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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愕然,隨即坐起來皺著眉頭看向周婷,正坐在妝臺前拆頭髮,今日周婷特地戴了胤禛送的那頂珍珠冠,圓潤飽滿的大小珍珠累累垂垂的掛在鬢邊,惠容宜薇誇了好幾次,直到問出來是胤禛送的。
幾個妯娌沒有不羨慕的,只有宜薇習以為常,八阿哥心細,慣會拿這些回去逗開心,上掛的、戴的,就有不是他特意挑選的,惠容一抿打定主意要跟胤祥也討一點東西,還是周婷說的對,端著有什麼好,除了能看沒有半點實惠。
「你說老十四什麼?」周婷還是頭一回見胤禛這個樣子,聲調都變了,扭過子轉向他,手上作不停,一個個慢慢拆解耳朵上的一排耳釧,偏著頭說:「我瞧他了那把弓許久,想來是很喜歡的,這可不是在吃醋?」
「孩子氣,老十四都多大的人了,哪裡會因為這個就灌十三弟酒。」仔細聽他的話,還是能聽出親疏來的,周婷知道他這種人就是面心,對德妃如此對胤禎也是如此,站起來把耳環放在妝臺上,一邊解扣子換裳一邊走過去:「上回十四弟生辰你挑了什麼送他的?」
「自然是好東西,黑白瑪瑙盒的西山石硯一方,石頭好雕工也雅致,他在習字上頭還欠著些,這個送給他再合適不過。」
周婷聽了差點翻白眼,誰不知道幾個兄弟裡面胤禛的字最好,康熙是單把他拎出來誇獎過的,胤禎年紀輕,兼之最弓馬箭,偏偏把他不想要的給了他,把他想要的給了胤祥,怪不得他怪氣的給胤祥灌酒呢,指不定心裡以為胤禛是拿自己的長教訓他呢。
瞧著胤禛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周婷搖搖頭嘆口氣:「怨不得十四弟,是你這個親哥哥不心,我今天瞧見十四弟把那弓單拿出來挲好幾回呢。」
「他原就這個,他那裡的弓有多張了,旁的兄弟送的、汗阿瑪賜的,哪裡就缺了這東西。倒是硯臺我瞧他沒有使的順手的。」胤禛還是堅持自己是對的,他對胤禎到底不同,不是他什麼給他什麼,是他缺什麼才給他什麼。
周婷微微一笑:「那牛角弓就當是玩意兒給了他就是了,橫豎他小你那麼些,你就當哄著他玩兒。」
胤禛皺一皺眉頭:「我平素說他,他就只當是耳旁風,再送了弓給他,指不定以為我也是贊同他的,再沒邊兒了。」
認死理說不通!周婷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換另一種法子:「我小時候只吃甜的,旁的全都是能不沾就不沾,我又是我阿瑪的老來,家裡哪個敢不順著我,脾氣比起八弟妹來也不差什麼。」胤禛還是頭一回聽說小時候的事,微微一笑:「我瞧你們差得多。」
「那時候家裡依著我慣著我,直到爛了牙發作起來痛得滿床打滾。」這是周婷小時候的真事,最吃糖又不刷牙,外公外婆慣著,好好一牙有一半是爛的。
胤禛果然如德妃說的那樣聽這些瑣事,側著子撐起來摟住半躺在炕上:「讓我瞧瞧你這一口牙可還有爛的。」
周婷擰了他一下:「後來換牙的時候我額娘親自盯著我,就是炒菜都不許廚房給我加糖,才算把這口牙都給換齊整了。牙是齊了可人還是圓潤,選秀之前是瘦的。」
胤禛的臉頰:「怪道大婚那時候你那臉就跟珠子似的。你家裡的老嬤嬤若是一開始就嚴厲,便不用吃這樣的苦頭。」
周婷斜他一眼手搭在他的口一拍一拍的:「可我想起來,還是覺得那段吃糖的日子過得快活。你如今呢,就是那個盯著十四弟不吃糖的嬤嬤,那牛角弓就是一點點零星的甜點,他總歸是要換牙長大的,等他自己知道醜了,自然曉得你是為著他好。」說完拍拍他的臉:「一張一弛,文武之道。」站起來洗漱去了。
拉拉雜雜一堆,胤禛還是不能從這本沒有指向的故事裡頭知道點什麼,但總算認可周婷最後說的一句話,又覺得兩人之間這樣的氛圍是從來沒有過的,這麼歪在一起講講古,到真的出點夫妻的味道來了,當即點頭:「也罷,他既喜歡牛角的,那就尋一個給他。」
這算不算是床前教夫?周婷了服泡在澡盆裡掬起水來清洗,手到腋下的時候覺得口漲漲垂垂的,腰那邊也有些酸。宴席上難免喝了兩杯酒,雖說跟甜水似的,也還是有些醉。
今天是真的累了,兩人都洗好了躺到床上,胤禛竟沒想著要運一番,周婷謝天謝地,吃多了還真是有些油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會話翻就睡著了。
胤禛又似那天夜裡似的飄飄忽忽竟到了圓明圓,他一向最這裡的山水,踱步間到了一依水而建的閣邊,恍惚瞧見一個人正坐在一沒見過寬臺上著魚線釣魚,穿著的是皂常服,裳用的明黃嵌邊。
胤禛心想這該是太子登了大寶,還未來得及上前說話,就瞧見一個小太監從橋那邊奔過來,到大太監耳邊稟報了什麼,那太監轉頭就往釣魚人邊跪下,面目聲音都悉的很:「皇后娘娘在暢春園薨了。」
太監們跪一片,胤禛心頭一驚,心想這該當是太子妃,哦不,皇后石氏了,剛待下跪就見釣魚那人轉過頭來皺眉頷首,竟還招手小太監起來給他換過魚餌。
面目宛然就是自己!胤禛往後退一大步,突然心頭一麻,既然是他自己,那麼薨了的皇后就是剛還同他說說笑笑的妻子了!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是自己漫不經心的聲音:「著人擬辦喪儀去吧。」眼睛自始至終都盯著那爭餌的紅魚,半點也沒轉到傳來噩耗的太監上。
胤禛從夢中驚醒,針紮一般的頭痛又一次他咬牙忍住,牙咬得咯吱咯吱地響,周婷被他猛得起的作給吵醒了,一睜眼睛就知道他又在頭痛,趕坐起來兩隻手搭在他的頭上,像那天似的給他按住太。
胤禛疼得眼睛都睜不開,卻抬起手來住,聽到周婷問:「又頭疼了?還該找個太醫瞧瞧才是。」
「唔。」胤禛應了一聲,為了自己夢中之事暗暗心驚,那句皇后娘娘薨了在他腦子裡打轉,掙扎著睜開眼看了看黑暗中的周婷,只覺得五如被澆了一盆冰水,若說他夢見自己當了皇帝胤禛還有幾分信的,可是夢中見到元配髮妻離世他竟然一點都不哀傷麼?
周婷下床點起蠟燭來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到胤禛邊,讓他就著自己的手喝了兩口水:「往常也沒有過呀,難道是近日連著勞累的緣故?」探手到他額頭上,一腦門的汗,趕出帕子來:「快點包起來。」揮開胤禛阻止的手,他不睡還要睡呢,一晚上再折騰幾次就又要過勞死了。
胤禛握住的手不說話,黑暗中仔細辯認的五,把周婷拉到床上出胳膊把挽住,周婷心裡腹誹又不敢表出來,這傢伙沒什麼病吧,難道有接癥?每回頭痛就要來上這麼一回,這可真吃不消,手上他汗了的綢襯:「快別鬧,我給你包起來,你躺著睡上一覺,明兒就去看太醫可好?」完全把他當孩子哄了。
誰知道周婷不說話還好,一串剛說完胤禛摟得更了,胳膊上的紅印子自那天對著鏡子這樣那樣之後又多兩個吻痕,這回再添兩個哪裡還能看,周婷先發制人環住了男人的腰,像唱歌謠似的安他:「不痛了不痛了。」聲音起起伏伏一直不間斷。
到最後都要睡瞇過去了,胤禛拉起被子來蓋住,手給掖掖被角,周婷就這麼枕著胤禛的胳膊睡過去了,半夢半醒的時候只覺得肚子難,兩聲扭來扭去的睡不安穩,後來一雙大手疊在的手上給著肚子,一暖和就又睡了。
再醒過來兩個人都睡遲了,瑪瑙在外頭輕聲了兩三回都沒喊起來,最後還是蘇培盛見時候實在是耽擱不得了,才著頭皮扣了三下門,周婷一晚上沒睡好,覺得像在夢裡跟誰打了一架似的,剛有點睡得酣些就被敲門聲給吵醒。
眼睛一瞇掀開眼皮,天都快亮起來了,邊的人還在,趕推他:「快起來,要遲了。」除了年假那三天,其餘時候是不得休息每日都要上朝的。
胤禛一聽要遲了,骨碌一下翻坐起來,不等周婷下床給他拿裳,就自己趿了鞋子下炕,正準備喚人,聽到周婷在後一聲輕,他轉過臉去瞧,天尚暗看不分明,但見用手掩著,火燒火燎地衝他招手,胤禛後退兩步,周婷扯著他的子說:「快點換下來。」
胤禛扭一看,綢上頭一灘紅漬,再瞧捂著被子死活不肯下床的樣子明白過來,丫頭們聽見裡頭有了靜,拎著熱水面盆就要進來,周婷窘迫的漲紅了臉,拉起被子恨不得鑽進去,不獨子服上也有,可見昨天夜裡兩人是抱著睡的。
胤禛三兩下扯下子裳,換上乾淨的,周婷手一把那沾上姨媽的子藏在被子裡,這下好了,正院連著三天拆洗被褥。
瑪瑙在外間等著,只看見胤禛出來沒見著周婷,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往後頭看,胤禛咳嗽了一聲,指指瑪瑙:「進去侍候你們主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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