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這種關頭撞上這人!強忍著出手卸了這人胳膊的衝,轉去看,果然是個嬉皮笑臉的青小廝,相貌雖然清秀,眼神卻飄忽,之不似正經人士。
這人認得,是寶珠喜歡的男子,原本是個伶人,現今在城主府的廚房裡做事,說得一口甜言語,時常讓寶珠心花怒放。樊真人所說的“廚房裡的朋友”指的就是他。
幸好腕上的袖子很長,二人才沒有相親,否則一定會渾發,難到死。得趕打發了他!
“正忙著呢,你來添什麼?”語帶三分嗔,讓自己都掉落一地皮疙瘩。
這裡耳目衆多,小廝拉著往邊上走了兩步。本不想挪地方,又恐惹人懷疑,只好把這人在肚裡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問你,溫二那小院裡真的沒人了?”他第一句話就讓吃了一驚。
打起神應道:“應該沒人的,怎了?”
他瞅了瞅四周,這才低聲道:“不對吧,我剛纔路過時還聽到裡面傳來搬重的聲音,莫不是鬼魂作怪?”
溫二也許還在那院子裡!“是你的大頭鬼在作怪!”白了他一眼,喝道,“這府裡有樊真人坐鎮呢,有什麼妖魔鬼怪敢上門來送死?也真虧你想得出。那八是風吹過院子裡的植,讓你聽岔了!”
說完也不理他,轉要走回小廚房。哪知這傢伙又拽住手腕,附過來在耳邊嘿嘿調笑道:“我就是找個話頭兒跟你說唄……今晚上你那兒去。還是到我這裡來?昨晚你可舒服了……?”
他這一提醒,寧小閒立刻想到寶珠的記憶裡。這兩人昨天晚上還在花房的土上頭打滾呢,於是拉下臉來啐了一口:“晚點再說吧!”是的錯覺麼,怎麼覺神魔獄裡似乎散發出來騰騰的殺氣?
若非有易容藥擋著,的臉肯定熱得可以煎蛋了。真想對這兩個不知恥的傢伙說一句“貴圈真啊”!
好歹擺了這傢伙的糾纏,走進小廚房端犯人的飯食。照例開蓋檢查了一下,這一看卻有些心驚。盒裡的菜都是素的沒錯,但不乏各種大補藥材,就連米粥都是茯苓栗子紅棗粥,這幾樣東西都是生、補中、益氣之,尤其廚娘最後端上來的熱湯,那氣味太悉了,乃是用人蔘熬的。並且至是三百年份的!
在寶珠的記憶裡看過,這幾天小廚房給囚徒開出來的飯菜,都是依據樊真人下的單子來做的,前頭已經拿靈芝、冬蟲夏草、石斛、藏紅花、貝母、淮山等多種藥材做過了飯菜。
樊真人抓這幾個凡人來,到底是做什麼的?若是按的看法,給囚徒送素食和清水,明顯就是要祛除他們的陳雜穢,而灌輸這麼多補品。那是要他們每一塊、每一滴裡都流著大補之。
拎著食盒走到無人路,才問長天:“那樊真人到底是修士還是妖怪?”
他的回答斬釘截鐵:“是人類修士,絕不可能是妖怪。我的應不會有誤。”
若樊真人是妖怪,還能對他的行爲稍加解釋,也許他把囚徒當了豬來養,待進補完畢就要大快朵頤;可他是千真萬確的人類啊,抓幾個凡人關在府裡天天進補,這是什麼意思?
總覺得自己約約抓到一點兒線索了。可是再凝神細想,又是全無頭緒。這種覺,不爽得令人想抓狂。
穿過一個荒廢的小園,就到了柴房。這兒地點偏僻,難怪樊真人要把囚徒關在這裡。
柴房的門破破爛爛,看起來只要踹上一腳就會四分五裂。但寧小閒知道,這上頭有樊真人所下的符咒,誰捱上都要被劈燒鴨。
走到小窗戶邊上往裡面看,果然有四個人跌坐在裡面,手上腳上沒戴鐐銬,面也特別紅潤,連眼角都有些發紅,神卻有些恍惚。補品其實是柄雙刃劍,對虧虛之人有補益之效,但對原本就健康無礙的人來說,那是補不勝補。所謂水滿則溢,月圓則虧,這幾個原本好端端的人連吃了好些天的補藥,起先周、夜不能寐,可到了後來,神開始渙散,神也就日漸萎靡。
另外兩大一小不認得,但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卻是和打過照面的,正是被黃巾力士擄走的狗子。這孩子現在當然也不認得,就連原本向寶珠求救過的那子也坐在地上一不,想是這幾日苦苦哀求,口水說幹也沒效果,早已絕。
像寶珠那樣,將食盒從小窗戶遞了進去,一時半會兒還沒人過來接。人常有惻之心,咬著脣,心裡想著要不要把這幾個人放出來帶走?
肚中的蛔蟲先生長天已經開口問道:“你想把他們救出來?”
低低地“嗯”了一聲。
“溫良羽和這幾個人,你想救哪一邊?”他給出了單選題,“我建議你想好再說。”
魚和熊掌不能得兼?
他又看破了的想法:“別想著兩全齊,不可能!我倒是有法子解開這門上的符咒,可是隻要符咒一破,那姓樊的修士立刻就會知道。”
果然是救了這裡的人就得逃跑了,顧不上溫良羽。算啦,此行的目的,首先就是溫良羽,還是先去看過他那裡的況,再來決定這兒該怎麼辦吧。
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轉走了。這四個人是無辜的,兩個孩子更加可憐。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溫良羽的小院,在更加偏遠的角落。天漸漸黑了,走在庭院的石子兒路上,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草木影影綽綽,仿若鬼。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大夥兒都不願往這兒走吧?幸好天與妖怪爲伴,倒不覺得嚇人。
擡手,在小院的木門上不輕不重地叩了三下,就三下,像當時冒充談清荷來送飯時一樣。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應門。
溫良羽不在?這可說不過去啊,他發出青蚨錢來求救,而他的棲之地,只知道這一。並且以他的能力,怎麼也能將敵人多拖延一會兒吧?
不再遲疑,手在牆上一撐,就輕輕躍上了牆頭。話說自從學了搏命之,就經常騎牆了。這病不好,得改。
院子裡漆黑一片。但有夜視之力,景還能看得清楚。
長天輕咦了一聲:“這兒換過了陣法,不僅是四象陣了,還添上了霧影煞大陣。原來的斂息陣已經撤掉了,我能應到那小半妖就在房子裡。”
霧影煞大陣?這陣法一聽就不是好相與的。
“很難破?”
“對我來說,當然不難。”長天一如既往地臭屁,“四象陣重防守,霧影煞大陣重攻掠,這一攻一守相宜相。貿然進了陣的人有苦頭吃了。”
“胡闖進四象陣,頂多是迷失了方面,見到種種幻覺,但在霧影煞大陣裡只要一步走錯,那就是風催魂、霧奪命,沒有半點面可講。這小半妖大概是知道有人要來找他晦氣,這才佈下了這種絕殺的陣法。”
“他就在房子裡麼,爲何我敲門他不應?”這小子太不夠意思了。
長天淡然道:“未必是他不應。我觀他好久不曾彈,大概是傷昏迷過去了。”
“意思是他沒法爬出來帶我了。現在該怎辦?”虛心請教。陣法神馬的,是一竅不通,只能聽獄裡這尊大神的話。
“打起神聽從我的指點,一步不可踏錯。這煞陣的威力不小,上古時曾經困過化神期的修士。幸好他也只將這陣法學了個皮,不過應付金丹初期以下的修士還是綽綽有餘。”
這陣法果然很難走,遵從長天的指示,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啊,花了一刻鐘時間才挪到了小樓正門。秋夜泛涼,然而的額頭上還在冒汗呢。
都這個節骨眼兒了,也不再矜持,一腳踢開大門,進去輕吼了一聲:“溫良羽!”
“別喊了,他就在八仙桌下。”長天懶懶地提醒。
往地上一瞅,果然桌腳下出一雙人來。趕繞過桌子,看見溫良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死了麼?趕趴到他口上,只聽到心臟跳得穩健又有力,雖然頻率比常人略慢,但的的確確是健康人士的心跳啊,連傷都不曾。
“溫良羽、溫良羽!”晃了這傢伙好幾下,他還是昏迷不醒。
這溫府裡還有一尊金丹中期的大神呢,而且是對很不友好的大神,可沒有多時間耗在這裡。長天幸災樂禍道:“現在你要怎辦?”
“看姑的無敵技!”揪起溫良羽的領子,反手使力,在他臉上扇了四記清脆的耳!
啪啪啪啪!這四聲脆響在寧靜的夜裡傳出老遠。
長天和窮奇:“……”
窮奇咳了一聲道:“主人,其實我本來想建議您將安魂香帶出去給他使用的。”
“安魂香不是安魂的麼,還能醒他?”
“反著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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