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每日小說 古代言情 碎玉 86 ? 高慕&陽陵翁主

《碎玉》 86 ? 高慕&陽陵翁主

陵翁主終于說:“你這樣的話,我曾經聽人說過。也曾經勸我說,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這個人是誰,卻沒說。

“你起來吧。”從桌上拿了兩張才剪好的窗花遞給我,“過年了,拿去給你留著玩吧。”

這對紅豔豔的窗花被我拿去在了自己的直房裏。

窗外風雪滿千山,我靜靜地端詳了這對窗花良久。像是一對喜鵲安靜地站在枝頭,一面仰著頭,一面想要去啄食樹上的果子。

這幅畫面分外靜謐安詳,我第一次從中讀出詩意般的。也唯有陵翁主這樣的郎,才會關注到如此鮮活靈的場面,若換作是我,只會想著即刻爬上這一棵樹,從喜鵲的喙前奪下這顆甜芬芳的果子。

那場雪紛紛揚揚,好像能埋藏一切污穢與不堪。

而在那一日,我又明白了一個詞。

雲泥之別。

也是我第一次朦朦朧朧的意識到,對很多人而言,活著并不意味著一切,對他們而言,有無窮無盡比活著更重要的事。

樹上的果子,也可以是一幅好的圖畫。

過了除夕,陵翁主親了,名義上的丈夫是一個病得快要死掉的男人,病弱蒼白,形銷骨立。他們像是世界上最陌生的兩個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卻老死不相往來。

他們唯一一次對話,是在一個迷離的雨夜。

那個男人咳得撕心裂肺,聲音像是一陣即將散盡風裏的一陣煙。

“我可以告訴你長安的消息。”他的聲音很低。

“條件呢?”陵翁主笑,“我知道你不做賠本的買賣。”

其實那一刻我已經意識到,陵翁主說話時像是帶著一曾疏離的面的笑容很得像是一件的武只會展想要展的人。

Advertisement

“我要知道的消息。”

“誰?”

那男人微微閉眼,又再張開:“薛執。”

陵翁主并不意外,更像是等著他主開口提及這個名字。

“你願意拿什麽來換?”

“一切。”男人淡淡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從沒有見過陵翁主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此刻的,臉上帶著不符合年齡的銳利與:“好,我答應你。”

我也意識到,齊桓為什麽幾次三番的叮囑我,讓我盯陵翁主的一言一行。

這個人和我想象得并不一樣。

在為自己爭取能爭取的一切。

當齊桓再一次問及此事時,我對他撒了謊。

“翁主一切如舊。”我垂下眼,“平時彈琴習字,并無不妥。”

因為我向來耿直,齊桓并沒有懷疑我說過的話。

那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正在悄然發生轉變。

回到陵翁主邊時,隨口問了一句:“去哪了,怎麽一下午都沒見你。”

我下意識想撒謊,但面對卻難以說出謊言。

沒有強迫我:“你不願說就算了,這本書看得我眼睛疼,你來讀給我聽。”

我面:“翁主,卑職不識字。”

“這樣啊。”倚著矮榻輕輕撥弄著自己的頭發,“就從沒想過要學嗎?”

這句話問住了我,因為在我的意識裏,會識字并不是什麽要事,握得住刀便足夠了。

站起走到桌前:“你來。”

我依言走到邊。

淡淡的香氣向我飄來,讓我驟然了心神。

“這個字讀永,永遠的永,練字總歸是要從這一個字開始練起。”

寫得一手梅花小楷,漂亮又雋永。

“你來寫一次。”說著,將筆塞給我。

我寫得很慢,因為順的青輕輕垂在我的側。

Advertisement

“尚可,這裏有點問題。”一面說,一面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要這樣寫。”

的手又白又小,落在我糙的手背上極不相稱。

我看得愣住了,耳朵都開始發燙,就連說了什麽都忘了。

只記得恨鐵不鋼的用指尖點我的頭:“你啊,一塊朽木,真是要氣死我了。”

明明是在生氣,卻分外憨可

那一天,我心跳如鼓,哪怕回到直房,躺在我冷的床上,我依然沒能忘記那個表

、活潑,像是一個盛大又明亮的春天。

陵翁主就是我人生中,最的一個春天。

我只需要安靜地看著,便足夠好了。

漸漸的,喜歡將我留在邊。除了寫字之外,還會為我作畫。我分外赧然不安,幾乎可以用手足無措來形容。

笑著寬我:“你只當自己是一塊木頭,就像你平時那樣。”

我能的目宛若涼沁沁的水,從我的五劃過時,帶著灼熱又滾燙的溫度。

時間快得如同一陣煙。

名義上的丈夫沒有死在那個春天,而是主向齊桓請願與和離。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心裏竟生出了一擔憂,我害怕陵翁主會因此而難過。

沒有。

靠著窗,手裏握著一把致的團扇,笑靨盈盈。

“別為我難過,高慕。”笑著拿扇子輕輕打我的頭,“我從此自由了,你要為我高興。”

的笑容是會染人的,我忍不住笑起來:“恭喜您,翁主。”

看著我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而後輕輕別開眼去:“高慕,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長得很好看?”

我老實搖頭。

“今日起便有了。”施施然走到我面前,用左手指尖輕輕擡起我的下頜,“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

Advertisement

我被說得有些臉紅,卻不肯松開左手,反倒是用右手輕輕劃過我的鼻骨,吐氣如蘭:“有沒有想過,若是不做侍衛了,你會做什麽?”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我總會陷迷茫。

陵翁主不等我作答:“大概是個行走江湖的俠客,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名吧。”笑,我也跟著笑。

那時我的眼裏只能看見,哪裏有江湖,哪裏有天下。

“我想要到南方去,去嶺南吃荔枝。”的眼中流出向往之

于是我在心裏默默補充:“好,去嶺南。”

那裏四季如春,一定會喜歡那裏。

“要是有人欺負我怎麽辦?”對我笑。

我不假思索:“卑職替翁主殺了他。”

“你啊。”陵翁主嘆氣著搖頭,“你不能只會殺人。”

那時的我,沒能理解這句話。

我一心想著會和一起走,沒料到那一天,齊桓告訴我,他要將陵翁主送去烏桓和親。

此刻的我已經意識到,對于陵翁主而言,世界上有太多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自由、比如尊嚴。

我要失去了。

那是我唯一意識到的一件事。

縱然從來不曾屬于我。

從不是我的花,我只是途徑了的盛放。

可我無法容許風雨將摧折,也不能接凋零在我的眼前。

我混沌又矇昧地活到現在,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除了殺人不懂任何人的義。

我讀書認字,是讓我知道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

賦予我人生的價值與意義。

那一夜,我對著月亮自己的短刀。

殺人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

唯獨這一次,我是在為了自己而殺人。

這是我唯一一次失手,我沒能殺了齊桓,只是重傷了他。

整個益州都在搜尋我的下落,我害怕牽連,只想離開這裏。

我沒料到替我準備好了馬匹銀兩,不說話,默默流淚。

:“翁主……”

問我:“難道我沒有名字嗎?”

我才驟然驚覺,我竟然不知道的名字。

窗外風雪加,我解開自己的佩劍輕輕放在邊,轉走進了雪夜裏。

我知道追了出來,但我不敢回頭看。

我想說我喜歡,但我知道自己不配。

記憶中,也是這樣一個雪天。

我躺在地上,口中滿是野狗的腥膻,右仆遞給了半個饅頭,從此買了我的後半生。

陵翁主,給了我靈魂與自由。

如果此刻有人問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我會告訴他,只要翁主能過得好,我願意獻上自己微薄的一切。

我被判車裂之刑。

只記得那一天殘眼中有淚。

我想告訴,不要哭,我終于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麽了。

有點晚,但來得及。

我為留下了一張房契,是我托人在嶺南買的房子。為了避諱,我刻意沒有留本名。院子裏種著荔枝樹,春草芽發時,我願變一場春雨來見

*

再醒來時,我迷茫了很久。

我沒有死在永熙十三年的年尾,而來到了嘉平二年的仲秋。

我穿著乞丐的服,瘦弱得像是一頭羊羔。

我用了大半年的時間習慣了這幅子,也漸漸接了自己來到三年之後的事實。

猶豫了半柱香的時間,我決定去嶺南運氣。

沒有太多複雜的念頭,我只想再見一眼。

就這樣走了三四個月,我在白天睡在破廟裏,晚上急著趕路。

終于在冬至前後,來到了嶺南。

我買的那棟房子高門閉,我在門外足足等了三天才見到有人出來。

是個十三四歲的丫頭,我跟在後,看上街去找人牙子,想要買一個幹活的長工。

一連相看了好幾個,都沒找到自己滿意的人選。

我主遂自薦,一臉嫌棄:“你這麽瘦,一看就不是伺候人的料。”

任憑我怎麽說,都不肯點頭。

我眼睜睜看著重新走進那扇門後面,啪的一聲,重新將門關

我不甘心就此罷休,又在門口守了三日。

終于見到一輛馬車開了出來。

不知們要去哪,我幾乎沒有猶豫,掏出防用的小刀在自己上劃了幾道,一頭摔在雪地裏。

只聽一個聲輕輕道:“阿池,你去看看,那人怎麽了?”

我的眼睛立刻燙起來,閉著眼不敢發覺。

那個阿池的丫頭說:“這人好像了傷。娘子咱們還是快走吧,怪嚇人的。”

“不急。”說,“咱們救一救他,好不好?”

阿池不大贊:“娘子樂善好施,只是今日咱們是要……”

“咱們做善事,也是在積德。我做的善事越多……他下輩子的日子就越好。”

阿池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將我從雪地裏翻過來。

我睜開眼,和陵翁主四目相對。

還是過去那般樣子,像是一朵開在春天的海棠。

看著我的眼睛,猛地愣住了,過了很久之後,笑了:“你這幅神,真的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我知道自己流了很多,模樣也不面。

笑著笑著便落下淚來:“他和你一樣,總是不小心弄傷自己。”

過了很久,我才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

“荔枝樹,結果了嗎?”

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緩緩出一個笑容:“院子裏的荔枝,你還喜歡嗎?”

雪野茫茫,風滿關山。

倒退一步,定定地看著我,滿眼的難以置信。我看得出,一個名字含在齒之間。

我想笑,眼淚卻先一步流出了眼眶。

【作者有話說】

還是決定給他們一個幸福!

下周應該會更卻玉和張通的番外、執齊楹的養娃日常番外。

青梅竹馬if線容我再想想。

更新時間不固定哦。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