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四周變暗。

對面男生寢室很快傳來狼嚎的聲音。

程蔓：“我睡了好久啊……”

“對啊，不過你參加個比賽而已，很難嗎？怎麼看你這天天累得跟二百五似的，是不是他們那幫欺負你啊？”何苑說到這里磨刀霍霍地道，“欺負你告訴姐姐啊，姐姐替你出頭。”

程蔓笑：“沒有！大家的工作量都差不多。”

“這還不欺負？男有別，生做點天經地義的啊。”何苑揚聲道。

“我不覺得，”程蔓說，“讓我做我才覺得他們看不起我……特別是那個——劉琦！”

每次看到都沒什麼好臉，工作起來就變□□包，一就炸。有幾次對他的設計有異議，劉琦跟吵架那架勢，別提了，給他一把桃木劍，他分分鐘就能降妖伏魔。

“哎！”何苑來興致了，“你不提這茬我都快忘了，這都多天了，要沒要到聯系方式啊你？”

程蔓撇：“敢你都忘啦，早知道不提了。”

何苑瞪大眼睛：“怎麼說話呢，前些天我那是心疼你，不想打擾你。反正現在你活兒也干完了，我也可以明正大地催你了。”

程蔓不吃這一套：“得了吧，我一眼沒注意，你又看上十好幾個吧？你自己說說你從開學到現在覬覦過多個男的了？得虧我們是理工科院校男生多，你要考上個師范學院你得寂寞死。”

“那怎麼啦，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放火犯法，詐騙犯法，花癡又不犯法！再說了，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考師范，我的五年規劃是談一場刻骨銘心的，在沒遇到合適的對象之前，必須秉承‘遍地撒網，重點捕撈’的原則，你知道不？”

程蔓白眼都快翻到后腦勺了：“喲，你這還有規劃，還有原則呢？”

“那當然啊，你還是對我了解太，姐姐心思縝著呢，我告訴你啊，姐姐不但有原則，還有五年規劃，十年規劃！”

“那請問劉琦同學在您哪個規劃里呀？”

“剛剛被列十一五重點規劃！”

程蔓：“……你這政治學的，就靠掰了！首先，你知道十一五是啥意思嗎？”

“不是掰，真的，”何苑躺回去，對著天花板掰指頭，“我的理想就是畢業之后就結婚。但是也不能撿著隨便一個人就結吧？那得先培養，要培養，就得先有目標。那目標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啊，得找啊，你看看咱學校這茫茫人海，你看得順眼的，別人看你不順眼，別人看上你的，你又看不上，所以得放寬時間去尋，得找，看見好的、順眼的那就得勇往直前啊！不然我這五年規劃就得泡湯，那我十年規劃就跟不上趟了！”

“這麼嚴重啊！”何苑平時大大咧咧的，如今這麼神轉折來這一出，程蔓聽得云里霧里的最后慨，“沒想到你這麼傳統啊！”

何苑倒是覺得沒什麼：“我媽就這麼傳統啊，要不然怎麼大一就押著我去相親呢，和我爸就是上大學時候認識的，從結婚一直到現在都特別幸福，所以自然而然覺得我要是在大學找到合適的人，也會那麼幸福的。”何苑喜滋滋地說完，又隨口問程蔓，“難道你都不想的嗎？”

程蔓不假思索：“不想。”

“為什麼啊？”何苑奇怪。

程蔓在暗夜里眨了眨眼睛，暑假里發生的事又襲上心頭，翻了個悶悶地說：“我爸我媽不幸福。”

“不是吧，你來上學的時候不是你爸爸媽媽一起來送你的嗎？”何苑說完了才覺得自己好像是太快了，于是又補救說，“再說了，又沒人規定，爸媽不幸福的，子就不幸福，你要相信你會遇到一個很好的人。”

“得了吧，”程蔓打斷干笑了一聲說，“我連我爸都不信。”

雖然認識不算太久，但畢竟也是朝夕相，何苑還是第一次聽到程蔓用這種語調說話，語氣里帶一點諷刺，帶一點無奈，然而更多的是負氣，一時之間有點斷片，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過了一會兒，程蔓不知道又想起什麼，自顧自地重復：“反正我不想，也不想結婚。想不上賊船，就別惦記著出海，這樣就永遠不會被淹死了。”

“那小孩呢，”何苑有點天真地替犯愁，“咱們國家非婚生子不給上戶口吧？”

“也不要小孩！”程蔓說。

夜深了，走廊里的吵吵鬧鬧也逐漸結束，室寂靜的可怕，大概是被程蔓突然這麼一堵，何苑也不吭聲了，漸漸呼吸沉穩，程蔓一度以為睡著了。

哪知就在準備翻之際，何苑忽然又的名字：“蔓蔓。”

“嗯？”

“好姐妹，一輩子！你要是真的不想結婚生孩子沒關系的，以后我生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等咱們老了，讓他照顧我們！不夠我就生兩個。”

不同于平時，隔著這麼深的夜，程蔓都聽得出何苑的語調很認真。

自認從來不是一個矯的人，但這番話居然讓眼底發熱。

周遭一片靜謐，程蔓翻了個。

久久沒說話，以為何苑睡著了，誰知道又開口，這回帶點小抱怨地說：“你怎麼不說話，你都不嗎？我自己都了。”

程蔓就著這話，笑了一下，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想了想又撐著神回應：“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你怎麼老詐尸啊？還學人家煽！”

對床的何苑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程蔓這才不好意思地用被角起來蓋住眼睛蹭了兩下，全棉的布料就了那麼一小塊。

參賽的事告一段落，課就要好好上了。

不出所料的是，在他們都出席的一次馬克思主義哲學課上，程蔓、韓征、陳能武、趙磊、劉琦被特別點名，梅老師在講臺上口沫橫飛地痛斥他們這種大一開學就逃課，不學無，目無校規，不尊重師長的行為之余，還在開始講課前意猶未盡、痛心疾首地狠狠剜了程蔓一眼，瞪得程蔓心領神會，拼死忍住沖才沒有當場以死謝罪，取而代之的是整整三節課連帶課間都坐在位置上認認真真地研讀課本。

韓征整場都在撐著頭看程蔓那種腦袋上恨不得系個紅布條的模樣，簡直要敗給了。

下課鈴終于響了，程蔓呼出一口氣扣上課本，準備收的時候被韓征手按住。

經過這麼久的合作，韓征如此這般厚無恥也不是第一次了，程蔓發現自己對他這種輕浮的態度無奈的同時，竟然有些微微習慣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

程蔓這麼想著，立刻拿出氣勢，斜睨他：“你又干什麼？！”

韓征微笑：“你這本書借我看看。”

程蔓皺眉：“你自己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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