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做桐鄉縣丞的馮裕堂比起來,現在的馮裕堂猶如喪家之犬。蓬頭垢面不必說,他冷笑一聲,道:“小民知罪,做縣丞期間,的確以權謀私,不過陷害薛懷遠一事,卻是無稽之談。當初薛懷遠因貪污賑災銀兩獄,證據確鑿,此事卻與小民無關。可謂加之罪何患無辭,莫須有的罪名,小民卻是不認的。”
“大膽!”周德昭怒喝:“金鑾殿上,豈容爾巧言善辯!”
馮裕堂忙跪倒稱不敢。
姜梨冷眼瞧著,心中瞭然。馮裕堂自知難逃一死,如今一口咬死全是自己的錯,還能死的痛快些。要是供出了永寧公主,怕是不單是自己死的難過,他府上的姬妾子嗣,都要死個乾淨。
馮裕堂當然不是什麼心懷大之人,寧願捨棄小我全大家,無非就是在馮裕堂看來,對永寧公主勢力的恐懼比對皇帝的恐懼還要大,才讓他寧願做出這樣的舉。
“周大人,”一邊的王悠然開口,“一切卷宗上都有記載。這馮裕堂的罪證不容辯駁,證據確鑿。但關於薛懷遠的罪過,卻也是之前審過的。薛懷遠貪污一案,銀兩皆在府中,還有賬本,有證人作證,亦是人證證俱在。不能因爲馮裕堂有罪,便確認薛懷遠無罪。凡事要講究證據,當著皇上的面,你們總不能屈打招,還請不要浪費時間了。”
這話當著洪孝帝的面兒說出來,可謂是十分不客氣了。雖然廷議一事,臣子百家皆可發言。但王的態度,擺明了就是要偏頗馮裕堂。
旁的臣子不明白,只覺得這王大約也是看熱鬧,或者是因爲看不慣姜家,而此事提出薛家一案的又恰好是姜家的小姐,這才咄咄人。聽在洪孝帝耳中,這話卻是別有意味。
葉世傑呈上來的摺子裡,此案牽扯到了永寧,倘若王沒有今日的舉,洪孝帝還要懷疑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但王如此,洪孝帝立刻就能斷定,此事和永寧有關,絕不是假的。便是王這態度,擺明了就是知曉此事。
但洪孝帝什麼也沒說,高深莫測的坐著,看著底下臣子的各自發言。
周德昭還沒來得及說話,王便將矛頭轉向了姜梨,看向姜梨皮笑不笑道:“此案由姜二小姐提出來,姜二小姐親自走了一趟桐鄉,看來是知曉許多旁人不知道的,知道旁人許多不知道的證據。既然要爲薛懷遠罪,煩請拿出證據來。”
“不錯。”這一回,說話的竟是右相李仲南,李仲南拱手道:“姜二小姐巾幗不讓鬚眉,有清明之志,帶著桐鄉百姓不遠長途跋涉,來長安門鳴冤鼓,想來是有天大的冤屈。天大的冤屈,斷不會如此簡單。在場諸位都與陛下一般,願意耳聞,還請速速道來。”
李家居然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姜元柏眉頭一皺,姜梨縱然再如何膽大聰明,到底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朝廷又不比自家後院,說什麼都不必顧忌,一句話說的不對,惹得帝王猜忌不說,也許還會得罪不人。王和右相分明就是看在姜梨年無知,想要引得姜梨說話,落他們的陷阱。姜元柏就要幫姜梨說話,但就在這時,姜梨反而開口了。而開口說的話,卻是令殿中的每一個人都愣住。
道:“陛下,臣長途跋涉,帶桐鄉百姓來長安門鳴冤鼓,是要狀告惡馮裕堂。還有……請陛下爲前任桐鄉薛懷遠定罪!”
“定罪?”洪孝帝一頓,問:“何爲定罪?”
“衆所周知,桐鄉縣丞薛懷遠貪污賑災銀兩,證據確鑿,是朝廷的蛀蟲,陛下尚且崇尚清減,一個小小的桐鄉縣丞卻能如此膽大包天,是對皇室的不敬。僅僅下獄斬首何足掛齒,臣看來,當行千刀萬剮之刑!”
葉世傑一愣,跪著的馮裕堂連低頭都忘了,直直的看向姜梨。誰都知道,姜梨爲了薛懷遠奔走不停,便是站在薛懷遠一邊,可眼下竟然說薛懷遠斬首都不夠,還要千刀萬剮,是瘋了嗎?還是一開始就並非站在薛懷遠一邊的?!
葉明煜也心中一驚,萬萬沒料到姜梨會說這話。姜梨對薛懷遠,一路上的照顧他都是親眼看在眼裡,那比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姜元柏都要親近多了。此刻竟然說出這種話?葉明煜險些懷疑眼前這個姜梨不是自己的外甥,而是什麼人易容而的。
王和洪孝帝也十分迷。前者是不解,後者是懷疑。
唯有沈玉容和姬蘅二人,神和百截然不同。
沈玉容神異樣,瞧著姜梨的目帶著深思,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姜梨似的。姬蘅卻一點兒也沒有爲姜梨擔心的意思,甚至也不意外,就像姜梨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只是眸中含著些許有趣。
“繼續。”洪孝帝道。
姜梨伏行禮,繼續微微道來:“桐鄉縣丞薛懷遠,職雖小,卻代表北燕朝廷的員,由小見大,造的影響卻非同小可。薛懷遠爲數十載,唯獨去年被人查出貪墨,想來過去十多年,亦有貪污銀兩行徑。這些銀兩去往何,爲何不見蹤跡,卷宗上未曾記載,此中疑點衆多。許是做販賣軍馬之務,又有通敵叛國之嫌。不可不究而殺。”
“究。”洪孝帝了手指,“但證據都在卷宗裡,僅此而已。”
姜梨再次伏:“正因如此,臣纔會帶著桐鄉百姓前來進京。臣請喚人證。”
“傳人證。”洪孝帝大手一揮。
周德昭忙吩咐下人帶人證上來。
很快,人證便被帶了上來。帶來的人證皆是桐鄉的百姓,有代雲、平安、莫文軒、張屠夫、春芳嬸子等等。這些桐鄉百姓亦是第一次進京,第一次進宮,第一次見皇帝。面對著文武百,早已嚇得面蒼白,兩戰戰,跪在地上幾乎就要起不來了。
姜梨就道:“人證請說吧,關於縣丞薛懷遠貪墨一事。”
這些人證本就是過薛懷遠恩惠的百姓,此次進京就是爲了給他們的縣丞平反,如何會說薛懷遠的不是。便一一將薛懷遠過去的事種種道來。薛懷遠民如子,心地善良,清明公正,恤下人。在桐鄉上任的時候,興修水利,教農民灌溉,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短短數十載,便讓桐鄉從人人穿不起鞋發展到如今安居樂業的盛況。
這些不像是在數落薛懷遠的罪證,反倒是像在讚揚他似的。李仲南和王都皺起眉,意識到了事正在往他們不願意發展的方向走。
憑證據,姜梨是不可能讓薛懷遠完全罪的。在廷議上,最後定奪的也是皇帝本人。但這樣的廷議,民意的天平分明已經倒向了薛懷遠這頭,這些文武百漸漸也開始同薛懷遠。
姜梨不爲所,沒有隨著百姓們的話爲薛懷遠喊冤,而是搖頭道:“貪污之人,如何會這樣盡心盡力爲百姓做實事,這些人滿口謊言,不必理會。”
一個一個人證被帶了下去,新來的桐鄉百姓又前來,沒有一個說薛懷遠不是的。
見勢頭不好,王冷笑:“這桐鄉縣丞慣會作假,能貪污得如此銀兩,必不能小看。纔會使這等小恩小惠來籠絡人心,便是證據確鑿,也有人爲他說話。”
“王殿下所言極是。”姜梨道:“只是這縣丞貪污賑災銀兩,應當不止一回。馮裕堂在任半年,已然貪污衆多。半年前薛懷遠下獄,家產籍沒,臣請史大夫公佈查抄所得薛家家產和馮家家產。讓諸位都看一看,比起馮裕堂來,這薛懷遠是如何的醜惡!”
馮裕堂一聽,立刻抖如篩糠。
薛懷遠是什麼人,那貪墨本就是杜撰的。薛懷遠自己的家產加起來也沒幾個,他上任半年,卻已經將搜刮民脂民膏做到極致。這樣一對比,自然能看出蹊蹺!
果然,史大夫來公佈兩家家產,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薛懷遠的家產除了貪墨的銀子外,幾乎一無所有,比家徒四壁好不了多。便是僅有的俸祿,還時常因爲接濟百姓沒了。馮裕堂卻不同,短短半年,比薛懷遠十幾年來的所有都還要多個幾十倍。
衆人都沉默了。
姜梨道:“諸位大人不覺得奇怪麼,如薛懷遠這般罪臣,十年來所作所爲,竟比燕京城許多員還要清廉。倘若別的貪污員都能如薛懷遠這般,咱們北燕,便也不愁不繁盛了。”
“巧言令,”李仲南冷哼一聲,“那他總是貪了!”
姜梨一笑:“傳人證。”
這一次,傳的人證卻是薛懷遠曾經的部下,彭笑,何君,古大古二他們。他們早已一腔熱,便是爲了能在有生之年爲薛懷遠平反,終於等到了如今的時機。不等姜梨開口,立刻就跪下,細細訴說薛懷遠這十多年來的艱辛。
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薛懷遠,因著數十年的相伴,因此他們的話,也格外讓人同,當說到薛懷遠被人陷害獄,而他們這些差被馮裕堂的人丟到礦山狠心折磨的時候,七尺男兒,竟然忍不住落下淚來。
都是淚。
洪孝帝似有所,王暗不好,當機立斷道:“不管如何,薛懷遠貪墨一事是事實,也就如姜二小姐所說,讓薛懷遠行千刀萬剮之刑。”不能讓姜梨說下去了。
“慢。”洪孝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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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阿貍的正話反說歷史上是有原型的,就是秦宰相李斯在鄭國案上營救鄭國所用的辯護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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