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戴著帷帽，帶著的婆子丫鬟也不是一貫陪在邊的悉面孔，但畢竟是他的母親，做兒子的自是閉著眼都能認得出來。

吳恙心中直打鼓，下意識地想回頭看一眼跟在後的許明意，但為防反倒顯得做賊心虛，終是生生忍住了。

許姑娘是男裝，且還花了心思掩飾與耳，母親斷不可能察覺到是姑娘家。

這般想著，吳恙穩了心神，正要開口喊一句“母親”時，卻見母親對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似在製止他出聲。

再看一眼自家母親的打扮——

他明白了。

畢竟堂堂定南王世子夫人單獨帶著婆子丫鬟下酒樓吃飯，委實與一貫的端莊有些不符。

為了自家母親的面著想，吳恙唯有裝作與之不相識的模樣，同其肩而過。

定南王世子夫人徐氏經過許明意側時，悄悄多看了兩眼。

而後在心中暗暗點頭。

真好看。

也喜歡。

一行人出了清風樓，上了馬車。

徐氏摘下冪籬，出一張舒心的面孔。

婆子看自家夫人一眼，暗暗納悶。

公子方才後跟著個如玉小公子，難道夫人沒瞧見?

主家的事便是自己的事，婆子低聲提醒道:“夫人，公子似乎不是一個人來用飯……他後那位公子，瞧著倒是個眼生的。”

徐氏淡淡地“嗯”了一聲，道:“他來了京城之後，便不喜與人往來，好不容易有個能他眼的，就隨他去吧。”

婆子聽得心驚跳。

這哪裡是能隨公子去的事?

看來夫人對那種事一無所知啊！

“夫人，公子還未娶妻，有些事可萬萬縱容不得……”婆子苦口婆心地道:“公子遲遲不肯議親，在府中又不讓丫鬟接近。單單只是不準丫鬟接近還且罷了，偏偏還挑了一群小廝，這……”

徐氏看向。

這什麼話?

不讓丫鬟接近，那自然是只能挑小廝了，難不這兩者之間還有什麼不男不的選擇?

但見婆子一幅言又止，老臉沒擱的模樣，徐氏還有什麼不懂的。

說實話，也不是沒有過這方面的擔憂。

但今日這擔憂算是徹底打消了——

雖說阿淵與旁人不一樣，親事也不必過分著急，但日後總歸是要娶妻生子的。

“你這都是什麼眼神……竟是瞧不出阿淵後帶著的是個扮男裝的姑娘家?”為了兒子的名聲，徐氏決定解釋一下。

“姑娘家?！”

婆子吃了一驚。

倒是真沒瞧出來！

但夫人說是，那一定就是了。

畢竟夫人當年還是個小姑娘時，也喜歡扮男子模樣外出，可是一路心驚膽戰看著過來的。

“可需去打聽打聽是哪一家的姑娘?”婆子有些激地問。

謝天謝地，公子總算是開竅了。

哪家的姑娘竟有這般通天本領，可得好好瞻仰瞻仰。

“阿淵向來敏銳，又是個要面子的，別到頭來再驚了他，惹了他。”徐氏道:“且由他去吧。”

這些時日世子也聽說了，阿淵常在茶樓裡與一位姑娘見面。

但阿淵又再三代樓中的夥計和暗衛，不可將對方姑娘的份泄出去半個字，便是對世子和也不能講。

當然，他們若有心去問，自然還是問得出來的。

但何必讓兒子不高興呢?

頭小子頭一次有了上心的姑娘家嘛，這種事定然都是不想讓家中長輩手的。

他們貿然去打聽，萬一臭小子撂了挑子，這竅開了一半就不開了可如何是好?

至於那姑娘的家世背景，這些都並不重要。

倒不是說定南王府的世孫娶妻可以不在乎這些，而是阿淵他……

想到那件事，徐氏在心底歎了口氣。

罷了，有些事終究不是這婦道人家能夠做主的。

如今隻想的兒子能開心一日是一日，他想做什麼，這個做母親的都讚。

當然，養男寵之類的可萬萬不行！

家阿淵上承擔的香火擔子，可比誰都要重呢。

……

清風樓中，吳恙與許明意剛在雅間裡坐下。

許明意將桌上那隻盛放著菜牌的竹筒推到吳恙面前，抬手示意他來點菜。

“我不曾來過此，還是由……賢弟來吧。”吳恙道。

畢竟他也不知道一貫喜歡吃什麼。

許明意聞言也不再多做謙讓，將一隻隻菜牌挑了出來。

待點好了之後，夥計笑著同將菜名對了一遍。

夥計每報出一個菜名兒，便見那年公子衝自己點一點頭。

待對罷菜單之後，夥計轉離開雅間，不由就面惋惜地搖了搖頭。

長得多好看的一位公子啊，可惜竟有啞疾。

房中有些悶，阿葵將臨街的窗子開了一扇。

許明意往窗外看了一眼，瞧見對面不遠有一家鋪子，就轉頭向吳恙道:“吳公子且在此稍坐一坐，我先失陪片刻，去去便回——”

吳恙不明所以，卻也未有多問，隻微一頷首。

許明意便帶著阿葵離開了雅間，出了清風樓，一路直奔那家名為‘寶晉齋’的鋪子而去。

進去不過半刻鍾的功夫，便出來了。

吳恙站在窗前看著往酒樓的方向快步走回的許明意。

阿葵手中抱著隻錦盒，跟在後，幾乎要小跑著。

本就無太多的弱，走起路來著颯爽之氣，一張已被塗黑了不的臉，在人群中依舊十分招眼。

吳恙清楚地看見路過側的幾名小娘子頻頻投去視線。

不多時，聽得有腳步聲傳來，吳恙回到了椅中坐好。

“買了硯臺?”他隨口問道。

方才那顯然是個筆墨鋪子，而阿葵手中捧著的錦盒方方正正——

許明意點頭笑著道:“運氣不錯，買著了一方好硯。”

“平日裡也喜歡習字?”

他記得是寫的一手好字的。

而如這等份，若非是喜歡習字，多半也不會親自跑去買硯。

許明意實話實說道:“時倒被父親和二叔看著練了幾年，近兩年已是荒廢了的。”

用祖父的話來說，寫字嘛，圖的就是個流，能人看得懂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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