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願者上鈎

梨花落，晚來見春風。

裴喻寧站在春夜的梨花雨中，眸輕擡。

眼前的男人五優越，長著一雙勾人心魂的丹眼，瞳像剔的琥珀，鼻骨高，形淺薄，著清潤水紅，仿若一幅質地上乘的古卷水墨，一筆一劃，都恰到好。

他穿著裁剪得的高定西裝，襯衫潔白，脖頸系著一條綢質的領帶，黑馬甲勾勒出他勁有力的腰腹，配戴的懷表表鏈一端置于扣眼，表則妥帖放馬甲口袋，西筆，雙勻稱修長，像極了電影裏雅貴氣的紳士，令人不敢輕易攀附。

“謝謝。”裴喻寧接過他的手帕，覆在珠劃過的臉頰。

手帕沾帶了商硯辭西裝上的香水味。

前調是佛手柑的淺酸甜，中調是藥材的清苦回甘，後調是雪松和烏木織的清冽醇厚，層次分明的木質，很襯他。

明明只是商硯辭的手帕，卻恍然間讓産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此刻他正親自用指腹溫地掉臉上的水痕，只留下一抹難以消弭的炙熱。

裴喻寧的臉上漸漸出清淺薄紅，手帕握進掌心，臉上揚起明豔的笑意：“裴喻寧，我的名字。”

眼前的男人頓了幾秒，像是明知道看清了手帕上的字，卻還是保持該有的禮節，直視的眼睛，嗓音溫和低醇：“商硯辭，我的名字。”

他的目停在臉頰兩側：“裴小姐的臉有點兒紅，不舒服？”

裴喻寧：“不是，多喝了幾杯梨酩酒，可能有點兒上臉。”

商硯辭：“不介意的話，可以上二樓茶室喝杯解酒茶。因朋友邀請，所以在二、三樓正式待客前，讓我先提些改進建議。”

裴喻寧點頭：“好。”

兩人走到茶室門口，商硯辭拉開茶室的門，擡手示意先進：“留心腳下門檻。”

裴喻寧本以為商硯辭會讓侍應生送來一杯解酒茶，結果他坐到桌前，開始溫壺燙杯，有條不紊地進行泡茶的一系列步驟。

室緩緩飄出小青柑的茶香。

裴喻寧覺得已經被神丘比特的箭準確定位了，箭鏃對準的心髒，只待一擊。

從見面到現在，對商硯辭的好度就沒下跌過。雖然控，但也不是值代表一切，如果商硯辭是個無禮刻薄的輕浮男，一定轉就走。

但他真的非常懂禮且紳士，一直和保持合理的距離，并不過分靠近。

嗯，想追。

一段舊關系的結束更疊著一段新關系的起始。

這不僅是對舊的緬懷，也是對新歡的尊重。

裴喻寧打開微信，無意義的言語糾纏還是有必要的。

點進商衡的聊天框，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商衡：[寧寧，別把兩家的關系弄得這麽僵。]

裴喻寧敲著鍵盤，回他：[分手，退婚。]

反正和商衡又沒結婚，不需要雙方都同意，只要一方提出，就代表兩人的關系已經破裂了。

商硯辭見放下手機了，才把茶盞端置面前，提起茶壺倒茶：“裴小姐，請。”

裴喻寧雙指并攏，在桌面上輕敲三下回禮，端起品茗。

小青柑的香氣馥郁醇和，茶清潤亮，柑香與普洱相互融合，回味甘甜，不膩不。

裴喻寧：“商先生是Z市的人嗎？”

商硯辭：“不是，京北人。”

他說這話時，一直看著裴喻寧的眼睛，這可能是他一直以來養的習慣，跟別人說話時，慣于如此。

雖然這也是一種社禮儀，但裴喻寧總覺得他看向的目，并不像他的言行那樣穩重斂。

被這樣一個長相氣質皆無可挑剔的男人注視著，一般人真把持不住。

但幸好裴喻寧從小看著自家兩位藍禍水的哥哥長大，不至于被商硯辭的皮囊輕易迷得暈頭轉向。

裴喻寧：“那還真不巧，在京北一次都沒見過你。”

商硯辭的目意味不明地攥著：“之前一直在國外，這次回來是參加小輩的婚禮。”

裴喻寧微笑道：“恭喜。”

商硯辭端起茶盞，無言淺嘗。

裴喻寧：“等商先生回京北了，我請你吃飯，謝謝你今晚為我解圍。”

雖然當時背對著齊越，沒看見發生了什麽，但稍微想想便知道，一定是商硯辭看見齊越要對做什麽，才出手讓黑保鏢把他扔了出去，避免在私廚鬧事。

“舉手之勞。”商硯辭為添茶。

水聲泠泠，茶霧縈繞。

男人修長指間的銀尾戒映眼簾，像是一枚無形無餌的魚鈎。

而裴喻寧就是那尾願者上鈎的魚兒。

“商先生是不婚主義嗎？”

聞言，商硯辭低頭看了眼尾戒，又擡眼看向，不疾不徐地說：“現在是。”

短短三個字，把裴喻寧的心釣得七上八下。覺他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沒回答。

茶室安靜下來，兩人隔著一張方桌對坐。裴喻寧慢慢喝著茶，商硯辭在邊上知趣地陪著，無言，卻也靜謐和諧。

窗外的梨花偶爾隨風飄落幾瓣，像極了春夜裏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