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我妻子，安姩。”盛懷安不知何時走至安姩后。

黎老夫人收斂起疑，笑得越發開心，“安姩，嗯，真好的孩子啊，懷安你有福了。”

第一次被人說是有福的，安姩的鼻尖不泛起一陣酸楚。

“外婆，您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黎老夫人擺擺手，“沒事，不要大驚小怪，就迷糊了一下，瞧把你們嚇得，想當年我腹部中了子彈，不也照樣頑強活了下來。”

盛懷安：“知道您朗，我們這也是關心您。”

“懷安，你現在也娶妻了，什麼時候生個重孫孫給外婆抱抱？”

說到重孫，老太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安姩神一僵，孩子？這……未免也太早了吧，覺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盛懷安長臂輕輕攬住安姩的肩膀，“外婆，還早，安姩還小。”

“還小？多大了？”

一提到年齡，盛懷安沉穩的面容上，竟然難得地泛起了一靦腆的笑意，“十八歲，剛讀大一。”

老太太原本笑瞇瞇的眼眸，此刻驟然睜大，神復雜地看了自己外孫子一眼，“那……豈不是比你小了整整十八歲……”

“是。”盛懷安點點頭。

老太太的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手將安姩拉至前，低聲問道：“小丫頭，快告訴外婆，他是不是迫你了？他若是敢做出這等混賬事，我定要打斷他的。”

無論是盛家還是黎家，都絕不允許有這等敗壞門風的老鼠屎存在。

一旁的男人眉心直跳，無奈地看了安姩一眼，那眼神好似在求助。

安姩微愣了兩秒，旋即趕忙搖頭：“外婆，不是的，我是自愿嫁給他的，他很好。”

“真是自愿？”

“是的，自愿。”

聽到安姩篤定的語氣，黎老夫人臉上這才重新綻放出慈笑容，“才十八歲，那生孩子確實太早了，那外婆只能努力多活兩年，爭取等到你們的孩子。”

黎慧安代完李嫂之后，走進來剛好聽到黎老夫人的話，立刻說道：“媽，您肯定福壽綿長，如同南山之松。”

“爸媽，你們趕回去吧，我在這兒陪著外婆。”

黎慧安拒絕，“不行，我得陪著我媽。”

“我不要你陪。”黎老夫人毫不客氣回絕，“我喜歡跟我外孫子待在一起，你們倆老家伙趕回去吧，別把自己累垮了，到時候還得麻煩孩子們，尤其是你，盛國昌，得服老。”

突然被丈母娘兼老前輩點名，盛國昌只能陪著笑點頭，“媽說得是。”

二老后離開醫院后，折騰了一夜的黎老夫人也逐漸睡下。

盛懷安拉著安姩來到沙發旁，讓躺下，“先在這兒湊合睡會兒。”

“那你呢？”安姩眸盈盈。

“我就在你旁邊坐著。”

“你不累嗎？”

盛懷安抬手輕地過的發頂，目，“我還好。”

這麼些年的高強度工作，他已經習慣了。

“我昨天……”安姩看著他言又止。

落日燈的暈將倆人圈在昏黃里，盛懷安深知想問什麼，卻故意佯裝不知，“你昨天怎麼了？”

“我…好像喝醉了，應該，沒做什麼不好的事吧？”

其實腦海中有一些細碎的片段，卻又覺像是在做夢。

沒做什麼不好的事？那昨天當著他的面把自己得一不掛的人是誰？不過，這確實并非不好的事。

看著因為沒睡夠而略顯呆萌的模樣，男人的眉眼越發溫，薄挑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恰似天邊的月牙。

“嗯，你確實沒做不好的事，很乖。”

安姩輕輕呼出一口氣，“那就好。”

輕靠在沙發上，目落在窗外，深邃微白的天空還散布著幾顆星星。困意如水般漸漸襲來，雙眸輕輕闔上，呼吸也變得綿長而平穩。

盛懷安下外套，輕蓋在上，又輕地替理好微的長發。

看著眼前的孩兒，他微微瞇眼，忍不住抬手輕上泛紅的臉頰，大拇指腹輕輕從邊劃過……

天漸漸破曉，大地如同被一層銀灰的輕紗所籠罩，朦朦朧朧，如夢似幻。這時，萬籟俱寂間，突然有了一聲清脆鳥，劃破了這寂靜。

須臾，東邊天際泛起魚肚白，如同金的箭雨，穿云層，灑向大地，天地間漸漸地被這溫暖的芒所照亮。

醫生告知黎老夫人沒事之后，盛懷安便親自將人送回去，黎家坐落在警衛森嚴的衛戍區。

車輛緩緩停下，警衛人員迅速上前，收直背脊，敬禮，“盛書記。”

盛懷安微抬手臂，轉扶著黎老夫人下車，“外婆當心點。”

黎老夫人卻推開外孫子的手，轉牽住安姩的手，“你上旁邊待著去，小姩能扶我。”

盛懷安識趣地退到一邊，滿眼欣地看著那個乖巧甜的孩兒被外婆喜歡，他很高興。

走進家門，李嫂早已準備好午餐。

“小姩，我們去洗手，待會兒陪外婆一起吃飯。”

安姩回頭看了盛懷安一眼，只見他淡笑著點頭。

“好的，外婆，您注意腳下。”

飯桌上，黎老夫人打量著挨坐在一起的倆人，笑容慈，“真真是登對極了。”

盛懷安給安姩夾了一筷子青菜，角諱莫如深地勾了勾，“大家都這麼說。”

大家？安姩咀嚼地作停頓了一下，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隨即又低頭專心吃飯。

“懷安，以后多讓小姩過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我看第一眼就喜歡得，好孩子有福氣，招人疼。”

不等盛懷安回答，安姩說：“外婆，只要您不嫌我煩，我有空就過來叨擾您。”

“好啊，那你可要說到做到啊。”

“一定。”

黎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當即摘下手上的玉鐲，遞到安姩手上，“來，這個就當是外婆給你的見面禮。”

“不行不行，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的。”安姩嚇得連忙擺手。

這只帝王綠翡翠鐲子一看就價值不菲，實在是不敢接如此貴重的禮。上次在老宅，婆婆送的那只手鐲，已經被放在柜子最里面落灰了。

“傻孩子，這可是外婆的一點心意，快收好。”黎老夫人不由分說地給戴上。

本就白皙的皮，在這翠滴的映襯下更加凈得扎眼。

安姩無助地向盛懷安，只見他角微揚，輕輕點了點頭，用型無聲地說了句“收好”。

好似得到鼓勵一般，笑著回握住黎老夫人的手，“謝謝外婆。”

回全山的路上，安姩側目著窗外，高低起伏的山坡上有低矮的樹叢，積雪掛在枝頭。喜鵲在雪地里歡快地嬉戲，時不時振翅高飛，驚擾了一地如銀似玉的殘雪。

車廂里的溫度恰到好，安姩不由得開始犯困，眼皮一點一點地合攏，腦袋也好似小啄米。

原本輕闔著眼的男人，余瞥見了這一幕。手將孩兒低垂著的腦袋托起，隨即摟進懷里。

睡夢中的安姩好似找到了舒適的抱枕一般，腦袋在男人口蹭了蹭，像只乖巧的喵咪，沉沉睡去。

車窗玻璃上折出男人似水的面龐，還有那無法抑制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