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兩人又聊上了生意經。這一路走來,迫丹爐窮奇煉製的丹藥也不在數了,鄧浩有此需要,自然是要慷慨供應的。除了常規的藥之外,還送給他幾瓶修士方可煉製的靈丹。
這東西未必拿去賣,卻是送人的佳品。畢竟對凡人來說,仙家丹藥是萬金難求的寶貝。
從鄧浩出來,塗盡冷笑了一聲:“凡人就是營營茍茍,這蠅頭小利也要反覆算計。”雖然沒有走進鄧浩的正廳,但他何等耳力,候在外頭就聽得清清楚楚。
寧小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凡人若無這般貪婪,你那一縷分在封印之地早就消失不見了。”說的是凡人了寶的勾|引,進“上天梯”境去送氣和魂魄之事。
塗盡一時語塞。
寧小閒有意在安平城盤桓幾日。這不僅是的想法,也是安平城所有人打的算盤。因爲此時就連平民都知道,帝流漿大盛之日,就是羣妖起舞之時。若非遇上了驚天變故,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城外出給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安平城,纔會聚集了這麼多人。
這天下午,何小九就自告勇給當導遊。作爲一名合格的吃貨,他每抵達一個新地點,總能憑藉出的嗅覺找到當地的特產。何況安平城,他比寧小閒早到了三天。
老饕都知道,食一定是藏在深巷裡的。
這就像五星級酒店的主廚和路邊大排檔的師傅,同樣的東西兩人做出來風味卻是不同,大廚的手藝當然是湛,但必然也有顧客就是喜歡大排檔的家常味道。
寧小閒曾立志要做個資深食客,因此何小九帶九拐十八彎,最後找到的卻是一家門面破爛的小小食肆。
這家館子看起來也有幾十年的歷史了,門口搖搖墜的招牌都快看不出,上面畫著一隻奔跑的巨牛,寥寥幾筆卻很傳神。走進去一看。裡面地方不小,但只擺著最簡單的四方桌和長條椅子,幸好桌面和地板上還算乾淨。
店坐無虛席,卻奇異地沒有多人說話。食上桌。大家埋頭大吃,滿廳都是喝湯時發出的唏裡呼嚕的聲音,十幾分鍾後客人們吃乾淨了抹抹,站起來走人。這飯館裡有十幾張桌子,店家穿梭在餐廳不停地送餐、收碗,忙得滿頭大汗。
在店外等待的時候就已經看清了,這家飯館只提供兩種食,雜碎湯和麪饢餅。等到和何小九坐下來的時候,小二哥重重地砸上兩個巨碗,然後扭頭就走。
安平城滿大街都能喝到雜碎湯。這種食是當地人最的餐點之一,但何小九特地帶來到這裡,只能說明這家店的東西味道最正。這種食是用牛、羊的下水(即臟)熬製,要先把肚、舌、心、腸分別淘洗乾淨,用熱水淖去沫和異味。切薄片,再放進已經吊出了味道的牛湯裡,文火細細煲煮上三個小時,直到所有料燉得而不爛,既有嚼勁又不失鮮味。
輕輕地啜了一口,一牛羊特有的香醇厚重拂過味蕾,這兩種類原有的羶腥卻已經消失無蹤。滾燙的湯冒起熱氣。輕輕用勺子翻幾下,雪白的肚在碗裡浮沉不定。一口下肚,這湯水就彷彿有魔力般,刺激著食客忍不住要大口痛飲。寧小閒好險忍住了捧起碗來大口喝湯的衝,擡眼去,周圍的男客們擡著碗“唏溜唏溜”灌得正痛快呢。
喝了幾口。總算知道雜碎湯在這裡大歡迎的原因了。這湯頭講究的是忠實於類的原原味,很有幾分中式煲湯的味道,樸素而鮮。
這時已經快進十一月份了,早晨起牀,戶外的黃草枯樹上還結著霜花呢。從冰冷的戶外走進來。仰脖子喝下這麼一碗熱湯,暖心又暖胃,當真是人類最質樸的了。
每家小店都會加自己的方,寧小閒在這碗湯嚐出了辛辣味,它來自華夏人相當悉的調味品:胡椒籽。除了去腥、提香之外,胡椒的味道也妙不可言。這家店沒有將胡椒籽磨碎,反而事先幹炒過了,把香味十足地了出來。看來胡椒這一味覺大殺也已在這個世界被開發出來,並且運用得爐火燉青。
寧小閒還辨認出了湯中的另一種味道,即山楂。山楂的酸甜果味,剛好能夠中和羊牛脂肪的油膩之,便湯口味更加清新,此外它還有一個極重要的作用:與牛羊同烹,類爛得更快。
在面前,何小九吃得也不慢,但吃相不知比周圍的客人文雅多。他低聲笑道:“這裡的雜碎湯,羊下水不出奇,牛下水卻是用巨牛來做的。這種牛雖然型大,質卻很鮮,它喜歡吃霍麥草,煲出來的湯有淡淡的草藥香味。”霍麥草是一種水草,在水網遍佈的雷州俯拾即是。
“再說一個,食肆後頭有一口溫泉,用這泉水來做飯燒菜尤其甜。這家店的東家,運氣也是不錯,他剛買下這塊地皮的時候可沒有泉眼,第二年遇上乾旱,他在後院空地上打了一口井想取水,結果鑿出一口溫泉來。這泉歸他所有,別人都無權去。”
寧小閒點了點頭,用泉水燒飯的例子早有聽說,但泉水裡含的礦質各不相同,並不是每口泉的水質都適合燒飯的。這家小飯館的老闆,運氣確實是好。
說話間,碗裡的食快吃完了,這時候便可以選擇是加牛丸子還是面饢餅。飯館老闆的小兒子聽說是鐵匠學徒出,打鐵的功夫不知如何,但手工錘打丸子的本事一定是登峰造極的。這裡的泥要錘打兩個小時才能團丸子,每一下都要求用力均勻,這纔有極佳的彈。旁邊正好有一桌客人也帶朋友來吃飯,爲了示範把丸扔到地上,結果它著地後毫不猶豫地彈了起來,差點打中朋友的眼睛。更難得的是,丸子裡還保持了相當的,一口咬下去仍然容易出漿來,香十足。
面饢餅則是年男子掌大的一塊麪餅。麪糰經過反覆後加牛油、香蔥,再下鍋烙。這裡的食客將雜碎湯裡的食撈吃乾淨後,就把面饢餅掰細碎的小塊浸湯中,等上一分鐘就能食用了。這時餅子已經吸飽了湯,變得綿細,十分可口。
寧小閒也不矜持,幹掉了一碗雜碎湯,添了一次牛丸,又試了一塊麪饢餅,直讓旁邊的何小九看傻了眼。他可從來沒見識過寧小閒真正的食量,好在旁邊的人們都忙著吃飯,兩人的穿著又很普通,沒有太引人注目。
這裡的飯食,看來是走後世的“快餐”路線,無需刀叉,直接用勺子和手解決吃飯問題就可以了,也確實稱得上價廉,一個年男子只要八枚銀幣就能吃飽喝足,因此食客來來走走,店的桌椅卻始終沒有空閒。
喝完了熱湯,何小九就領著穿過幾條街,到了另一家小店門口。這裡只限外賣,不做堂食,店外還是排起了不人,卻是客居多。這裡的熱銷食品居然是酸膏,這種用牛發酵而的食濃稠得呈現膏狀,加了莓果,再淋上一點點蜂,即可用勺子舀食。奇特的是,雖然戶外天氣很冷,這酸卻不會再凝結塊,基本可以保持細膩的口。在大冷天吃這樣酸甜帶酒味的冰冷零食,對腸胃雖是挑戰,卻另有一種滋味在心頭,是很多妹子的大。
何小九又帶著尋訪了不當地特的點心,基本都分佈在深巷裡弄裡。這些食雖不緻,但卻極有特,吃過之後回味無窮。
接下來的兩天,平靜無波。夏半花手下的人仍然沒給雲虎商隊找事兒,不過寧小閒作爲一個外人,不想管也無權去管。此刻,正坐在哨子新置的宅子裡,與談清荷閒聊。塗盡怎會想聽人嘮些家長裡短,默默地同了一下不想聽卻還不得不聽的長天大人,就一個人四閒逛去了。
這俏寡婦自從跟了哨子之後,原本清麗的姿容竟越來越有豔四的趨勢,顯見得對眼下的生活頗滿幸福滿意。
兩進院落,左右廂房,院子裡還和巖城一樣,挖了一口小小的池塘放養鯉魚。哨子在骨子裡還是個亡命之徒,買這宅子用的雖是他的老本,戶主寫的卻是談清荷的名字。既然雲虎商隊併了慶商會,此後他每隔三五個月,也許就能回來一趟,把談清荷安排在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哨子的本名是華雲峰。這麼多年來,他都致力於讓華雲峰這個人在世間形。因此爲了談氏母子的安危著想,他們之間的再深,也是不能婚的。儘管這個世界的禮教並不盛行,但談清荷作爲一介凡人,願意這樣無名無份地跟著哨子,這勇氣實在令寧小閒乍舌不已。
正說得熱鬧,院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寧小閒知道,這是哨子特地加重了步子,提醒屋裡人自己回來了。這男子外貌雖平平,心地卻是細緻的。不過聽他的步伐,卻似有點兒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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