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林晚有點不舒服。讓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過的“害者有罪”這一理論。

"誰讓穿這麼短的子？"

"大晚上出門怪誰？"

"孩子就該安分點..."

林晚想起，鄭維揚之前，也有意無意過類似的想法。認為就不該過多拋頭面，就該安分的相夫教子。

就連今天派出所的民警，都暗示"下次別去這種場合"...

想到這里，林晚有點失，以為至周晏嶺會不一樣。

可現在看來，他和鄭維揚那幫人也沒什麼區別......總是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著"為你好"，實則不過是說教的快。

甚至能猜到,他接下來可能會說教的臺詞：

"年輕人要懂得分寸"

"社會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吃過的鹽比你..."

呵，多麼悉的"爹味"發言。

"周局也覺得，"

林晚的指尖掐進掌心，

"是我的問題？"

窗外霓虹掠過周晏嶺繃的下頜線。下一秒，他忽然摘下眼鏡，無奈的了眉心：

"小晚，我是想說..."

"為什麼寧愿冒險，也不肯找我？"

林晚猛地抬起頭。

不是訓斥。

不是說教。

那雙總是深沉難測的眼睛里，此刻竟盛著從未見過的......懊惱？

林晚這才注意到：他領帶松開了些，袖口沾著墨漬，像是匆忙趕來的。

怔怔地著周晏嶺，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先為主的偏見有多可笑。

他鏡片后的眼睛沒有半分居高臨下的意味，反而帶著從未在鄭維揚眼中見過的......尊重。

"我......"

張了張，聲音不自覺地了下來。

"是我太敏了。"

周晏嶺搖搖頭，重新戴上眼鏡：

"是我沒表達清楚。"

他頓了頓，

"下次需要見客戶，可以讓郝天陪你去。"

不是"不許去"，而是"讓人陪你去"。

"謝謝。"

抿了抿，第一次對他出真心的笑容，

"不過，我更想靠自己試試。"

周晏嶺角微揚：

"好。"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林晚覺得比任何長篇大論的說教都珍貴。

夜如墨，茶樓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

林晚坐在茶案前，指尖挲著杯沿。周晏嶺就坐在對面，修長的影陷在藤椅里，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茶經》。

空氣里飄著淡淡的龍井香，卻不住越來越快的心跳。

太安靜了。

安靜到能聽見書頁翻的沙沙聲，能分辨出他呼吸的節奏，甚至能到那道時不時落在上的目，像羽般輕輕掃過。

他怎麼還不走？

就在這時，茶樓外，停下一輛黑奔馳。

王父臉鐵青地拽著兒子下車，王半邊臉還腫著，西裝皺的，全然沒了白天的囂張。

"爸！至于嗎？不就是個賣茶的..."

"蠢貨！"

王父一把掐住他的后頸，聲音得極低，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尤其是漂亮的人，你永遠看不清背后站著誰……今天沒有不代表明天沒有！"

茶樓，林晚聽到有人輕輕敲門，過玻璃窗看到王家父子站在門外，心頭一跳。

周晏嶺像是早就料到這一幕，連眼皮子都沒抬，

“去吧，沒事的。”

門一開，王父臉上立刻堆出十二分誠懇：

"林小姐，我兒子不懂事，特地來給您賠罪。"

王不不愿地鞠躬，眼神卻飄向茶樓深...像是在尋找什麼。

莫非，這小姑娘背后真有什麼人？

昏黃燈下，一道拔的黑剪影正背對門口飲茶。

那人連起的意思都沒有，可久居上位的氣場早已融骨....不必言語，不必作，單是那從容飲茶的姿態，便自有一種迫。

那是經年累月執掌權柄淬煉出的氣度，讓人本能地屏息凝神。

王父狠狠拍了兒子后背一掌，低聲音呵斥：

"眼睛往哪瞟呢！還不趕給林小姐賠不是！"

王被拍得一個踉蹌，低著頭含含糊糊地嘟囔：

"林、林小姐對不起..."

眼神飄忽著就是不敢與對視，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王父將禮盒輕輕放在門檻，連鞋尖都不敢逾矩半分，

"這點心意..."

直到奔馳車尾燈消失在巷口，林晚才恍然明白.....

周晏嶺執意留下喝茶，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不必面，不必發聲，只需讓那對父子看見這個背影，就足夠碾碎他們所有僥幸。

林晚林晚慢慢走回茶臺前，指尖挲著杯沿。

"還在想今天的事？"

周晏嶺的聲音很輕，像一片茶葉落在水面上。

林晚攥了手中的茶杯，垂著眼睫：

"周局長，我是不是...太沖了？"

茶湯映出不安晃的倒影。那一掌是出于本能的反抗，可現在回想起來，王猙獰的表、派出所有意無意的偏袒，都讓后怕得指尖發涼。

如果不是周晏嶺...

"我..."

咬了咬下，茶水的熱氣熏得眼眶發燙，

"我又給您添麻煩了。"

"小晚，"

周晏嶺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這一掌打得好。"

林晚詫異地抬頭，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眸。

"有些人就像茶渣，"

他修長的手指輕點杯沿，

"不濾干凈，整壺茶都會變味。"

說著，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面前：

"看看這個。"

林晚翻開一看，竟是王家公司涉嫌稅稅的證據。

"記住，"

周晏嶺突然傾，溫熱的掌心覆在微涼的手背上，

"在我這里，你永遠不需要為反抗人渣道歉。"

鏡片后的目深邃而堅定：

"但下次，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

他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點，一個專屬急聯系人已經設置完......"A.周晏嶺"

周晏嶺放下手機，他抬眸看，鏡片后的目沉靜而深邃。

"小晚，"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

"這世上的人分兩種。"

周晏嶺修長的手指蘸了茶水，在茶臺上畫了兩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