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西下，暮四合，九重宮闕巍峨佇立。皇宮各殿中的琉璃宮燈依次點亮，燈燭輝煌，照徹霄漢。

這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因為，今日乃是除夕之夜，是萬家團圓的日子。

白日裏，皇甫無雙偕同百在皇城外舉行了一次祭祀大典，以此慶賀自己登基以來的第一個新年，並祈求上蒼保佑南朝風調雨順、五穀登。

夜，又在乾慶殿設宴君臣同慶。

乾慶殿，竹管弦，酒佳人。

乾慶殿外，遙夜空，無數朵煙花乍然綻放，麗而璀璨。大殿，樂音嫋嫋，歌舞升平。花著雨一直侍立在皇甫無雙側，看著這個年輕的帝王著龍袍，舉杯暢飲，看著百齊齊舉杯，說著祝酒佳話，看著這一切的繁華奢靡。

的目不由自主地轉到那個人常坐的位置上，此時那裏坐著的是一個年老員。這座華麗的宮殿，再不見那個人的影。

“小寶兒，你怎麽了？”皇甫無雙握著白玉杯，杯中早已無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翻卷著不可名狀的緒，正打量著。

花著雨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思緒飄忽，忙笑了笑，走到桌案前，執起酒壺為皇甫無雙倒滿了酒。

“皇上，姬犯罪名已定，不知皇上要如何置？”聶遠橋忽然站起來，朗聲問道。

花著雨聞言，黛眉微凝，側耳聆聽。

原本歌舞嫋嫋、熱鬧非凡的大殿，因為聶相的一句話，在這一瞬間，氣氛凝滯、沉寂如死。百臉上閃過各種紛繁複雜的表，都凝神向皇甫無雙。

皇甫無雙背靠在桌案一側，手拿酒杯，輕輕旋轉了一圈，目淩厲地從杯沿上方掃過眼前百，淡淡問席間的刑部尚書呂定之：“謀逆大罪，不知該如何置？”呂定之是皇甫無雙登基後新換的刑部尚書。

呂定之忙從席間起，走上前，躬緩緩說道：“謀逆大罪，依律當誅，滿門抄斬。”

皇甫無雙挑眉道：“滿門抄斬？左相大人似乎沒有親人，也沒有姬妾，滿門抄斬就免了。隻是，左相大人犯如此大罪，按律當如何誅殺？”

呂定之半晌沒有說話，額頭冷汗涔涔。

“呂定之！”皇甫無雙瞇眼問道。

呂定之躬低低答道：“按律當淩遲極刑，隻是此刑極其殘忍……”

殿眾人頓時倒一口冷氣。

淩遲！

淩遲俗稱千刀萬剮，就是要在施行過程中，給予刑者以無盡的折磨，是最殘忍的刑罰。此刑罰因其殘忍，已棄置多年，但南朝律法上卻還是明文規定著，叛國謀逆者淩遲死。

聽到“淩遲”兩個字，花著雨腦中頓時嗡的一聲，好似小時候捅了馬蜂窩，無數隻馬蜂扇著翅膀朝飛過來一般。雖然臉上還極力保持著冰封鏡湖的沉靜，但握著酒壺的手卻不可控製地抖起來，讓止都止不住。壺蓋和壺撞，發出叮叮的清脆聲響，壺傾斜，酒水流出，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