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主導權讓渡

“小叔。”商硯辭意味不明地重複一遍，氣定神閑地看著，“之前不是商先生？”

隨著他話音落下，裴喻寧的心跳倏然加快。

心髒像是被商硯辭輕而易舉地握進掌心，由著他隨意重塑鍛造。

他給了兩個選擇，或者說，當下只有這兩個選擇，但不管怎麽稱呼，商硯辭都不會吃虧。

商硯辭的目落在白的耳垂上，覺得現在蓋彌彰的樣子有點兒可，看著很乖。

裴喻寧剛想換個稱呼。

就聽見商硯辭漫不經心地說：“小叔，也行。”

他把的心髒暫時還給了。

商老爺子的視線在兩人上來回看：“你們見過啊？”

商硯辭：“今天之前，見過幾面。”

裴喻寧：“……巧的。”

一行人座喝茶。

裴喻寧的正對面就坐著商硯辭。

姜憫知環視一圈，開門見山地問：“怎麽不見商衡？”

剛才和諧的表象瞬間被撕出一道不可忽視的缺口。

商衡的母親易婳說：“在來的路上了，稍等。”

裴喻寧起，把紫鑽首飾禮盒放到商老爺子面前：“商爺爺，好意心領，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要。”

“什麽貴不貴重？”商老爺子推回，“這套首飾爺爺就是專程人給你設計的，除了你，誰還能戴？沒什麽特別的含義，只是一份尋常的禮，寧寧收下。”

裴喻寧看向自家爺爺。

裴老爺子收到寶貝孫的視線，看向老友，老友臉上掛著一副堅決不收回的神。

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既然給了，寧寧便拿著，長輩心意不可辭。”

又對商老爺子說：“改天有空了，去我庫裏挑一幅喜歡的古畫，就當是一份尋常的回禮了。”

于是兩下皆宜。

半個小時過去，商衡還是沒來。

商玹在外面打完電話進來：“父親，商衡電話關機了，我這就派人去找。”

商老爺子臉不悅：“不知禮數的東西，讓他現在立刻回家！”

商硯辭放下茶盞：“父親，已經中午了，餐廳那邊都安排好了。”

商老爺子在心裏嘆氣一聲，向裴家人含笑致歉，邀去餐廳。

裴喻寧本想借這個機會和商硯辭聊聊，結果剛起，就被裴聿宸牽走了。

出了茶室，裴喻寧拽他一下：“哥哥，你幹嘛？”

裴聿宸看了眼後，低聲音說：“你沒看到商硯辭剛才看你的眼神啊？我覺你在他眼裏就像是一塊香香的小蛋糕，還是草莓味兒的。”

裴喻寧無奈：“哥哥，他看別人的眼神就是那樣的，既溫和又侵占，不是對我一個人，你想多了。”

裴聿宸憐地看著眼前單純的妹妹：“小公主，你想了。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對你，肯定是居心不良。”

裴喻寧在心裏嘀咕：我對他才是居心不良。

茶室裏，留下兩人。

商硯辭給對面添茶：“看來姜士記起我了。”

姜憫知先前強行直的脊背此刻放松下來，語氣倦怠乏困：“救命恩人怎麽會記不起來，商先生回國多久了？”

商硯辭：“第九天。”

姜憫知：“這婚禮是參加不了了，商先生白跑一趟。”

商硯辭在面前并不掩飾：“姜士，我是為裴喻寧回國的。”

姜憫知喝茶的作頓住，放下茶盞，擡頭看向他：“商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商硯辭：“一開始回國的確是來參加他們婚禮的，可您也看見了，商衡出軌，裴家提出退婚。我心悅裴喻寧，意圖上位，做合法的伴。”

姜憫知：“是從那張照片開始的嗎？”

商硯辭坦然道：“那只是一個契機。”

姜憫知陷沉思，商硯辭的人品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寧寧未必對他有意。況且商衡和他可都是商家的人，侄子換叔叔，不僅說出去不好聽，這輩分也都套了。

最終，姜憫知還是誠然道：“商先生，我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再次聯姻。”

“姜士心裏很清楚，我們這種世家大族都是強強聯合，沒有額外的例子。”商硯辭的聲音溫潤有禮，卻又不失主導強勢，“我會和結婚，在我的基礎之上。”

說完，商硯辭站起，微微頷首，離開茶室。

餐廳座，商硯辭還是坐在裴喻寧的正對面。

也不知是有意而為，還是無意為之。

在他坐下時，裴喻寧擡眸和他對視一眼，轉而移開視線。

衆人邊吃邊聊，撇開退婚宴的本質來說，還算融洽。

裴喻寧喝完哥哥盛來的湯，再擡頭時，對面的商硯辭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下一瞬，背後包包裏的手機輕微振。裴喻寧拿出手機，低頭看消息——

商硯辭：［裴小姐可以來三樓的書房找我。］

裴喻寧思考解讀了他的意思，大概分為以下三種：

「1.作為主人，為盡賓主之宜，裴小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

「2.作為商先生，關于這幾日的接，裴小姐有什麽想問的，可以來找我。」

「3.裴小姐來或不來，我都在書房，這條消息，純屬個人的禮貌行為，沒有別的含義。」

必須承認，商硯辭真的很會揣人心，并且十分善于說些點到即止，似非，似釣非釣的話。

就好像可以隨意把他說的話解讀各種各樣的意思，而他，會一一按照所理解的話意，去迎合，包容。

商硯辭在尊重的同時，也在導。

看起來主導權在手裏，可實際上，這只是商硯辭對主導權的一種讓渡手段，還是被的一方。

例如此刻，準備起去找商硯辭，在書房和他單獨聊，而不是讓他下來，當著衆人的面開啓群聊。

裴喻寧起離開餐廳。

姜憫知默不作聲地看著離開的方向，和先前商硯辭離開的方向是一樣的。直覺告訴，兒要去找他了。

到了三樓書房，裴喻寧擡手輕叩房門三下。

裏面很安靜，接著傳出商硯辭的聲音，他沒問是誰，就兩個字：“請進。”

裴喻寧走進書房，商硯辭端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戴著一副金邊框的眼鏡，手裏拿著一本翻看了十幾頁的經濟學著作。

桌面上放著一盞普洱茶、一碟分切好的斯克蛋糕、一杯玫瑰烤。

“請坐。”商硯辭合上書，擡手指向桌面上擺放在一起的斯克蛋糕和玫瑰烤，“裴小姐試試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第一句話至關重要，裴喻寧還沒想好要怎麽開口，于是坐下來，端起斯克蛋糕，小口吃著。

斯克蛋糕很好吃，但這次，裴喻寧沒有給出評價，也沒有誇他。

商硯辭在看，裴喻寧知道，卻不擡頭回視他。

書房安靜下來。

呼吸卻在悄無聲息地拉扯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