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坐過來？怕我影響了你們的心？放心，我再不說了，人死都死了，再說那些還有什麼用。”六公主收起了緒，難得地笑了一下。

雲淺月聞言看向容楓，見他點頭，二人一起向亭走去。

來到亭中，收了傘，二人對坐在六公主對面。石桌上無菜，隻兩壺酒，一壺以空，一壺喝下了一半。六公主指著酒笑道：“人人都說這個是個好東西，可是我喝了數日，也不覺得，越喝越清醒。”

雲淺月不置可否，揮手喊來一名侍衛，吩咐了一句，那侍衛離去，不多時，有人送來了兩壺酒，幾個小菜。

雲淺月將一壺酒放在容楓面前，一壺酒放在自己面前。

六公主看著，笑道：“當初你大婚的時候，誰能想到你有朝一日還坐在這裡？你自己恐怕也沒想到吧？如今到底是應了兩位帝師的話。”

雲淺月“哦？”了一聲，“帝師說我什麼？”

“兩位帝師進京那一日，從榮王府給那個孩子驗回來，十分肯定地對夜輕染說那個孩子一定不是夜天賜，但是奈何他們也沒辦法打破他上的防護罩。皇上說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兩位帝師說不過也不算是白跑一趟，至讓他們看到了夜氏將來的主人。”

雲淺月揚眉。

“當時我自然不在，這等事自然不會讓我聽到。而是夜輕暖有一日曾在這裡喝酒，我正巧睡不著，偶然聽酒後對我說了，當時又哭又笑的，如今想來，也不過是夜氏的兒而已，不比誰活得幸福。即便父皇將暗給了，但承得更多。”六公主道。

雲淺月聞言不以為意。

六公主看著，見神淡淡，似乎無論說什麼，也不改氣，天地之間，仿佛再沒有什麼能驚起的緒，讓失了方寸。垂下頭，到底面前的子不是誰都能比的，即便如今的地步，任何一個人在面前依然會自慚形穢。

自古人便依附男人而活的理論在面前不值一提。離開了一個人，依然是雲淺月，依然坐於高，無人敢惹，無人敢的逆鱗。

六公主沉默片刻，收起一切緒，抬起頭，認真地道：“雲淺月，我想出家。你給我一道出家的聖旨吧！”

雲淺月一怔，看著六公主，的神語氣看不出半分作假，余掃見一旁的容楓，見他也有些訝異，問道：“為何？”

“不為何，隻覺得了無生趣，但也不能自殺。那一日尾隨你和上茗玥去靈臺寺，我聽著木魚聲聲，晨鍾暮鼓，忽然覺得拋除了一切煩惱，那樣的生活極好。便有了想法。”六公主道。

“冷邵卓知道嗎？”雲淺月想著和冷邵卓畢竟是定了姻緣的，不能自己主張。

“我與他說了，他不同意。但是我心中知道，他本就不喜歡我，娶我無非當時看著我可憐罷了。我也沒有那麼喜歡，當初他陪我走出困境，讓我能重新活著做人。我曾經是想好好做他的妻子的，但如今，我們終究不是緣分，又何必強扭在一起？誤了他，也陷了我。”六公主道。

雲淺月抿，沉默片刻，開口道：“這樣吧！我喊來冷邵卓，這番話由你對他說，他若是同意，我就給你一道聖旨，他若是不同意，那你就由了他吧！你的命是他救回來的。理當他說了算。”

六公主聞言點點頭，“好！”

雲淺月喊來一個人，吩咐了一句，那人立即向孝親王府走去。

雲淺月、容楓、六公主三人不再說話，靜靜地品著酒，清風細雨中，酒香四散飄開。

半個時辰後，冷邵卓來到了花園煙雨亭，他本來是得到雲淺月命人去喊，急匆匆地趕來，連傘也沒打，袍都打了，走近之後，看到六公主，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即頓住了腳步。

六公主忽然一笑，低聲道：“雲淺月，你看，你在他心裡的地位到底重要。連孝親王爺都比不上，更何況一個我了。我原也不想比，也不該比，但是我終是骨子裡驕傲，不願意有朝一日變以前那個醜惡的人，與你的影子爭奪，變得面目可憎。更何況，我們不是姻緣。還記得曾經孟婆婆給我那一卦嗎？生在金樓雀，死在雪冰天。寒可裹，意恐空願遲。我當時是不信的，但到底是擔心了一個冬天，後來這個冬天過去了，我沒死，也了一層皮。幾日前七妹妹離去，我忽然也想通了一些事。”

雲淺月看著六公主。

六公主嘲諷地一笑，“我們的好父皇，還有我們的母妃，你認為我的會沒事兒嗎？”話落，道：“我也活不久的，我也會死。也許就死在雪冰天，去年沒死，不代表今年不會，今年不死，也許明年也會死。總有一日會死，而且距離現在日子不會太遠。我那日看到雲離的痛，盡管我沒有那麼冷邵卓，但是我還是不想他因我的死而難。他以前作惡多端，如今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雲淺月沉默，手按在了六公主的脈搏上。脈搏竟然真的與六公主的一樣，眉眼沉了沉，住了手。老皇帝生前布置了多棋局，如今他死後都一步步地按照他的意願開啟了。他的兒子，兒都是他的棋子，為父不仁，他死後可曾後悔？

這時，冷邵卓走了過來，剛剛他站的位置距離煙雨亭還是有些距離，所以六公主到底說了什麼，他並沒有聽到。如今隻板著一張臉走上前，來到近前不看雲淺月，一把拽起六公主，對道：“我都告訴你了，我不會同意你出家的，明日皇上回宮，我就請旨與你大婚。”

“我已經請了旨，雲淺月一句答應了我，你再說無用。”六公主甩開他，“冷邵卓，我對你無，一心出家，你休要阻止我向佛。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冷邵卓驀然頓住手，看向雲淺月，“你答應了？”

雲淺月坐在椅子上不，看著二人，煙雨中，六公主一臉堅毅，冷邵卓眉頭皺，他是真的想護六公主。可惜六公主終是無福，也不想冷邵卓和六公主步雲離和七公主的後塵，點點頭，冷靜地道：“是，我已經下了聖旨，報備給了皇上，皇上準許六公主出家，地點青雲庵，拜法慈師太為師，法號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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