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走后，顧垣的語氣也恢復了平常，“那個老貝斯手，今年76歲，十年前他在布朗克斯演出的時候，當場犯了心臟病。當時他是個薩克斯手。”

“真的我以為只是個傳說。是不是當初還有一個年輕男人給他做心肺復蘇，等救護車把老人拉走后，他跳上臺替補吹薩克斯。后來那年輕男孩子連續三天在酒吧演出，不過沒幾天就消失了，原來他不滿21歲，去酒吧用的是假份。”

“你從哪兒聽的”

“我哈林區的房東說的，那時他坐在斜對角，還拍了照片，可惜搬家時丟了，他后來迷上了薩克斯。那也是個中國人，所以他后來對中國人特別有好，給我的房租都比周邊人便宜。你當時也在嗎”

顧垣喝了一口水，眼睛看向舞臺。

直到富小景疑心到底問沒問這個問題，才聽到一聲平緩的沒有。

“你住哈林區”

“我去年住在125街。”

“你讀C大”

富小景點點頭。

服務員端來一個托盤，等托盤里的東西都取出放在桌上時，男人從錢夾出一張鈔票放在托盤，面值明顯出乎那個材堪比卡戴珊的服務員意料。在這朦朧的室，服務員的白牙齒格外地引人注目，一連對大方的顧客說了好幾聲謝謝。

“這瓶酒是什麼時候的”富小景眼睛定在苦艾酒瓶上，上面的標簽已經有三分之一落，字也早已斑駁，的眼睛快要瞪出來，也沒找到要找的關鍵信息。

“普法戰爭的前一年。”

“天!這麼老。”富小景把“還能喝嗎”四個字就著杯底里的蘇打水咽了下去。他不是不喝酒嗎，這酒明顯不是請得起的。

“你運氣好，還有個瓶底。”

“我不能喝酒，尤其是這麼烈的酒。”最最重要的是沒有錢，沒有錢，沒有錢!開始怨恨自己沒有多帶一些現金，被搶也不會比現在這個場面更難堪。

他練地開了瓶，語氣中有惡作劇的得意，“可是已經開了。”

富小景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酒注玻璃杯，由于上百年的緩慢氧化，酒的已從橄欖綠變琥珀。

看著他在杯口橫了一把銀勺，然后夾了塊方糖置于勺子上，明滴水壺里的冷水緩慢過方糖滴到盛有苦艾酒的杯子里。

“你湊過來聞一聞。”

杯子里的酒漸趨渾濁，越來越接近牛。富小景強撐起笑容，把鼻子湊到玻璃杯前，聞到了八角和蒿草的味道。

“你有聞到皮革味嗎”

“嗯。”

富小景的腦子里都是國大人在鈔票上板著臉的場景。上連可抵押的件都沒有。苦苦哀求老板能否paypal轉賬

他把酒移到面前，沖微笑，“現在你可以喝了。”

富小景仿佛英勇就義般仰起脖子，一腦兒把半杯苦艾酒灌到嗓子里，第一口喝得太猛，一連咳嗽了幾聲。

“別這麼喝，馬上就醉了。”

“醉不了。”

醉了倒好，富小景的酒量好得富文玉都甘拜下風，無奈之下，富文玉只能囑咐兒在外裝酒過敏。

富小景發愁時，會不控制地翹起來。嘟著，拿去輕輕濁后的酒。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角，“你這兒。”

“嗯”人一為錢發愁，思維就容易遲鈍，富小景瞪著的眼睛，努力捕捉面前男人作背后的深意。

他的手指在的角刮了一下，“哦，沒了。”

富小景僵在那里，角還殘存著他的溫度。樂隊換了一手曲子，比剛才那一首歡快了不。

第4章

一杯苦艾酒見了底。

富小景把頭轉向舞臺，用一種微不可聞的聲音問道，“如果一個人進了一家只能用現金的酒吧，但在付賬時發現自己沒錢買單，你覺得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這種不太能見的話最適合在黑暗里說，說完了還可以不認賬，但桌上的橘燈暴了，燈打在臉上，覺得那不是燈，而是一個小火球，烤得面紅耳赤。

話一撂地就悔了，對于一個即將要刑的死刑犯來說，能拖延一分鐘也是好的。

“你的‘fu’是哪個‘fu’”

那天警察問的名字時，他在現場。

“有錢那個富。從有富姓那天起，我至得富一百代了。”富小景想剛才他一定是沒聽見，心短暫地放了下來。的笑話并不高明，可覺得很好笑。

好在有節奏的鼓點掩蓋了突兀而尷尬的笑聲。

“這位有錢的小姐，能給我十塊錢嗎”

富小景愣了一秒，想都沒想便去掏自己的錢包，錢包里最大的面額便是十元。

男人接過紙幣塞到自己錢夾，“我請你喝酒，你請我喝杯橙不過分吧。”

他要了一杯橙，捧著杯繼續探討的名字，“小景是中國畫那個小景”

“嗯。”富小景從包里拿出紙筆，總是隨備著這些東西。寫得很認真，一筆一劃，標準的小楷，平常是不這麼寫字的，筆記字完全可以和國的醫生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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