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淘來這麼一寶貝要不你還是拿過去吧。”

“這椅子我能坐嗎”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

顧垣搬了張椅子坐在唱盤面前，把大除下披在椅背上，富小景忙去拿大，的指尖不小心到了他的虎口，忙回來，“我給你掛到架上。”

“不用，一會兒還用得著。”

他從大口袋里掏出一張唱片，放在轉盤上。

顧垣的口袋像一個源源不斷的百寶盒，富小景眼睜睜地看著他從口袋里取出調校尺、放大鏡……

“能給我杯茶嗎茶包也行。”

“哦，馬上。”富小景這才想起自己是打著請人喝茶的名義把人弄上樓的，“你喝紅茶還是綠茶”

“都行。”

“沒想到你這人這麼隨便。”

“你倒記仇。”那天他也這麼說過，今天又被給還了回來。

他一邊調整唱頭的固定螺，一邊歪頭看，里含著笑，眼睛釘在上，等著說出下一句話，“那你說我怎麼才算不隨便”

今天他穿了一件藏藍，里面是件牛津襯衫，看起來比大不了兩三歲，見富小景僵在那兒，有孩子氣的得意。

“還是喝紅茶吧。大晚上的，喝綠茶容易失眠。”富小景避開他眼睛，回房去拿茶葉。

富小景的茶廚都堆在自己的小房間里，廚房里的東西都是許薇的。貓著腰從最底層的屜取出小罐紅茶。點心只有從臺灣超市買的盒裝梨，實在端不上臺面。水果只有香蕉和蘋果，有些后悔沒買兩只牛油果回來。

熱水壺嘟嘟作響，富小景在一旁做拔香蕉。

“你吃晚飯了嗎”

“我要沒吃難不你還給我做”

富小景想做也無力，只有一包掛面，“我可以給你點一份披薩，你想要什麼餡兒的”

“不用了，我吃了。”

音樂聲從唱盤汩汩流出，顧垣在放試音碟。

富小景沒聽過，但猜測是思鄉之類的曲子，又想家了。

“效果差點兒意思，加臺功放，換個無源音箱更好。你現在先湊合聽吧。等哪天我有時間了給你換個好的。”

“已經夠麻煩你了。這個我已經很滿意了。”

富小景把煮好的茶端到顧垣面前，又從儲箱里翻出兩只梅花瓣兒玻璃盤，那還是剛到紐約時候買的。出了國才學會做飯，因為自己做飯比外面買要便宜許多。

把轉好盤的拔香蕉和拔蘋果端到長桌上，把叉子遞給顧垣。

“你這香蕉不錯。”

“那你多吃點兒。”

第8章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你猜。”

“猜不出來。”

富小景實在猜不出來，他既不像個窮留學生，作風不像住在華埠的移民。他缺錢可并不把錢當回事兒。

“你希我是干什麼的”

希希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薪資微薄也沒關系，正當就好;有一份不錯的保險;沒有外債;有一所小公寓，不在曼哈頓也沒關系，在皇后區或者新澤西都好。多麼庸俗的一個人，多麼庸俗的想法，不過才見過他幾面。自己都覺得說不出口。

“我希的都不靈的，還是你直接告訴我吧。”

“凡是跟賭相關的我都做。確切地說，我是個賭徒。”

“我不信。”

“你玩過老虎機嗎”

搖搖頭，“沒有。”

“你想不想試一試明天早上就有發往大西洋城的士。如果你沒本錢的話，我可以借你一點兒。”

“算了，我沒偏財運。逢賭必輸。”

“不試怎麼知道我剛到國的第一年春節，手里只有一百塊，坐灰狗士到大西洋城就花了二十多刀，然后我用剩下的七十多塊贏了一年的生活費回來。你知道我回來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去吃一頓好的”

“我把家里的香蕉都扔了。其實我在國的時候見到香蕉就煩，可架不住那時候國香蕉便宜，好像還不到三一磅。”

“現在也便宜，打折的時候還不到四錢。熱量高，扛，還能預防冒。”在圖書館熬通宵，包里隨時備著兩香蕉。

富小景說著說著就笑了，的眼睛迎上他的眼，兩人相視一笑。

真是窮到一起去了。

富小景把蘋果拔推到他面前，“要不你先吃蘋果吧。”

“其實我好多年都沒吃香蕉了，你做得真不錯。”

富小景的眼睛只盯著盤子邊緣，“你來國的時候才十幾歲吧，怎麼能去賭場”

“一聽你就是個好孩子，一定沒用過假ID。”

“我都二十多了，哪里算得上孩子。”

富小景很想問，像他這種中學就來國的，要麼是家里有錢，要麼是親人在國搞到了份，怎麼需要他自己去賺生活費，住夜里總能聽到槍響的房子呢。

可沒問，他們還沒到那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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