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要走，李锦站起相送。

苏晓棠并未动，只是默默的夹菜吃东西。

饭局结束后，大家都各回各家。

苏晓棠和钟祈年要回学校，两个人就同路了。

小镇清净，月朗星稀，地上一双影子慢慢往前晃动着。

正值十月，桂花开得正好，四都是浓浓芳香。

苏晓棠话不多，一路都很安静。

走了一小段路后，反倒是钟祈年耐不住了，打开话匣子问说：“苏小姐是读得哪一所大学？”

“江州医科大学。”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呢。”

“那正巧呢。”

“听校长说，苏小姐明天就要回市里了？”

“是啊，下乡的时间到了。”

“那我以后还能请苏小姐吃饭吗？”

苏晓棠怔了下，想了想，才回答说：“钟先生要是来江州城，我做东，还请钟先生赏脸才是。”

钟祈年挠挠后脑勺，笑得憨厚可爱：“和男生出门，哪有孩子花钱的道理不是？”

不知不觉，已到了校门口了。

而此刻的塑胶跑道边，李锦正和陆沉站在一影下。

他们正对着的方向正好是苏晓棠和钟祈年回来的方向。

李锦看到两人一起回来的，不由的出声赞叹说：“陆先生看，苏医生和钟老师是不是般配的？”

陆沉过去，神淡淡，并没有回李锦的话。

印象里，苏晓棠是一个很没有分寸的人，明明他已拒绝得很明确了，却不依不饶的一直问他要不要回家。

所以，他并不爱接的电话。

后来瑶瑶出生了，苏晓棠头发凌乱，一渍，面蜡黄暗沉，半点没有同龄人的明。

那几年，他一直没过。

可就算没，也毕竟是自己的妻子。

但似乎忘了自己的份，竟和除了他之外的男人走得那样近。

陆沉不语，李锦只当他是不兴趣，但还是忍不住夸赞一句：“苏医生是个很好的姑娘，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娶到。”

福气？

有吗？

陆沉并未觉得，他也不在意。

毕竟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和苏晓棠没太大的关系。

而另一边，苏晓棠和钟祈年已抬步拐过教学了。

这时，李锦忽地出声说：“陆先生，你和周先生都喝了酒，今晚恐怕是回不去市里了，就屈尊在我那里将就一夜吧。”

小镇也没好的酒店，像陆沉这样的有钱人，恐怕也住不惯脏乱差的条件。

陆沉的目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晓棠到了自己的住，刚关上门，李锦就带着陆沉随后来到。

李锦的房间在苏晓棠的隔壁，门对门的。

刚将门打开，李锦就听到陆沉说：“李校长不用麻烦了，我有地方去。”

在李锦一头雾水中，陆沉来到苏晓棠门前敲响了门。

门开时，见是陆沉，苏晓棠微微皱起了眉心问说：“有事吗？”

的态度冷淡，全然没了当初看陆沉时的崇敬和欢喜。

陆沉也不顾苏晓棠是不是同意，就直接走进了的房间。

李锦还没反应过来，陆沉就顺势将门给关上了。

房间很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小沙发，还带了一个卫生间。

床上铺着淡绿的花朵四件套，很清新的。

苏晓棠站在门边，对不请自来的陆沉问说：“你想做什么？”

言语间冷漠，却又没一丝丝恼怒。

陆沉在沙发上坐下，一高定西服在简陋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格格不。

他仰起脸看苏晓棠说：“没地方去，在你这借宿一夜。”

如果没得选择的话，他宁愿睡在苏晓棠睡过的地方，也不睡清洁都不过关的民宿，更不睡别人睡过的床。

苏晓棠闻到还未退散的酒味，就大概明白了什么。

并未做恶人赶走他，只是说：“那我出去睡。”

要是从前，肯定会激动的跑过去抱住陆沉，并且主动为他放热水，为他换上干净的床单，再想办法给他买舒适的睡和拖鞋。

可是不会再那么傻了。

苏晓棠说完，就手去开门准备离开，可这时，陆沉忽然开口说：“苏晓棠，我想洗个澡。”

在陆沉心里，苏晓棠对他是有求必应。

他也并非想要依赖，只是条件有限，他只能依赖。

如果可以，他连见都不想见。

苏晓棠停住脚步，回头看他说：“学校条件有限，想洗澡只能去澡堂。”

陆沉颦起眉心问：“没别的办法了吗？”

不洗澡的话，他是一点睡的办法都没有。

办法是有的，可苏晓棠不想告诉他。

“没有。”答得很果断干脆。

话落，也不想再久留，就直接离开了。

能将房间让开陆沉，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苏晓棠离开后，陆沉在房间里如坐针毡的，虽然这里很干净，可他实在躺不下去。

于是，他给周临打了电话：“在小镇上找一个会开车的人，我们马上回市里。”

他宁愿在劳斯莱斯车里颠簸一夜，也不愿在连呼吸都困难的房间里睡。

……

苏晓棠来到校外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就坐了上去。

将后排座椅放下，又铺了张床单，就躺下了。

十月不算冷，有个薄被就足够了。

可躺了没十分钟，车子外面就传来了周临对陆沉说话的声音。

“陆总，叶小姐带着小小姐过来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一束刺眼的车灯就打了过来。

车子停住时，悉的孩声传耳蜗：“爸爸……”

陆瑶从车上跳下来扑到了陆沉的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他上。

“怎么过来了？”陆沉托着陆瑶，淡淡视线落在下车的叶楠笙上。

只是叶楠笙还没开口回话，陆瑶就用手着陆沉的脸说：“瑶瑶想爸爸了，笙笙阿姨也想爸爸了，笙笙阿姨一路上都在念叨，说你肯定住不惯乡下的住宿，非要过来接你呢。”

陆沉淡笑：“明天要上学，不怕迟到了？”

陆瑶说：“我更怕爸爸睡不舒服。”

提起这个，陆沉就不知不觉的想到了苏晓棠。

可惜就不会考虑到这么多。

“别都站着了，快上车吧。”叶楠笙适时提议。

陆沉将陆瑶放进车里，关上门后，他又直起体看叶楠笙说：“辛苦你了。”

叶楠笙站在路灯下，明的面庞一半暴在明，一半隐匿在暗下，黑与白的界限在的脸上那般清晰。

的眼睛深，令人看一眼就再难挪开。

一双影子在车旁，星和月都为之沉醉了。

苏晓棠过去，两个人距离很近，似乎要吻上了。

大抵是顾及陆瑶还在，又没越过那条线去。

直到车子驶离，苏晓棠眼中才迅速凝结了泪。

说放下是真的，可心痛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