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真真與他閒聊了一陣，最終叮囑他小心一點兒，澄海道的實力驚人，不能不防。

法空笑著點頭。

第二天清晨時分，去觀雲樓吃早飯的時候，他招呼上了慧靈和尚。

一路之上，“法空大師”的喚聲不絕於耳，個個合什見禮，一臉恭敬。

法空一一合什微笑點頭，不厭其煩，平和從容。

經過一天一夜的雨水，整個神京城變得溼潤，一切都變得清新。

朱雀大道的青磚也變得乾淨。

空氣著清新與清爽，夾雜著人的香氣。

大街兩旁擺滿了早餐攤子。

慧靈和尚與林飛揚對視一眼，無奈搖頭。

“小林子，要不，我們自己先去吧，”慧靈和尚道：“好一陣子沒嘗觀雲樓的菜啦，口水都流出來了。”

林飛揚看一眼慧靈和尚。

慧靈和尚覺得莫名其妙，覺得他這一眼很古怪。

周道：“老祖宗，林叔是覺得你笨吶。”

“好啊小林子，說清楚！”慧靈和尚頓時瞪大小眼睛：“小周這小傢伙是在挑撥離間吧？”

“老和尚，你覺得和尚他忽然招呼你一起吃早膳，是因爲孝順你不？”

“哼哼。”慧靈和尚撇撇。

林飛揚嘿嘿笑道：“他知道有危險呢。”

“嘿，我就說嘛，怎忽然邀請我了！”慧靈和尚恍然大悟，扭頭瞪向法空。

法空正微笑合什，紫金袈裟飄飄，雖然相貌平平，卻一派高僧風範。

法空如今爲鼎鼎大名的高僧神僧，普通的相貌反而是加分項，如果太過英俊或者太過醜陋，反而會失去親近，這一份普普通通的相貌反而更讓人覺得風采過人。

法空與衆人合什見禮中，聽到了林飛揚的話，瞥一眼過來。

林飛揚嚇一跳，忙嘿嘿笑兩聲，低聲音：“所以我們還是老老實實陪著他罷。”

慧靈和尚哼哼道：“真是臨時抱佛腳，小林子，知道誰要殺他嗎？”

林飛揚低聲音：“好像是澄海道的那個王青山。”

“澄海道！？”慧靈和尚皺眉：“魔宗澄海道？”

他小眼睛一下瞇起來，迸出寒，嘿嘿冷笑：“看來他們是覺得自己翅膀了，能撲楞撲楞了！”

法空的聲音飄林飛揚與慧靈和尚耳中：“師伯祖，回去再說。”

兩人不再議論。

林飛揚左右顧盼，想看看有沒有魔宗的人，尤其是澄海道的，而慧靈和尚則繃圓乎乎的臉，一反平時的嬉笑。

周識趣的沒去打擾他。

再怎麼喜歡開玩笑，再怎麼有趣，畢竟是老祖宗，是一品高手。

“魔宗的傢伙！”林飛揚忽然一指不遠。

慧靈和尚猛的瞪過去，小眼睛迸著寒過去，恰是李柱與周天懷一行人。

他們形魁梧壯碩，即使朱雀大道熙熙攘攘，還是一眼看得出來，如鶴立於中。

李鶯被他們護在當中，一襲黑，襯得瑩白，細眉長鬢，星眸熠熠，英姿颯爽之中帶有嫵。

李鶯對慧靈和尚的目有應，卻沒扭頭看過來，直接坐到了前面一個賣餛飩的小攤前，要了幾碗餛飩。

星眸閃，就是不跟慧靈和尚對上目。

“殘天道的主。”林飛揚笑道：“跟和尚見過兩面，好像關係不錯。”

慧靈和尚的目轉開。

李鶯暗舒一口氣。

即使隔著一百多米，還在喧鬧的人羣裡，還是聽到了林飛揚的話，暗罵不已。

這慧靈老和尚可不是講道理的，萬一直接衝過來手，自己就白白吃一個大虧。

這該死的林飛揚！

自己上一次撬牆角，想把他弄過來，還好他沒過來。

這麼大的，一定闖禍。

法空在前面徐徐而行，看到了路邊坐著的李鶯，停住腳步，微笑合什：“李主別來無恙。”

“大師風采更勝往昔，可喜可賀。”李鶯站起來合什，淡淡說道。

法空微笑點頭：“昨日在東城門外，無暇跟李主打招呼，恕罪。”

“大師神威凜凜，好是威風。”李鶯淡淡道：“那就不打擾大師了。”

“李主有暇，不妨來一趟敝寺。”法空微笑道：“有些話要跟主說。”

李鶯合什。

法空合什一禮，徐步而離開。

“主，他請主過去，要幹什麼？”李柱不解的道：“他能有什麼事？”

“去了便知道。”周天懷道：“不至於對主不利。”

李鶯掃一眼兩人。

兩人微怔。

“誰說要去了？”李鶯哼一聲。

“主，難道不去聽聽他要講什麼？”周天懷驚奇的道。

李鶯搖頭。

李柱道：“聽聽也沒什麼吧？他總不至於對付我們，沒有什麼仇，我們又不是釣月道的，嘿嘿。”

李鶯冷冷道：“離他遠一點兒。”

“是，離他遠點兒。”李柱忙點頭：“可是主就不好奇他要說什麼？”

“不好奇。”

李鶯淡淡回一句，對端餛飩過來的老翁道了一聲謝，雙手接過一大碗餛飩。

再拿起筷子，出帕來拭了拭，埋頭開始吃起來。

李柱眨了眨眼睛，無話可說，也接過一碗餛飩，道過謝之後拿起筷子便埋頭開吃。

周天懷擺擺手。

衆魁梧壯碩的漢子也坐下來，把他們圍在當中，擋住了想靠近的食客。

——

法空耳朵了，搖頭失笑。

這個李鶯，還真夠警惕的。

如果真不來，還真沒辦法挑跟澄海道的關係，有點兒可惜了。

李鶯其實跟王青山都是野心，只不過李鶯的手段高明，而王青山卻恰恰相反。

前者是居高位而平易近人，深得整個殘天道弟子的擁戴，後者是依恃遮天蔽日功而傲人。

他當然更看好李鶯。

但現在的形勢是魔宗越來越強，修煉魔功的太多，絕不能讓魔宗六道一統的。

吃飯的時候，慧靈和尚一直沉著臉。

法空裝作沒看到。

回到外院，來到他的院子裡，坐到桌邊，林飛揚沏上了茶，法空與慧靈對面而坐。

徐青蘿與徐夫人他們已經過來。

周與徐青蘿去後面的塔園練功，徐青蘿的兩個弟弟在一旁觀看，跟著一起比劃。

法寧任由他們觀看。

兩人的資質不夠，是絕不可能爲金剛寺弟子的，小羅漢拳學了也沒什麼用，一層都練不。

“師伯祖，還在想著澄海道？”

“他真敢殺你？”慧靈和尚小眼睛微瞇著，臉龐繃：“你怎知道的？”

法空笑著指了指自己雙眼。

慧靈和尚哼一聲：“我是真沒想到他們敢這麼幹！”

他一下就明白了法空用了天眼通。

這些年來，魔宗六道雖然一直在擴張，聲勢浩大，但對三大宗弟子一直保持著剋制。

即使出手，也絕不會下殺手，頂多就是重傷而已。

可聽法空的意思，澄海道是要殺法空的。

這就徹底打破了原本的底線，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全面開戰。

金剛寺與澄海道的開戰，甚至大雪山宗與澄海道的開戰，與魔宗六道的開戰。

這是非同小可的。

一旦開戰，且不說朝廷會怎麼辦，說要折損的弟子就不知道要多。

想想就頭皮發麻。

太平日子過久了，怎麼可能想著開戰，即使他是一品高手的，也希就這麼承平下去。

他圓乎乎的臉沒有了平時的嬉笑，沉肅的問：“法空，你說我們會開戰嗎？”

法空搖頭。

“真的不會？”

“我們不想，他們也不想，朝廷也不想，怎麼可能真正打起來？”法空搖頭道：“但是偶爾的廝殺怕是難免了，師伯祖得要接了。”

慧靈哼一聲：“他們膽子這麼大？”

他還是覺得不太信。

澄海道何時有這麼大的膽子了？

法空指了指宮方向：“不是他們的膽子大，是有人撐腰呢，……大戰不行，小戰還是可以的。”

“嘿！”慧靈發出一聲冷笑。

他明白了法空的意思。

法空道：“反正師伯祖還是打起神吧，小心一點兒別讓他們鑽了空子。”

“我——？”慧靈不屑道：“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對付我。”

法空微笑道：“如果至淵師叔祖有難，師伯祖你救還是不救？”

“嘿！”慧靈撇撇：“他有難關我什麼事？我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就算對得起他啦！”

他隨即又道：“他有什麼難？”

“別忘了，梅三變可是澄海道的長老，不是無名小卒。”

“長老又如何，殺了就殺了，他們不敢怎樣！……何況是他們手在先！”

“師伯祖，不對吧？”法空笑了。

慧靈和尚皺眉道：“怎麼不對了？”

“不是他們手在先，是飛天寺手在先，如山大師先殺的梅四海。”

“那也是他們主招惹的我們跟飛天寺！”

“……也是。”法空覺得這話沒錯。

“法空，跟我說說，我有難嗎？”慧靈和尚問。

“我只能看到三個月，三個月，師伯祖是沒什麼危險的。”

“幸好幸好。”慧靈和尚出笑容，如釋重負，嘿嘿笑起來，繃的圓臉鬆弛，小眼睛不再微瞇著，又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吃好喝好睡好，這小日子就了！”

法空笑道：“師伯祖看得通。”

“有你在就是好，到時候別忘了給我看看，什麼時候有危險提前跟我說一聲。”

“那要師伯祖主提起，否則我容易忘，畢竟事太多。”

“我會記著的。”慧靈和尚笑嘻嘻的道：“說說，至淵老和尚會怎麼死？”

“澄海道的三個一品。”法空緩緩道：“至淵師叔祖有一個人吧？澄海道的人把人擄到城外，至淵師叔祖覺得自己是一品，沒有放在心上，到了城外被埋伏，拖著兩個一品同歸於盡！”

“老禿驢真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