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柏轉頭看向季淑然。
“不是,”季淑然搖頭,眼淚一下子落下來,拉著姜元柏的角,“老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做過這種事……”
姜瑤也哭道:“爹,您寧願相信一個邪祟的鬼話,也不肯相信孃親嗎?”
“這可說不準。”盧氏聽見了季淑然倒黴,也顧不上害怕了,當然要落井下石,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更何況是已經死了的人。這世上,人心比鬼可怕多了,那表面上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誰知道包含了什麼歹毒心腸?”
姜老夫人卻是神鉅變。對於來說,讓姜家繁榮,子嗣長是的責任。因此當年姜梨將季淑然推倒小產,害季淑然失去兒子,才讓姜老夫人格外震怒。在姜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季淑然的有些行爲,不代表能容忍有些人在府邸之中殘害姜家子嗣!
季淑然瞧見姜元柏和姜老夫人冷漠的眼神,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心中害怕極了,卻不知是害怕前來索命的厲鬼,還是害怕接下來如何面對姜老夫人和姜元柏的置。
只有拼命搖著頭,道:“不是的,這是邪祟的胡話,怎麼能相信?老爺,平白無故的,妾爲何要害大姑娘?”
就在這時,只見姜梨又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兩步。往前走的時候,姜府的下人們全都側避的遠遠的,畢竟姜梨形狀如厲鬼,眼下又被鬼上,實在可怕極了。姜梨往前走,走路的姿勢十分怪異,從的腳底生出一些黑的煙霧來,這便令看起來也像沒有踩到實似的。
姜梨走到了花園裡的槐樹下,蹲下來開始挖掘。埋著的東西很淺,很快就被挖了出來。
“天啊。”胡姨娘捂住,淚如雨下,“這些……這些是月兒的東西……”
姜月兒的東西,當初早在姜月兒出事後隨著下葬的棺材一起深埋於地了。當時害怕姜元柏景生,府裡並沒有留姜月兒的東西。是以這麼多年,纔像是個陌生人一般,沒有在姜家留下一點痕跡。
然而姜梨挖掘出來的撥浪鼓、布老虎一類,卻都是姜月兒曾經玩過的東西,甚至還有一件襁褓。胡姨娘跪倒在地,泣不聲,只道:“月兒,月兒……”聲聲淒厲。
這詭異而可怕的一瞬間,唯有這人沒有害怕的緒,只有悲傷,於是黑沉沉的院子裡,也染上一淒厲的彩。的哭聲極大,聞著落淚。
沒有人會相信,胡姨娘是假的。
季淑然見此景,越發後怕,跪下去,攥著姜元柏的角,道:“老爺,這邪祟果然厲害,善與蠱人心,您沒看見,沖虛道長都已經制服不了了嗎?老爺……老爺,您不能相信他說的話,道長,你還在幹什麼!”
沖虛道長一個激靈,看向姜梨,手中的捆妖繩怎麼也不敢使出來。心中苦不迭,這姜家是怎麼回事,本來只是做一場戲而已,怎麼麗嬪卻沒事先告訴他,這府裡還真的有鬼?
這下可怎麼辦?
接著,季淑然又看見,姜梨擡起頭。
的五越發清秀,但因著鮮,就越發的猙獰,慘慘看著季淑然,突然怪笑起來。笑罷,又低下頭去。
“月如,你好狠的心哪!”
這一句話,卻是讓季淑然呆住了,也讓院子裡的所有人呆住了。
這聲音,分明是個男子!
姜元柏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看是否是從姜梨裡說出來的話,但他往前走了兩步後,又頓住了,不知是不是因爲心中到底是忌憚。
“月如……月如,我死的這些年,你有沒有想我?”他的語氣溫的讓人起了一層皮疙瘩,像是從深遠的地獄裡傳來。
“月如是誰?”姜景睿問。
姜元柏冷冷的看向季淑然,季淑然已然呆呆的看著姜梨。如果說之前姜月兒和司棋的聲音還讓季淑然懷疑,這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出來的時候,季淑然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全上下都失去了力氣。
“月如”是季淑然的小字。
能喚小字的,除了父母親人以外,只有的夫君。而這個聲音不是姜元柏的,事實上,這個聲音很像一個人。
已經死去的柳文才。
“月如,表哥當年來燕京城找你,說好了雙宿雙飛,您上答應了,轉就讓人把我害死在客棧。一日夫妻百日恩,月如,你好狠的心哪!”
一石激起千層浪!
盧氏瞪大眼睛,雖然喜歡看季淑然的熱鬧,曉得季淑然不是什麼善茬,但也沒料到季淑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給姜元柏戴了綠帽。
“說好的非君不嫁,你卻嫁給了姜元柏……還爲他生兒育,月如,你背叛了我!”
季淑然往後退了一步,搖頭:“沒有,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是柳文才,你的表哥,你的郎,你親手殺死的人,你孩子的父親呀!”那聲音桀桀笑著道。
“父親?”姜老夫人捂著口,像是難以接這個事實。一直呆愣著的姜瑤手一鬆,愣愣的看著季淑然,目滿是懷疑。
季淑然像是被姜瑤的目刺痛了,道:“瑤!”就要去拉姜瑤的手,姜瑤避開了,躲閃著的目。
害怕自己是私通子,如果那樣,就不是姜家的嫡出小姐了。
姜元柏卻是看向了姜丙吉。
“不是的,”季淑然心頭一痛,“老爺,丙吉是你的親生骨,你不要聽他妖言衆。”
“呵呵呵呵,”那奇怪的男人聲音也響了起來,他道:“月如,你可還記得,我們的骨,是被你親手殺死的。你懷疑姜梨撞見了你與我幽會,激怒姜梨,自己從階梯上滾了下來。你把姜梨送走了,也除去私通子,你高枕無憂,一石二鳥,可曾想過我的?”
“那可是你的親骨,月如!”
院子裡的所有人都朝姜梨看來。
當年姜梨揹著殺母弒弟的名聲,被送往青城山,怎麼,居然是季淑然一早就設計好的。季淑然害怕被人發現腹中的孽種,爲了剷除證據,便做局如此?這樣一來,姜梨當年本就沒有做錯,卻被白白送到了青城山,不聞不問呆了八年!
姜元柏後退兩步,小廝扶著他才讓他站穩,他面沉如水,一時間,竟不知作何表。只覺得院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在嘲笑自己的無知和愚蠢!
“不是的,”季淑然掙扎了兩下,道:“不是……”
“月如,你敢以你的一雙兒名義起誓,沒有做這些事,否則你的一雙兒,三日暴斃亡,死後下地獄永不超生!”
這誓言可謂是毒辣,倘若沒有今日這一出,季淑然未必不敢下。可關於兒的誓言,本就不敢隨意,更何況眼睜睜的看見了世上是有鬼神的,如何敢拿姜瑤和姜丙吉冒這個險?
季淑然不說。
院子裡的人看季淑然的神,已然是瞭然。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季淑然突然冷笑一聲,眼神裡像是滋長出瘋狂的緒,對著姜梨—或者說是死去的柳文才,道:“柳文才,不是我背叛了你,你是背叛了我!當年說好你要娶我,你背過卻娶了別人!是你先不仁,休怪我不義!”
“哦?”柳文才道:“那你就殺了葉珍珍?”
姜元柏的脣在哆嗦,他說:“你說什麼?”
季淑然先是心頭一,似乎又想明白了什麼,今日一出,天要亡,無路可走,乾脆報復似的道:“是啊,我要嫁一個比你更好的人,可我父親只想讓我嫁給一個紈絝子弟。葉珍珍剛生了姜梨子不好,我就買通了姜府的侍,在葉珍珍的藥裡放幾味藥,葉珍珍很快就死了。我了姜夫人。柳文才,我到底比你厲害多了!”
“我想得到的,都會得到。但你柳文才算個什麼東西?你欺騙我,拋棄我,柳家落敗後,你以爲我還能看得上你嗎?你來找我,卑躬屈膝的討好,我很爽快,但是,我已經不再你了。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只是提醒我不堪的過去,所以你必須得死,因爲我討厭你!”
的眼睛裡,慢慢的流出眼淚,然而神卻越發兇狠,帶著尖刻的恨意:“柳文才,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稱爲如今的樣子!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既然已經走了,爲何還要出現?你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該回來!”
形容瘋癲如厲鬼,分明這院子裡,大約有莫須有的鬼魂,而姜梨流,形容最是可怖。可人們站在院子裡,只覺得最可怕的人並非是姜梨,也並非是藏在暗的鬼魂,而是季淑然。
一個人要有多狠毒,纔會做到如此境地。看起來溫婉和善,手上卻沾了這麼多條人命。偏偏害了這麼多人,還能若無其事,還能睡得安心。仔細算來,葉珍珍還在的時候,季淑然不過是個未出閣的,那時候,就能爲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猶豫的害去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人。
最毒婦人心,至在季淑然上,得到了完的印證。
姜元柏突然笑起來。
他笑的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別人,還是自己,那笑聲迴盪在院子裡,格外蒼涼心酸。
他說:“我竟然……被你欺瞞至此,季淑然!”
最後三個字,他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力氣,彷彿恨不得喝季淑然的吃的。
至親至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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