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心想自己也算半個月老了，改天去開個相親介紹所，也不是不可以。

“很多都是我后來半問半猜出來的，比如，傅庭川跟他的家人似乎不親近，比如，他有你這麼一個妻子，再比如，每個月的生活費不超過一千金，大概是他懲罰自己的一種方式。”

話落，車廂里許久都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不知為什麼，林語曦現在很想見到傅庭川，就現在。

車子順著彎彎繞的山路，行駛了大約半個鐘頭，終于來到寬闊的瀝青大馬路。

路邊有個賣瓜的男子，坐在編織藤椅上，一雙搭在貨車的邊，在刷手機。

陳森把車停下來，搖下車窗，朝外喊：“大哥，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用一用，有償。”

賣瓜男子把手機往懷里一揣，“沒電了。”

林語曦：“……”

這年頭，電信詐騙信用貸款泛濫，手機真的不好借。

陳森也不愿為難他人，重新啟車子，“林小姐，看來只能先送你回家了。”

林語曦激道：“楓林小區，麻煩您了。”

車子又開了一段路，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

車子停下來。

整條路上，就一輛車。

過了十幾秒，車尾后方突然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林語曦心想，這麼偏僻的地方也有警察辦案。

過后視鏡，只見一輛警車鳴笛而來，且有減速的跡象，最后竟緩緩停在旁邊的車道上。

警車下來兩個裝著警服的中年男子，持一副手銬。

林語曦頓時明白了。

可能是來抓的。

有人敲了敲車窗，鏗鏘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語曦，林小姐是吧。”

林語曦搖下車窗，“我是，請問警，發生了什麼？”

“請配合我們走一趟。”

其中一位警細細打量了陳森一眼，“還有你。”

……

林語曦沒想到，自己這副模樣，先去的不是醫院，也不是楓林小區，而是以犯罪嫌疑人的份被關在拘留室里。

秦若詩經歷過的，也經歷了一遍。

警方問：“過去這三天，你在哪里？”

原來過去了三天。

那應該是明天開庭。

林語曦回思緒，有問有答：“我昏迷了，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簡易醫療機構里。”

“位置。”

林語曦不太清楚位置，“我不清楚，你可以問隔壁的陳先生。”

警頓了一下，似乎早就問過這個問題，接道：“那個位置，什麼都沒有，你再仔細想想。”

林語曦咯噔一下。

明明兩個小時前，才從那個地方出來，怎麼會沒有？

對方到底到了怎樣只手遮的地步，居然能在兩個小時，把所有設備遷走。

“我確實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而且有關秦若詩的死，我一無所知，什麼時候能放我走？”

真的很想見浩浩。

也想見傅庭川。

警做著筆錄，抬眼，瞥了一下，又問了幾個問題。

林語曦一一回答。

“行，你可以走了。”

隨著最后的宣判，林語曦如同大赦，穿著白連，踩著一次拖鞋，如同一只鬼，從警察局飄出來。

出來天都暗了。

林語曦一個轉眸，渾像被定符定住，一不。

只見警局門口，一大一小，父子倆并排而站，臉上的表很統一，如自畫像那樣嚴肅，眼眸卻很專注，像一汪深潭，仿佛隨時要將吸進去。

天很暗，但林語曦覺得，此刻全世界的都打在了這一大一小上。

“媽咪！”

林承浩剛出口，旁邊的傅庭川就步走上來，攔腰將林語曦抱起，上還不饒人：“怎麼把自己弄這幅鬼樣子？”

其實林語曦很想下來，好好抱抱自己的兒子。

但這樣，似乎也不錯。

出一只手，示意兒子來牽的手。

林承浩看了一眼，牽著的手，放回的懷里，“媽咪，你傷了，很嚴重。”

“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林語曦正視上方的俊臉，似乎怎樣都看不夠。

這樣死亡的角度，也能帥到人神共憤，對他，可能也不只是純純的慕強。

還有一丟丟見起意。

他的很好看，氣很足的樣子，曾經的失過多并沒有留下嚴重的后癥。

林語曦猛然想起，之前和傅庭川談生意，皮被燙到的那次，他喝完了一碗養生湯，里頭有很多補食材。

原來他從那時候，就知道懷過孕，是嗎？

所以才要補。

即便知道的兒子，可能是不他自己的，傅庭川依舊心疼，是嗎？

不是因為兒子。

是因為。

都說心疼是一個人的最高境界，原來他一直把放在心上的，只是沒看出來。

林語曦心里像塞了一塊海綿，浸了水，脹脹的。

雖然不重，可也有一百多斤，很容易手酸的。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傅庭川面無表，“原本肢就不協調，腦子被人敲了幾，更不協調了，放你下來？我怕你一頭磕到車門上去。”

還是一如即往的毒。

林語曦輕嘆氣。

但毒得令人心安。

還沒走出幾步，他們突然被一位警攔住。

“先生，有幾個問題，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跟林語曦接時間還沒超過一分鐘，就要進拘留所，傅庭川咬著牙，把人放下來。

他囑咐自己的兒子：“先帶你媽回家休息。”

“哦。”

林承浩正是這麼想的，天大地大，都沒有媽咪大。

林語曦倒是有些點猶豫，不過既然不是傅庭川做的，進去了應該也很快會出來。

“那我們先走了，你回答的時候……態度好點。”

真怕傅庭川把怒意發到警局里，對他自己不利。

傅庭川這次難得非常聽妻子的話，“知道了。”

目送他進去后，林語曦雙手摟住林承浩，俯下來，在他臉上額頭上一陣親。

“寶貝，媽咪想你了。”

失蹤多日縹緲虛無的人影，終于在此時有了象。

林承浩抓著的角，把頭埋進懷里，“媽咪，我再也不想離開你了。”

兒大總是要離家的。

林語曦啞笑的同時，不忘夸夸道：“寶貝很勇敢，像個小超人，有你在，媽咪不會有事的。”

林承現在只想快快長大，長得和傅庭川一樣高。

母子倆親親到一半，手機鈴聲突然想起來。

源自林承浩的書包。

他把林語曦落在小白上的手機帶來了。

林語曦忍不住又親了兒子一口，把電話接起來。

對面是裝修公司的人：“林小姐，您的新房已經徹底完工，隨時可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