一。”

令頤徹底僵在原地。

一點點變得冰冷，仿佛都凝固了。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腦海中卻不控制地閃過那日在懸崖之下，哥哥重傷昏迷前，拔去上箭矢時的樣子。

那一瞬間從他眼底迸發出的瘋狂與戾氣，原來并非的錯覺。

商雪湄滿意地看著煞白如紙、搖搖墜的模樣，心中充滿了報復的快意。

“現在你知道了吧？這種人，骨子里本就不是一個人，哪還會有人敢接近他，留在他邊？”

猛地將自己腕間那條玉麒麟手鏈解了下來，狠狠扔到令頤面前的地上，仿佛那是什麼骯臟的東西。

“沒有人會愿意留在怪邊，潯之他將我置于如此境地，今日我將他這層人皮撕開給你看，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將子靠在椅背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了，你也知道你想知道的了，恕不遠送。”

……

令頤魂不守舍地從房間走出來。

短短幾步路，走得腳步虛浮，仿

佛全的力氣都被空了。

守在外面的侍們立刻圍了上來，張地上下打量。

“姑娘！您沒事吧？沒對您怎麼樣吧？”

令頤茫然地搖了搖頭，了，想說什麼，卻突然到一陣強烈的反胃。

猛地彎下腰，扶著一旁的墻壁，控制不住地干嘔起來。

“姑娘！”

晴雪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慌忙替拍背順氣。

“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那姓商的給您下了什麼毒？奴婢這就去找算賬！”

小姑娘難得眼淚都出來了，卻還是直起，虛弱地擺了擺手。

“沒事，不關的事。可能是早上貪，多吃了幾個糖蒸酪，有些克化不……”

侍面面相覷，扶著小心離開。

不遠的角落，白郎君靜靜看著這一切。

風吹起他袖間冷香，年輕郎君的眼眸沉靜如潭，倒映著踉蹌遠去的影。

他輕嘆了一聲。

“我還是嚇到了。”

趙福忠在一旁低著頭，沒有說話。

……

接下來的好幾日，令頤都于一種持續的失神狀態。

常常獨自坐在窗邊，一坐便是大半日，目呆呆著窗外，對外界的靜反應遲鈍，送來的膳食也不了幾筷。

侍們憂心忡忡地聚在一起低聲議論。

“姑娘這到底是怎麼了？從商姑娘回來之后就一直是這副模樣，魂都像被勾走了似的。”

“是啊，問什麼也不說，真真是急死個人！”

“再這樣下去，子怎麼得住啊。”

正擔憂間，院外傳來通報，祝頌然前來探。

芳菲如同見到了救星，連忙迎上去。

“祝姑娘，您可來了！快去看看我家姑娘吧，這般魂不守舍已經好幾日了，問什麼也不肯說，奴婢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祝頌然聞言，秀眉微蹙，快步走進室。

只見令頤依舊坐在窗邊，單薄的背影著一種迷茫。

祝頌然放輕腳步走過去，在邊坐下。

“令頤，我聽說親那日的事了，究竟出了什麼事？能同師姐說說嗎？別一個人扛著。”

令頤緩緩轉過頭，眼神聚焦了好一會兒，才落在祝頌然關切的臉龐上。

沒有回答的問題，輕聲反問道：“師姐，在你心里，哥哥是個怎樣的人？”

祝頌然微微一愣，隨即不假思索地莞爾一笑。

“先生自然是風霽月，堪為士林表率，才高八斗，學貫古今，行事沉穩，溫潤如玉，是真正的君子。”

令頤卻緩緩搖了搖頭：“師姐，我想聽的不是這些外人的稱頌。”

“我想問，你們為何都那般怕他？”

祝頌然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臉上閃過一慌。

“令頤，你知道了什麼？”

令頤低下腦袋：“我知道了哥哥過去的一些事，一些很可怕的事，突然意識到，我可能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將自己去找商雪湄的事簡單說了一遭。

但出于對哥哥的維護，將其中一些細節去了。

祝頌然深深嘆了一口氣。

“是，其實我與你師兄們一直都有意瞞著你，我們怕你知道了會難過，會害怕，會承不住。”

“你哥哥他……并非只有世人看到的風霽月的一面。他有很多不愿為人所知的暗面。甚至可以說，他的一些手段，遠超常人想象，極為狠辣決絕。”

“我們一開始也是難以接，就像你知道你哥哥過去的事之后，會到腥和反胃一樣。”

令頤眼眶瞬間紅了。

“可我，并不是因為聽了那些腥殘酷的往事而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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