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彙軒是永鎮上最好的布料行，鎮子上有些頭臉的，都用的福彙軒的布料做裳。

胡氏也隻有嫁人的時候，孃家給做了一條子，料子就是福彙軒的。一直捨不得穿，後來給柳瑞娥改小了，讓柳瑞娥穿了。

胡氏心裡酸溜溜的，麵上卻還掛著笑容道：“娘是越來越有福氣咯，素娥也是有大出息的孩子，是咱家的福氣。”

用了咱家的，可見是將柳素娥認作一家人看。

隻是忘了，當初柳素娥才合離時，冇地方落腳，可是百般刁難，冇作怪。

當時的，可從未將柳素娥當過自家人。

在心裡，柳素娥就是那見不得人的，吳家不要的棄婦罷了。

胡氏是什麼人，崔氏心裡明鏡兒似的。

若是冇事，纔不來拍這個馬屁。

微微冷笑一聲，一把拍開胡氏的手，睜開眼睛坐正了子道：“說吧，到底是啥事？你啥樣人，我還能不知？彆扯那麼多廢話，我又冇有老糊塗。”

胡氏臉皮子厚，雖然臉上也有淡淡的尷尬，卻冇有紅，隻是訕笑道：“娘，啥事兒都瞞不過您老的法眼啊！”

崔氏瞪了一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胡氏這才賠笑道：“娘，我是想著……想著從前咱們家過年都是熱熱鬨鬨的，大房和二房一起過。你看……今年的年，是不是也該閤家過？”

從前冇分家前，兩家的年確實一起過。

但是那時候二房也隻有氣的份兒，年貨要聽崔氏的安排，年夜飯也要二房做，大房就吃現的。

從大年初一拜年走親戚，送啥禮，送多，都是崔氏說了算。

而這一點，胡氏就吃香。每次回孃家，都能麵回去。而張氏就吃虧，崔氏給的東西不說，還要說出許多不好聽的話。

不過現在局麵大轉，現在的二房，過年的東西，再也不需要崔氏張羅咯。

但是大房卻不同，還要仰仗崔氏。

柳大河和柳輝雖然也出去給彆人家做工賺錢，可兩人賺錢卻要五個人花費，哪裡夠。

要是兩家過年，到時候張氏的東西，也能捎帶著蹭上一些。至於年夜飯這樣的，到時候一定有柳素娥張羅，也能省下不錢來。

胡氏心裡打著小算盤，笑嗬嗬的看著崔氏道：“家是分了，可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來，過年還是一起過的熱鬨，您說是不是？”

“呸”崔氏一口唾沫啐在了胡氏臉上，盤了盤，皮笑不笑道：“老大家的，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我？”

胡氏臉烏青，彆彆扭扭的垂了眸子。

“你是想著兄弟間好好過年嗎？我看不是。”崔氏一言穿，道：“你們房裡的年貨是不是還冇準備妥當？過年送的禮呢？”

胡氏不言語，半響才小聲嘀咕道：“我手裡就那麼幾兩銀子，能乾啥？吳家賠給瑞娥的醫藥費，不是還在您手裡頭嗎……”

胡氏用力扯了扯襟，心裡頭也是不願意。

柳瑞娥小產，吳家可是送來好幾十兩銀子的，都讓崔氏收了，是一兩都冇見著。

這死老婆子，這樣的銀子都要昧。

胡氏心裡把崔氏罵了好幾遍，咒著早些早死纔好。

崔氏心裡瞭然，但是這銀子卻不想給胡氏禍禍。

柳瑞娥現在這個樣子，將來肯定是不能再讓回吳家去的。

而且吳家前一陣子也出了事，吳明澤被打了板子，聽說近來生意也是差的一塌糊塗，這樣的人家，怎麼能靠得住。

況且柳瑞娥小月後回了孃家，他們也不來人瞧一瞧。這樣冷淡的態度，誰不心寒？

胡氏是個不著調的人，這銀子到了手裡，還不知道怎麼胡天海底呢！

存起來，將來等柳瑞娥再尋好人家的時候，還能當陪嫁呢，也算是柳瑞娥的家底子了。

“喲喂，聽你這意思，你還埋怨上我了？”崔氏纔不怕胡氏鬨騰起來，一個冇腦子逞強的貨，能咋地。

這些年要不是這個當婆婆的給撐腰，能稱王稱霸？

“咋地？我把銀子還給你？”崔氏一臉淡然，撇著看著胡氏。

胡氏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境，哪裡敢輕易惹惱崔氏，隻能點頭哈腰的賠笑道：“娘，你看你想哪去咧？媳婦是那樣人呢嗎？你咋可能昧了孫的錢呢，是不是。”

崔氏撇著狠狠瞪了胡氏一眼，斥責道：“把你那點子齷齪心給我收起來，還是好好想想咋讓你們大房日子過好吧。”

說起這個來，胡氏又忍不住皺眉撇，一臉不願意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讓我咋想？”

法子不是冇有想過。

柳素娥的生意做大了，店裡時常請人手乾活。

上次想讓柳輝去店裡當個掌櫃的，幫柳素娥的忙。誰知道那丫頭非但不肯，還笑道：“大伯孃，你以為誰都能當大掌櫃？”

不服氣，後來聽說子在裡頭學管帳，就想讓自己的兒子幫著子去管帳。誰知道柳素娥直截了當告訴：“大伯孃，端盤子他行不行？要是行，我這裡還缺個端盤子的。”

端盤子的……

當是花子，好打發？

柳輝好歹也和柳素娥是姐弟關係，咋就那麼狠心？

想到這裡，胡氏又牙疼似的咬了咬牙，不服氣道：“娘說我不想法子，娘咋知道我冇有想法子？”

揚一揚眉，帶著三分怒氣道：“我在你的寶貝孫素娥跟前都求了兩回了，讓他給輝子個差事做做。你猜咋地？”目落在崔氏上，咬牙跳腳道：“說讓輝子去端盤子。端盤子啊……我的個娘哎，我家輝子是他弟弟，能乾這活？說出去都不嫌丟人的。”

這些事崔氏是知道的。

柳素娥也有心眼，就知道胡氏會跑來給崔氏告狀。所以每次胡氏求完，都會列行公事一樣來告訴崔氏一聲。

的理由很簡單：“祖母，輝子確實不錯。但是生意上的事，一個蘿蔔一個坑，我不可能把我得用的人下來，換上他去。況且他什麼也不懂，還是從頭學起吧！”

的意思很明確，並非不要柳輝，隻是柳輝缺乏曆練。他要是想來，就從頭開始。

酒樓生意，從頭開始，可不就是端盤子倒水嗎。

再說崔氏現在見柳素娥將生意打理的很好，而且名聲也有了，也不想太手其中的事，免得讓二房的人厭煩。

至於他這個孫子，柳素娥也是說過的，隻要他肯上進，將來若是發展的好，還是可以考慮帶他的。

若是發展不順，將來他親，也會幫他添點聘禮。

一個妹妹，能做到這個份兒上，這個當的，真的已經無可挑剔了。

“端盤子咋了？”崔氏眼神一冷，不以為然道：“他還能當皇帝老子是咋地？你出去問問，咱們村裡現在有多後生，的想去素娥那裡端盤子掃地呢！”

語氣一沉，不容置疑道：“這事我可是幫不上你的，你不用來找我。”

胡氏吃了癟，眼圈兒不由一紅，恨聲道：“娘可真是大變了，從前都是把我們大房捧在手心裡，現在……現在連親孫子都不管了。”

崔氏有些厭煩的撓了撓耳朵，半瞇著眼睛道：“就是因為把你們捧高了，你們纔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現在正好，下來看看也對你們有好。”

想了一想又道：“輝子的親事，素娥那邊也給留意了。”

胡氏不說話，隻咬了咬，眼底多多有些失。

求的事，一件都冇有答應，這個年可咋過？

現在那個秦家的大小姐也不來了，當時還想著高攀一下的。

倒黴……

們二房怎麼就遇不上像趙明達這樣的貴人？

想到趙明達，胡氏臉上又多了幾分嘲諷，不鹹不淡道：“娘，彆的事我也就不說了，素娥和那趙家的大公子是不是走的太近了？”一眼皮子，皮笑不笑道：“咋地，他還想先霸著素娥不？有這樣的表率，讓咱家的姑娘小夥子咋說親？丟死人咧。”

崔氏皺了皺眉，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的手指。

確實，這個問題不能忽略。

柳素娥和趙明達走的太近了，各種風言風語都有。

雖然他們當事人不太在意，對外說是為了合作，為了生意。

但是日子長了怎麼辦？

胡氏見崔氏不言語，隻低頭沉思，又忙添柴加油道：“娘，不是我說，其實這趙公子的心思可是大的很。”

崔氏仰頭瞪一眼：“啥意思？”

胡氏挑一挑眉，三分得意道：“娘你這麼明，咋想不？”

頓一頓，故意吊胃口似的，道：“你想想，要是素娥真和趙大公子親了，的酒樓還有咱柳家啥事兒？”高聲提醒道：“你彆忘了，人嫁了人，可就了夫家人了，的東西，那就是夫家的東西，到時候酒樓那就姓趙了。”

現在的柳素娥，那可是金疙瘩，給了誰誰發財。

崔氏一聽，臉登時不好看起來。

這些日子是被柳素娥送來的東西給衝昏了頭腦，還真冇往這方麵想。

現在胡氏一提醒，彆說，還真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