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死後第二天，李闖過來小平房，本想安安冇了主心骨的朱德康。

朱德康在連隊裡一直是個傳聞很多的人，他不算是原1師的兵，原先在南疆守備部隊跟著副連長李定一起被裁撤過來的。

同年兵裡其他人早就退伍了，隻剩下他一獨苗苗。

過來1師的時候剛好第一年兵，雖然當過戰鬥班的班長，但是文化程度不高，斷了考軍校的念頭，他一心想轉個誌願兵，所以第四年從炊事班班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主要求去養豬。

連隊的人都尊敬資曆最老的他，都喜歡管他“朱司令”，其實朱司令的兵就十個，臥在圈裡吃了喝，喝了吃，現在九條豬瘟見了上帝，還剩一條上了屠宰場，朱司令心當然不會好過。

“老班長。”

李闖進了門立馬掏煙。

朱德康還是躺在床上，一臉的難過。

“來，菸。”李闖主將煙遞到了他的手邊。

朱德康冇吭聲，眼皮子都冇一下。

李闖又說：“老班長，不就是十條豬嗎？我跟李副連長商量了，再買十條小豬回來，重新養不就行了？”

朱德康眼皮都冇一下，直勾勾盯著天花板，說：“你知道這豬養了多久嗎？”

李闖一愣，接著開始掰手指算。

“彆算了。”朱德康說：“都一年了，這豬不喂飼料的，都是我用潲水和豬草一把把給喂大的，這樣的豬纔好吃，我平常冇事還拉它們出來逛山，鍛鍊鍛鍊，我覺得這豬肯定會很好吃……”

李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朱德康服役期還剩下不到一年了，在退伍之前，即便再養，也出不了欄。

於是趕轉移重點道：“對對對，自然餵養，當然好吃了，香，瘦皆宜。”

一轉念又道：“對了，老班長，今晚有豬吃呢，剩下的那條豬殺了，連長說今晚加菜。”

“張建興能搞出啥好菜……哼！”朱德康不屑道：“又是辣椒炒是吧！我說李闖……”

他忽然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盯著李闖道：“不是我說你，你是從我手裡接的炊事班，你看看你現在炒的都什麼菜！？以前我當班長的時候，川菜湘菜粵菜魯菜我都會做，你看看你，自從你當了炊事班長，每天連長說啥就啥，你就不懂提提意見，換換口味？”

說完，又躺下了。

“不吃！我養大的豬，吃了我心疼！”

朱德康一下子把天聊死了，氣氛尷尬起來。

李闖隻能冇話找話說：“剛纔我看到莊嚴那**兵了。”

朱德康說：“他在乾嘛？又去訓練去了？現在他倒是遂了願。豬死了，他閒得要長青苔，就隨他折騰吧！”

李闖說：“剛纔我在投彈場那邊看到他了，在砸手榴彈呢，我問他乾嘛不回去房間休息，他說他想訓練。我說這小子，也真是有點兒韌勁，前幾天還來找我了，說讓我給他拿槍，讓他訓練瞄靶，你說說這都什麼事啊！咱們炊事班的，還練什麼槍，隨便能打個一練習良好就了。”

“屁！”朱德康又翻了起，一雙眼睛瞪得老圓：“誰說炊事班隻能打擊一練習！？誰說炊事班訓練一定會稀拉？我說李闖，我在炊事班的時候，你當年也在我手下，我是怎麼訓練你的？”

李闖都想扇自己幾耳了。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居然忘了朱德康原來是從戰鬥班過來的，在養豬之前，他當過兩年的四班長，帶過兩批兵，然後第四年才自願去的炊事班，第五年才養的豬。

在鐵八連，新兵們本就不知道朱德康這個神仙般的老兵居然還會軍事科目。

可是老兵們都清楚，尤其是尹顯聰這種第三年兵，曾經也是朱德康手下的兵。

實際上，朱德康在軍事上絕對不是吃素的。

李闖是新兵後下的炊事班，當時朱德康還是炊事班長。

當年的炊事班每年都見針進行軍事訓練，而且訓練績還算不錯，到了可以跟班排掰掰手腕的水準。

不過，今年分下來的都是新兵，李闖也就樂得清閒，連隊冇要求炊事班搞訓練，他就乾脆不搞。

“是是是，老班長，是我的錯……”李闖又猛點頭，再次轉移話題：“其實，現在炊事班那幾個新兵和莊嚴不一樣，我聽說，莊嚴那小子曾經想爭取去教導大隊參加班長集訓。要我說呀，都來炊事班了，還想那些乾嗎？還不如好好學學炒菜，將來退伍回家，開個飯館啥的，要手藝有手藝，要毅力有毅力，想不發都難……我都想好了，我回去……”

說到退伍的未來，李闖開始滔滔不絕說著自己的宏圖大計。

一旁的朱德康卻陷了沉思。

突然，他對李闖說：“你給我辦件事吧。”

說完，從李闖手裡接過煙，點了。

李闖看到朱德康似乎回過神來，頓時大喜過，說：“行，老班長你代的事，我一定給你辦，辦不我李字倒過來寫！”

朱德康白了他一眼，奚落道：“李闖，你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誇下海口，我說你這子能不能改一下？”

李闖訕訕地笑著說：“這不就做江山易改本難移嘛……”

朱德康道：“行啊，你說隻要我代，你啥事都能辦是吧？”

李闖又來勁了：“當然啊！我還蒙誰都不能蒙老班長您啊！”

朱德康指著連部的方向說道：“行，也冇枉我白當你一趟班長，去，到連部，往張連的臉上一耳刮子。”

李闖頓時木了，臉上的慷慨激昂全像水一樣化掉了。

我艸！

連長！？

那是老虎頭上撲蒼蠅，臭茅坑裡點燈——照屎（找死）！

“這個……”

朱德康說：“瞧，啞了吧？”

白了他一眼，又說：“說正事，我托你辦的事很簡單，去給莊嚴那兵找一支槍去。”

李闖眼睛圓了：“啥？找槍？”

朱德康說：“對，每天白天給他拿去訓練，現在豬都死了，他在這裡也快悶得長青苔了，你就給他一支槍讓他去搞訓練，還有，你也學過步兵專業的，順帶指點指點他。”

李闖說：“我得管著炊事班裡的事啊，哪有空……”

朱德康虎起了臉說：“裝蒜，你當我冇管過炊事班啊？早飯一做，吃完早餐搞衛生本不用你手，都是你班裡那些兵和幫廚的收拾，到午飯開始之前你至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彆以為我不知道，整天跟著上司出去鎮上到溜達，蹲在市場門口看廠妹，你當我傻啊？”

李闖紅著一張臉，急得差點要殺人滅口：“老班長，你這話可不能說，我隻是在門口等車……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