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今兒來報信的人說了，昨晚外頭是有些靜，不過出去看又沒什麼事。我看阿梨你是不是多慮了，這是天子腳下，誰敢在天子腳下殺人，還這麼多人，這得多大靜，不要命了吧？”

姜梨道：“那就好。”心中卻是思忖起來。大約是姬蘅的人在外幫著應付，纔會有靜。姬蘅的人手，姜梨是放心的。雖然和姬蘅易如同與虎謀皮，但能夠狐假虎威，到底也是一件得了便宜的事。

葉世傑道：“皇上已經讓刑部提審，說實話，鳴冤鼓能做到如此，讓陛下親自督辦，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那有啥，”葉明煜滿不在乎到：“世傑啊，你是沒看到。那桐鄉的百姓可慘可慘了。馮裕堂真他孃的不是個東西。皇上得爲民做主啊，咱們都冒著坐笞五十的代價鳴冤鼓了，皇帝聽到了，當然得出來爲老百姓出頭，是不是？”

“三叔，你想的太簡單了。”葉世傑沉聲道：“很多事，並不是有理就能做的。這案子一個不小心就會理的連皇上也失了民聲，棘手的很。我看並非因爲案子，而是因爲案子上的人，對吧？”他看向姜梨。

姜梨微笑。葉世傑長的很快，一開始就覺得這年非池中，如今做時間尚短，卻也領悟了一些場規則。

道：“是。”

“那封摺子裡究竟寫了什麼，”葉世傑問，“你說薛家一案背後還有主使，此人……必然就是讓皇上親自督辦案子的關鍵，那人到底是誰？”

寫給皇帝的摺子，並非葉世傑寫的，而是姜梨寫好，由葉世傑幫忙呈上去。葉世傑並沒有看過摺子，也不知道摺子上頭薛家一案還牽扯到了什麼人。但他能覺到此事的關鍵就在於此人之上。

“對啊阿梨，”葉世傑這麼一說，葉明煜也想了起來：“之前你不是告訴我，薛家一案背後還有一個有權有勢的人，這人才是背後主使。你說到了燕京城我自然就知道了，現在你能告訴我，這人是誰了吧？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有權有勢的人這麼不要臉，和薛家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這麼整人家？”

姜梨看著他們二人，輕輕嘆息一聲，吐出一個名字。

“永寧公主。”

……

公主府上，永寧公主“啪”的一下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大約是氣的狠了，被杯子帶出的碎片劃傷了手，邊的下人們見狀立刻大駭，永寧公主出了事，倒黴的是他們這些下人。

沈玉容招了招手，道：“去拿包紮的傷藥來。”

下人們這才鬆了口氣，激的去尋傷藥。永寧公主的脾壞，沒有人能制的了。唯有這位中書舍郎小沈大人，在面對小沈大人的時候，永寧公主要收斂許多，他們這些下人的日子也好過許多。小沈大人待人溫和，心地善良，從不爲難他們這些下人，偶爾下人犯了錯，小沈大人還幫著勸永寧公主不要爲難們。公主府們的下人都覺得，倘若永寧公主日後的駙馬真是這位小沈大人，對公主府的人來說，也是喜事一樁。

傷藥很快便尋來了。沈玉容示意下人們都退出去，自己拉起永寧公主的手放在自己上，拿傷藥細細的給塗了。

永寧公主被他的溫打了，他總是這樣，時而冷漠，時而，教看不清楚。但的心中仍舊憋著一腔怒意，恨聲道：“姜梨！”

如今整個燕京城都在傳姜家二小姐帶著一幫桐鄉縣民要爲之前的薛懷遠平反，永寧之前不知道，一心想劉太妃促自己同沈玉容的親事。劉太妃並不如何喜歡沈玉容，沈玉容到底是有過一個夫人的，況且沈玉容雖然如今蒸蒸日上，可沒有家族扶持。劉太妃還是希永寧公主能嫁給一個世家大族，門當戶對。

好在王也幫著沈玉容說話，劉太妃好容易才答應了下來。尋思著再過些日子就同洪孝帝提起此事。洪孝帝雖然厭惡王母子，明面上無論如何都不會撕破臉，加之永寧公主任妄爲洪孝帝早就知道，只要一口咬定永寧公主看上了沈玉容，非沈玉容不可，洪孝帝也不好橫加阻攔。

本以爲這件事已經萬無一失，永寧公主都在歡歡喜喜的爲自己準備嫁，因此也沒顧得上去打聽桐鄉那頭的事。直到姜梨昨日回京，在長安面前打石獅鳴冤鼓，刑部決定提審的事下來，傳到公主府後，永寧公主才得知了這件事。

永寧公主然大怒，以爲姜梨早就死在桐鄉了。馮裕堂之前說姜元柏的兒來到桐鄉，調查薛家一案，有心想爲薛家一案平反的時候，便吩咐馮裕堂，讓馮裕堂殺了姜梨。

姜梨是什麼份，即便是姜元柏的兒，也毫不怕。一來姜家現在已經不如從前了，二來姜梨在姜家也不是特別寵。桐鄉那麼遠，誰知道發生的了什麼，便是馮裕堂被抓住了，派人滅口，旁人還是抓不到把柄。

但永寧公主沒想到馮裕堂會如此沒用，不僅沒殺了姜梨，還被姜梨捉住了把柄。更沒想到姜梨會如此出格，居然帶著桐鄉縣民進京鳴冤鼓。

本來永寧公主得知了消息，就立刻令人去長安門，想要暗殺馮裕堂滅口，但姜梨的人馬如此了得，派出去的殺手們竟然沒能得手。

接著到了夜裡，永寧公主再派出去人去，桐鄉縣民住的客棧外，竟然滴水不，這一次仍舊沒能得手。永寧公主也不是傻子，姜梨如何尋得這麼厲害的人，那個大個子舅舅頂多也就是個跑江湖的，也不可能鬥得過的人。這一回，永寧公主察覺到，姜梨的背後，可能也有人在幫。

但思來想去，仍舊沒有頭緒。但接二連三的壁，已經讓永寧公主十分惱火了。並不害怕馮裕堂說出自己的名字，馮裕堂沒有那個膽子，也沒有什麼證據，牽連不到自己。但心中惱恨的，是姜梨居然將薛懷遠給救了出來。

那是薛懷遠，薛芳菲的父親！就是要對薛家趕盡殺絕，任何一個薛家人逃出生天，都會讓不悅！

永寧公主本就討厭姜梨，薛芳菲彈得一手好琴，姜梨也彈得一手好琴，薛芳菲才學出衆，姜梨在明義堂校考中得了魁首。姜梨和薛芳菲上，共同之實在是太多了，每每看到姜梨，就會讓永寧公主討厭。

如今，姜梨更是破壞了的計劃，將薛懷遠給救了出來！實在可惡！

“永寧，此事算了吧。”沈玉容道。

永寧公主擡頭，看著他問：“沈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薛懷遠的案子，你不要手了。即便姜梨帶著桐鄉縣民告狀，也牽連不到你。你若再生事端，就說不一定了。”

永寧心中“咯噔”一下，看著沈玉容，沒有說話。

沒有告訴沈玉容薛家的事，授意馮裕堂將薛懷遠下獄，是沒有告訴沈玉容的，私下裡沈玉容知不知道，永寧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永寧猜測沈玉容是不知道的，因爲以沈玉容的脾，若是知道了，應當也不會袖手旁觀，他對薛芳菲還有餘，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薛芳菲的父親苦。

姜梨帶薛懷遠進京，永寧迫不及待的想要人殺人滅口，除了不讓牽扯到自己，更多的也是不願意沈玉容知道。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此事鬧得這樣大，沈玉容無論如何都會知道。

但他這麼平靜的，溫和的的陳述這件事，不知爲何，永寧公主全上下竟然起了一層皮疙瘩。

他早就知道了，他甚至知道自己暗中代馮裕堂對薛懷遠做的那些事，但他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並沒有阻攔，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做的一切。

永寧公主倏而也有些迷，這個男人，真的薛芳菲嗎？若是，又能做到如此無嗎？他不自己呢？他對自己，會不會也是如此冷酷呢？

“永寧，”他的聲音含著一種理智的溫，“我不希你出事。”

他鮮會說這般好聽的話語，雖然永寧公主知道他學富五車，能做好文章，說一兩句好聽的話應當不是難事。但他總是很吝嗇似的，別說是話，便是溫關切的話，也不是日日都能聽到。

但今日他就說了，看著永寧，說的誠摯。

於是永寧心中的迷和不安頓時一掃而，又陷他深的眼神中。

“我只是覺得心裡奇怪，”永寧公主道：“這不過是一件小小的地方案子，便是姜梨帶著人去長門安鳴冤鼓，也不至於立刻讓刑部提審。便是提審，皇兄也不至於親自督辦。燕京城每日大大小小的事無數，總不能事事都要皇兄過問。但皇上不僅過問了，看樣子，還很認真。”

“沈郎，你聰明，你能想到皇上爲何要這麼做麼？”

沈玉容搖了搖頭。

他的確不知道，因爲皇上的舉確實反常。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倘若薛芳菲還在就好了，冰雪聰明，與商量幾句，或許就能得到真相。

可惜，薛芳菲只有一個，而那一個已經死了。

他親眼看著死的。

－－－－－－題外話－－－－－－

葉三：不知哪家姑娘有福，找我們家侄兒。

阿貍：我若是遇到合適的大家閨秀，定會幫著葉表哥留意的。

葉表哥：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