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畫完最后一筆,宋老爺子才收了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幅畫,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來瞧瞧,這幅畫怎麼樣?”
許溪連忙上前。
畫上是一只蒼勁的雄鷹,正展開翅膀,斜沖上云霄。
兩旁的青山都了它的點綴,視線中,只有它孤獨又矯健的影。
“很有氣勢,好像整個天地都了它的陪襯,它可以飛得更高更遠。”許溪以前也見過宋老爺子的畫作,畫法湛又大氣。
曾想,若不是宋老爺子沉浸商海,恐怕也能為一位畫家吧。
宋老爺子目掃過許溪,沉聲笑了笑:“你很有靈。”
許溪抿,沒有接話。
宋老爺子繞過書案,坐在太師椅子上,看著許溪又說:“你也坐吧。”
許溪這才規規矩矩地坐在花梨木小凳上。
“聽說你提了離職申請?”宋老爺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許溪垂著眼,輕聲回答:“現在是離職前的工作接階段。”
說起來早就把銷售部的工作接完了,目前只是宋易安故意卡著,讓去總裁辦耗時間罷了。
宋老爺子沉聲又說:
“我知道你這些年為公司付出了許多,你的能力和才華也是有目共睹,如今你要離開公司,是廣泰集團的損失。”
宋老爺子還是第一次承認了許溪的能力,這讓到詫異,又力倍增。
果然,他下一句便說:“既然還沒辦手續,就別走了。”
許溪抬頭,詫異地看向對方,卻見宋老爺子拿起茶盅,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小安把你調到嵐城這件事,是他深思慮之后的結果。他之前和我提起過這件事,說想要歷練歷練你,如果你能把嵐城管理好,做出一些績,等再回總公司時,一定會為他的左膀右臂,到時候所有人都不會再非議你。”
許溪垂下眸子,抿不語。
在意的哪是被調到嵐城這件事,在意的分明是宋易安的態度。
大概是看出緒不悅,宋老爺子又說:“你和小安從小一同長大,他吃過多苦頭,你比我這個當爺爺的知道的都多。如今小安雖然接管了廣泰,但前面的路還很漫長,正需要你這樣讓他信賴的伙伴,才能走得更遠。”
他看向桌案上的那幅畫:“哪怕是雄鷹,也不可能一路順利地躍過高山險川,若有外力,肯定會事半功倍。許溪,你是個聰明又努力的孩子,我一直覺得自己沒看錯人。我希你能陪著他到達最高點,去看一看最好的風景。”
許溪沉默下來。
一直清楚,這些年,正因為有宋老爺子對明里暗里的維護,才能在公司站穩腳跟。
否則以一個沒有資質沒有背景的小員工,要如何能在狼群環伺的集團部一點點長起來?
一直將宋老爺子當恩人一般對待,所以在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才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可是,這并不代表要接他的安排。
想到這,許溪鎮定抬眸,著宋老爺子嚴肅的眉眼,開口:
“宋爺爺,其實我……”
第37章 終究是配不上宋易安的
“你不需要立刻拒絕我。”
宋老爺子及時打斷了的話,著的目嚴肅又幽深。
“小安出差一周,是我故意安排的,我希你們倆分開幾天,彼此冷靜一下。一周后,你再給我答案。”
許溪愣了,沒想到宋老爺子這麼在意他們兩個人的事。
到了邊的拒絕只好暫時收了回去。
宋老爺子見眼神松,繼續又說:
“許溪,年輕人不應該只想著,更應該為自己的長遠考慮。想一想這些年公司對你的栽培,想一想我對你的信任和期待,想一想你留在廣泰集團的發展。”
“只有努力實現自價值,才能立于不敗的頂端。自強大,才是讓后半生安穩無憂的本。”
許溪心弦輕輕一。
宋老爺子說得沒錯,一直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這些年即便再累再難,也從未退過,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再好一點。
只不過,確實把宋易安放在了第一位。
努力工作的最大意義,也是為了他。
想為他的左膀右臂,想要有能力站在他邊。
可如今這個意義消失了,確實要重新考慮一下未來何去何從了。
“宋爺爺,謝謝您,我明白了。”
許溪誠懇地道謝,宋老爺子這才出會心一笑。
“你和小安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能力、心都十分相似。這番話我也曾對小安說過,他也能領悟我的意思,你們倆都是讓人省心的孩子。所以我才放心把公司給他,也愿意讓你跟在他邊,為他最信賴的伙伴,最得力的手下。”
許溪眼皮突然一跳。
著宋老爺子沉靜的目,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信賴的伙伴,最得力的手下……
這才是對宋易安最大的作用。
這才是宋老爺子允許在宋易安邊扮演的角。
而宋易安,似乎也聽從了老爺子的話。
盡可能地提升自己的能力,為了爬到那個尊貴的頂點,不惜犧牲一切。
?不過是他功之路的絆腳石罷了。
許溪似乎找到宋易安這番抉擇背后的本原因了。
宋老爺子見目輕,話鋒一轉:
“不過,小安把蘇陌陌放在總助的位置,這件事做得確實不妥,一個千金大小姐能做什麼?論能力,十個蘇陌陌也比不上一個你。不過,我也能明白小安的意圖,他只是想拉攏蘇氏罷了。”
“你放心,蘇陌陌這個總助的位置肯定做不久,等出點兒什麼岔子,這個位置肯定還是你的。但是許溪……”宋老爺子著許溪,目深邃。
“沒有蘇陌陌,還有其他人,想與廣泰集團聯手的公司,實在是太多了。小安他以后肯定會找一個與他勢均力敵的人為伴。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許溪當然聽懂了:宋易安以后的妻子,即便不是蘇氏千金,也會是其他門當戶對的人,卻絕不會是一個園丁的兒。
哪怕再努力,爬到再高的位置,“勢均力敵”這四個字,是永遠做不到的。
這番話說得已經再清楚不過,再聽不懂,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了。
可即便早就知道兩人的份差距,即便意識到宋老爺子并不看好他們兩個。
許溪卻覺到,那顆布滿傷疤的心,竟還是被這番話生生地扯開。
連皮帶,鮮淋漓。
讓無比清晰地認清現實:終究是配不上宋易安的。
以前的一切幻想和奢,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夢罷了。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許溪垂下眸子,聲音很輕,帶著一抖,可卻又語氣堅定。
“您放心吧,我不會對宋易安有任何非分之想。”
宋老爺子輕輕笑了笑:“那以后就好好工作。廣泰集團的未來,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許溪沒有回答,只是默默起,恭恭敬敬地向宋老爺子鞠了個躬。
“宋爺爺,謝您這些年的照顧,也謝謝您剛剛的教誨。如果沒有其他事了,我先回去了。”
“去吧,回去好好想想。”宋老爺子點頭:“希你能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滿意的答復。”
許溪抿,再次頷首,這才轉離開書房。
老式的四合院,抬眼便是四四方方的天空。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個方框圈起來了一樣。
不風,不過氣。
許溪心復雜地吁了一口氣,接著快步離開了老爺子的院落,近似逃離般地離開宋宅。
可剛走到外院,便聽見了一道魔鬼般的聲音。
“死丫頭!回來一趟也不說來看看老子!可真是孝順!”
許溪心臟猛地一跳,幾乎是本能般的變得僵。
緩緩回頭,眼角余剛瞥到那個踉踉蹌蹌走來的男人,就嚇得一陣輕。
不敢看對方,只是垂著眸子回了一句:“我公司還有事,要回去加班。”
“加班加班!整天把加班掛在邊!你就是拿工作當借口,逃避回來是不是!”
許大海拖著殘疾的,一步步走來,手里還拎著澆花的大水壺。
壺里應該沒什麼水了,即便他倒提著,壺也只有滴滴答答的幾滴水而已。
許大海上下打量著許溪,輕輕瞇起眼睛:“你怎麼穿這樣?這是去上班的服嗎?你不會是想溜出去玩吧!”
許溪出門前走得匆忙,沒再另外換裳,就穿著早上那休閑服來的宋家。
“沒、沒有。”許溪垂著眼回答:“周末不需要穿工裝,這樣穿輕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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