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瀾握著聞星落的手踏進屋檐。
經過沈渝邊時,他忽然駐足。
他讓聞星落和魏螢、陳樂之一塊兒進去沐,自己依舊站在屋檐下,居高臨下地睨著沈渝,“你想干什麼?”
沈渝扭地抿了抿額角那一綹碎發,又擺弄起圍,“世子爺,草民沒想干什麼……”
“你搔首弄姿給誰看?”謝觀瀾挑剔地打量他渾上下,“以后不準在面前穿緋。”
他忍沈渝很久了。
從那年端午,沈渝像只蒼蠅似的穿個緋在聞寧寧邊嗡嗡嗡地打轉起,他就十分的看不順眼。
沈渝委屈地仰起頭,“為什麼?!郡主說我穿緋很好看!”
謝觀瀾不語,手中狹刀卻已然出鞘兩寸。
而他后,謝家三兄弟俱都似笑非笑地注視這邊。
仿佛只要他敢反抗,這幾個人就會聯起手來狠狠教訓他一頓!
沈渝更加委屈了!
他捂著自己的緋裳,紅著眼圈飛快跑走了。
眾人用過晚膳,外間的雨卻還不見停。
屋子里掌了燈,昏黃的影卻照不穿暗的角落,只勾勒出花窗前那一道穿著綠羅的的窈窕影。
庭院里苔蘚正綠,雨珠打在芙蓉花上,散發出的寒意惹的忍不住蹭了蹭藕臂。
謝觀瀾出現在后。
髻邊的金蝴蝶,被油燈映照在斑駁陳舊的墻壁上,像是極致奢靡艷麗后漸漸頹敗的牡丹。
他從背后抱住了聞星落的細腰。
狹眸微垂,鬢邊的發被雨汽打,蜿蜒在桃花面上,黑夜里愈發襯得白膩如凍玉,只是薔薇般的鮮紅澤,明暗錯的影里,天真無邪的皮囊底下藏著人的。
他側首。
溫熱的薄,朝圣般輕上微寒的角。
信徒妄圖占有他的神明。
青年狹眸漸沉,試探般咬噬起的瓣。
聞星落不自在地避開謝觀瀾的吻,低聲道:“他們還在呢。”
“他們睡著了。”
謝觀瀾并不肯松手,依舊強勢將箍在懷里。
聞星落掙不開,又怕靜鬧大了吵醒魏螢他們,只得由他抱著,小聲道:“謝折正在搜城,他的人遲早會找到這里,可我想不出之法。”
“這種事,給我就好。”謝觀瀾啞聲。
聞星落抬起眼睫。
青年面堅定,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便沒再細問,只依地靠在他懷里。
垂眸時,卻瞧見他腰間依舊掛著那枚平安符。
握住細瞧,借著幽微的燈火,依稀可見平安符早已斑駁褪,那些字跡也被磨平許多,可見主人家平日里時常拿在掌心把玩。
聞星落慢慢仰起頭,啄了啄謝觀瀾的角。
很輕的一個吻,帶著淺淡的花香。
謝觀瀾眸更沉,住聞星落的下,“不夠。”
大掌扣住的后腦,他正傾索吻,旁邊陡然鬧出巨大的靜,是躲在墻角窺的謝瓚等人,因為太過擁而鬧鬧哄哄地撞了出來!
謝拾安暴跳如雷,“我就說你們別了,你們偏要!”
陳樂之叉腰,“分明是我最先看見的!你們非要跟過來湊熱鬧!”
謝序遲輕咳一聲,似乎對謝觀瀾和聞星落私下幽會有些不滿,“寧寧,我會寫信告訴母親這件事的。”
魏螢拔劍,“我表妹和謝觀瀾的事,只能我一個人看!你們統統不許看!”
謝瓚嫌棄,“大哥,你也太溫吞了。這事兒要是擱我上,這會兒已經進展到了床——”
“三弟,”謝厭臣微笑著打斷他,“我們已然知曉你是速度最快的了。”
“那是自然——”謝瓚頷首,突然覺得哪里不對,臉一變道,“二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眾人鬧哄哄的。
聞星落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忍不住往謝觀瀾后躲。
謝觀瀾護住,冷冷道:“半夜不睡覺,你們很閑?”
眾人臉上毫沒有窺被發現后的心虛之,反倒依舊磨磨蹭蹭地呆在原地,似乎還在暗地期待謝觀瀾和聞星落再發生點什麼。
恰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謝觀瀾沉聲,“有人來了。”
話音落地,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小院木門瞬間被撞開!
雨幕漆黑,火把蜿蜒著涌了進來,兵盔甲相撞聲不絕于耳。
謝瓚等人毫不遲疑地丟出十幾個迷煙,轉直奔后門。
謝觀瀾背起聞星落的同時,手中狹刀已然出鞘。
圍在后門的衛軍很快被放倒,眾人穿過雨幕,沿著夜逃向更荒僻的巷弄。
聞星落伏在謝觀瀾背上,回眸向小院方向。
雨珠染了的眼睫。
低聲,“他們明明在法場上跟丟了我們,卻能這麼快就找過來,必定是用了些手段。”
半晌,和謝觀瀾幾乎同時道:“嗅覺。”
麟衛跟丟了他們,自然不會聽見他們的聲音,剩下的追蹤之法,就只有嗅覺。
謝瓚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麟衛里面有個雙目失明但嗅覺格外靈敏的人,最擅長追蹤索敵,是我疏忽大意,竟忘了他。”
聞星落瞥向苦苦跟在后面的聞家兄妹。
他們生怕被抓住砍頭,這一天下來不論干什麼都要死死跟著謝觀瀾。
眼眸微,忽然附在謝觀瀾耳畔低語了幾句。
眾人很快逃到一座破廟。
謝厭臣點了堆篝火,讓眾人烤干上的。
聞家兄妹也想湊過去,卻被謝拾安沒好氣地攔住,“滾滾滾,帶你們出法場已經是看在寧寧的面子上了,你們幾個晦氣玩意兒離我們遠點!”
聞月引委屈地跺了跺腳,卻到底不敢說什麼,只得和聞如風三人躲去破廟后面的廂房。
等到夜漸深,聞星落和謝觀瀾對了個眼神。
謝觀瀾示意謝瓚跟他來到破廟后面,以廂房能夠聽見的聲音道:“為今之計,只有從城北水路離開。”
謝瓚瞥了眼點著篝火的廂房,瞬間領會兄長的意思,配合道:“大哥是說,從城北護城河底下游出京城?”
“是。”
二人看著廂房里攢的人影,又慢條斯理商量了些細節。
聞星落則攔住了從破廟門口經過的小乞兒。
把眾人的外袍等給小乞兒,又給了他一塊銀錠,溫聲道:“能否勞煩小哥,將這些丟在城北護城河邊?”
小乞兒喜不自勝,連忙應下去辦了。
到了后半夜,聞星落靠在謝觀瀾懷里裝睡,沒過多久就聽見廂房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睜開一條眼,就著篝火的,看見聞月引四兄妹鬼鬼祟祟地離開了破廟。
謝觀瀾輕嗤,著的青,“寧寧料事如神,這幾個東西果真不肯安分。”
“他們窮途末路,知曉咱們容不下他們,必定要想辦法向謝折投誠。”聞星落條分縷析,“出賣咱們,泄咱們的逃跑路線,便是最好的投誠禮。”
陳樂之恍然大悟,“所以寧寧你才問我們要了外袍,丟到城北湖城河邊,好配合聞如風他們的口供,吸引麟衛的人追過去?等衛軍都集中在了城北,咱們就能趁機躲到城南了!”
說話間,謝厭臣已經拿出幾個簡陋的香囊。
他把香囊一一分發給眾人,“臨時做的香囊,大家帶在上,可以暫時掩蓋自的氣味。”
最后一個香囊,被遞到了謝序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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