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彥:“……”
子去更,男子陪著去不合適,非常不合適。
陸承彥默默坐了回去。
見他坐下,姜沐言這才起,擡腳剛邁出去一步,就聽陸承彥又道:
“阿言,可要讓文蕓或文曼陪你去?”
“不必。”姜沐言拒絕,拒絕的太快,怕引起陸承彥懷疑,又淺笑著補了一句,“表姐表妹聽說書呢,我自己去便可。”
陸文蕓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回過頭來。
見姜沐言起要出去的樣子,不明所以道:
“怎麽了?表妹你這就要走了?”
“我不走,去更而已。”姜沐言回答道。
“要我陪你去嗎?”陸文蕓又道。
剛才,似乎聽到長兄讓陪著去什麽的。
“不必,我自己去便可,你看白玉盤去。”姜沐言鎮定從容的拒絕著。
陸文蕓看向陸承彥,見他沒什麽意見的樣子,便沒再說什麽,扭頭繼續看臺下的白玉盤和說書先生。
姜沐言功從天字一號房。
綠蕉一直守在門外,見姜沐言出來,立馬上前攙扶住姜沐言的手臂,并給姜沐言遞了一個意有所指的眼神。
主仆兩人眼神一流,無需言語,姜沐言便懂了綠蕉的意思。
沒猜錯,蕭南瑜知道在三樓,讓人來聯系了。
天字一號房的門外,還有陸家的小廝和婢。
做戲做全套的姜沐言,先朝更室走去。
待走得遠些,確定陸家下人聽不到後,綠蕉小聲對姜沐言道:
“大小姐,我剛見到青石了,蕭大公子帶著兩個小孩來了聚仙樓,此刻就在四樓,蕭大公子讓大小姐空上去一趟。”
先前姜沐言上樓之際,蕭以星喊的那聲‘娘親’,綠蕉也聽到了。
但擡頭找人找的慢了點,沒看到蕭以星。
青石下樓來找人,看到後借口更和青石見了一面,這才敢確定蕭以星真的在聚仙樓。
“嗯。”姜沐言輕輕頷首。
避開陸府下人的視線後,沒去更室,繞了繞來到樓梯,趁著沒人注意快速上了四樓。
四樓樓梯口,青石早候著了。
“姜大小姐,這邊請。”
青石見姜沐言上來,連忙躬引去一個雅間。
四樓最大的雅間。
時間往前撥一撥。
蕭以星突然喊出的那聲‘娘親’,不止嚇到了姜沐言,也嚇到了蕭南瑜。
當時蕭南瑜剛從裏間出來,看到蕭以星竟然打開了窗欞,還腳下墊著小凳子趴在窗口,心頭就猛跳了一下。
他快步朝小娃娃走去。
然而沒等他把蕭以星抱下來,就聽到興的大喊一聲娘親。
蕭南瑜本來不及多想,手抓住小娃娃的後領,一把將拎了起來。
另一只手則以迅猛之姿關上了窗欞。
‘嘭!’一聲響,可見他關窗欞的力氣有多大。
被拎在半空中的蕭以星,瑟著小脖子,在蕭南瑜的手中像個可憐兮兮的小崽。
然而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憐,反而兩眼發亮喜悅無比。
“爹爹!我看到娘親了!娘親也來了聚仙樓!就在樓下!”
蕭以星開心到手舞足蹈,一個勁兒的揮舞著細小的小短手小短。
坐在紅木圓桌上的蕭以舟,也從椅子上了下來,小短倒騰到蕭南瑜邊,仰著頭高興道:
“爹爹,娘也來了?真的嗎?在哪裏?”
“……”蕭南瑜沉默,再沉默。
他看著開心過頭的蕭以星,不忍心教訓為何要開窗。
也不忍心故意瞞兩個小家夥。
因為關窗的那一瞬間,驚鴻一瞥中他確實看到了姜沐言。
不止姜沐言,他還看到了姜沐言旁的陸承彥。
姜沐言和陸承彥一起來了聚仙樓。
他們在一起。
他們肩并肩一起上樓,郎才貌,宛如一對璧人,瞧著還親無比。
矜貴清冷的年將軍面容繃。
只不知這個繃的緒,是因蕭以星開窗差點被人看到臉,還是姜沐言和陸承彥一起出現的畫面刺激到了他。
“在樓下,娘在一樓馬上就要上來了,哥哥,我們馬上就能見到娘親了!”
還被蕭南瑜高高拎著的蕭以星,轉著小脖子低頭去看蕭以舟,小音又甜又糯的開心道。
“太好了。”蕭以舟仰頭對妹妹笑了起來。
蕭以星也笑得很開心,笑著笑著小臉兒就憋得有點紅了。
“爹爹,你快放我下來,勒我脖子了,不舒服。”
小娃娃的小手抓撓著自己的小脖子,被勒得難。
蕭南瑜連忙放下蕭以星,替整理好,看著小孩兒原本白白,現在卻被勒得有點泛紅的小脖子,當即蹙了眉頭。
“星星,還難嗎?”蕭南瑜心疼的著小脖子。
“唔……不難了。”蕭以星搖頭,兩眼笑瞇瞇的抱著他手道,“爹爹,你快去把娘接上來,我要見娘親,我想娘親了。”
蕭南瑜沉默,只能沉默。
姜沐言在陸承彥在邊,他如何去接?
蕭以舟見蕭南瑜還蹲著不行,猶豫道:
“爹爹,你不想下樓嗎?那我和妹妹下樓去接娘親好不好?”
“不行!”蕭南瑜一口回絕。
他拒絕的太快太果斷,嚴肅繃的緒染到了小孩兒。
蕭以舟和蕭以星開心的笑臉一僵,一副做錯事的小模樣,惴惴不安的看著他。
蕭南瑜閉了閉眼,他嚇到他們了。
他平複了一下心緒,輕輕著兩個孩子的小腦袋,聲道:
“爹爹會讓青石去接你們娘上來,但你們要乖乖的,不能開窗,記住了嗎?”
“嗯。”
“嗯嗯。”
蕭以舟和蕭以星連連點頭,乖乖應下。
蕭南瑜吩咐了青石回到房間,一大兩小坐在圓桌前,一時沉默無語。
蕭以星看著緒有些低落的蕭南瑜,小家夥緒比他還低落,有點蔫蔫的。
“爹爹,為何不能開窗?樓下好熱鬧,我想看說書先生說書。”
蕭以星了自己的小脖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會被爹爹一把拎起來。
因為開窗了。
可為什麽不讓開窗呀?
以前來聚仙樓,開窗娘都不會說什麽的。
娘還會抱起,倚在窗邊看熱鬧。
“……你和你娘長得太像了。”
蕭南瑜回答了一個真實原因,但這個最真實的原因,兩個小娃娃恐怕聽不懂。
蕭以星確實聽不懂,皺著小眉頭琢磨半晌,滿眼疑的回著蕭南瑜。
“爹爹,我長得像娘親不好嗎?”小娃娃疑發問。
“也不是不好。”蕭南瑜微微嘆了口氣,“只是別人一看到你,都不用問你娘是誰,就知道你是姜沐言的孩子。”
“爹爹,這很好啊。”蕭以舟也疑道,“娘說過,這樣妹妹就不容易走丟了,走丟了也容易找回來。”
“哥哥,我不對走丟的哦。我才不要走丟呢,天底下我最娘親和爹爹了,我要一輩子待在娘親和爹爹邊,做娘親和爹爹的乖兒。”
蕭以星眨著天真純淨的大眼睛,一本正經對蕭以舟和蕭南瑜道。
小娃娃長得甜可,小音也甜糯糯的,說出口的話更能甜到人心坎裏去。
蕭南瑜忍不住手了蕭以星的小腦袋瓜,一顆心被哄得了一大片。
被小腦袋瓜的蕭以星,開心又舒服的笑彎了眼,轉著小腦袋在蕭南瑜掌心蹭了蹭,跟個小貓一樣惹人喜。
蕭南瑜直接將抱了過來放在上。
“我們星星真乖。”他輕輕了小家夥長著小瞟的臉,眉目含笑道。
“爹爹,我是天底下最乖最乖的小閨嗎?”
窩在蕭南瑜懷裏的蕭以星,揚起和姜沐言一模一樣的小臉兒,兩眼亮晶晶的追問。
“嗯。”在小家夥滿心期盼的目中,蕭南瑜給予了肯定回答,“我們星星是天底下最乖最乖的小閨了。”
“耶!”蕭以星開心的小手一拍,給自己鼓了一個掌。
“爹爹,告訴你哦,娘也說過星星是天底下最乖最乖的小閨哦。”
蕭以舟看著在爹爹懷裏撒的妹妹,羨慕的抿抿小,忍了忍沒忍住,眼的著蕭南瑜。
“爹爹,我也想要抱抱。”
小男孩的小音著一不堅定。
爹爹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堅強,不能總是要抱抱。
可他還小嘛,有時候也好想要娘親和爹爹的抱抱。
十九歲的蕭南瑜,還沒發展到要教兒子不能總要抱抱。
所以蕭以舟可憐的一說要抱抱,他長臂一就把兒子也撈了過來抱著。
上來四樓的姜沐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蕭南瑜左手右手各抱著一個娃,兩個小家夥在他懷裏玩得喜笑開。
“娘!”
蕭以星看到姜沐言進來,咻一下從蕭南瑜懷裏了下去。
蕭以舟也立馬從蕭南瑜上跳了下去。
“……”轉瞬就兩手空空的蕭南瑜,虛抱著懷裏的空氣沉默了。
他轉頭看向門口。
兩個小家夥一左一右抱住姜沐言的,開心的在腳下蹦跶著。
“娘,星星好想你。”
“娘親,我也好想娘親。”
蕭南瑜陡然生出一種,老父親被無拋棄的錯覺。
他在的時候,兩個小家夥時時刻刻都想黏著他。
姜沐言一出現,他們就立馬拋棄了他,轉去黏姜沐言了。
姜沐言低下頭,看著腳下歡快蹦跶的兩個小家夥,眉眼間也跟著染上了歡喜。
“娘,抱抱,星星想要娘抱抱。”
蕭以星兩條細細的小短手一,又開始索要抱抱了。
“好,抱抱。”姜沐言溫應承著,但沒有立即手去抱蕭以星,而是道,“娘先把關上再抱。”
蕭南瑜見狀,道:“不用關,四樓沒人會上來,不會被人看見的。”
兩條被抱著行不便的姜沐言,看了蕭南瑜一眼,信他,果真不去關門了。
俯先抱起蕭以星,接著還想要去抱蕭以舟,然後就發現……
沒法像蕭南瑜一樣,一手抱起一個。
“舟舟,娘牽你。”
右手抱著蕭以星的姜沐言,左手牽著蕭以舟走到紅木圓桌前。
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又大又圓的白玉盤,
當姜沐言看到時,驚愕了一瞬。
因為看到這個白玉盤,就想到了樓下時,陸文曼聽說書先生說的,西域國寶白玉盤。
姜沐言坐下後,見蕭以舟在邊摟著腰,便也將他抱起來放在上坐著。
“這是什麽?”
姜沐言下微擡指了指桌上的白玉盤,詢問著蕭南瑜。
“白玉盤。”蕭南瑜言簡意賅道。
姜沐言當然知道這是白玉盤,問的是……是……
“這不會是一樓說書先生口中的,西域國寶白玉盤吧?”姜沐言又問。
“嗯。”蕭南瑜頷首,“就是他口中的白玉盤。”
姜沐言這下就更疑了。
“白玉盤樓下不是端上臺去了嗎?”
姜沐言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陸承宇說的可是聽清楚了的。
“白玉盤是一對。”蕭南瑜解釋道。
姜沐言:“……”
早說嘛。
又問:“既是一對,為何獨獨賣一只?”
蕭南瑜隨意搭在桌上的右手,出一修長手指,輕輕敲擊在了白玉盤上。
“這裏面牽扯有點大,事關西域那邊的朝廷政變,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這話的意思,便是白玉盤的來歷他沒有想瞞姜沐言,只是說來話長,不適合現在說。
“聽著重要的一個件兒,怎這般隨意放在這裏?”
這只白玉盤又大又圓,玉質通,一看就價值連城。
先不論白玉盤價值幾何,西域的國寶就這麽大咧咧的放在桌上,連個裝起來保護一下的匣子都沒有。
房間裏還有兩個小孩子,也不怕小孩不小心打碎了。
姜沐言瞧蕭南瑜也不像是心大意的人,怎麽對這只白玉盤如此隨意。
“我怕兩個小家夥無聊,拿上來給他們玩的。”蕭南瑜隨口說道。
什麽?
姜沐言杏眸微睜,一瞬之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給玩、玩的?
這只價值連城,據說是西域國寶的白玉盤,拿來給孩子玩?
姜沐言審視著隨口一說,語氣隨意,神更是淡漠不當一回事的蕭南瑜,似第一日認識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