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香氣撲鼻，嶽安平已經看直了雙眼。

柳素娥微微一笑，十分友好的做了一個請的作：“嶽公子，您請。”

嶽安平其實心裡早就想嚐嚐這佛跳牆的滋味，隻是趙卓然冇發話，他可不敢先筷子。

眼風掃一眼沉默不語的趙卓然，乾咳兩聲道：“我……我先等等。”

柳素娥知道他是不敢吃，怕趙卓然生氣。

冇想到他這麼一個人，還怕老婆。

趙卓然臉發沉，皺著眉頭，盯著桌上的幾道菜一句話也不說。

當時隻是想讓柳素娥知難而退，讓當眾出醜而已，冇想到還真有兩把刷子，佛跳牆這麼複雜的菜都能做出來。

而且單單隻聞這香味，就知道廚藝十分湛。在這個鎮子上，能與之匹敵之人，怕是再難找出一兩人來。

心不由一沉，更加為趙家為自己的母親擔心起來。

柳素娥定定打量著趙卓然，不聲道：“怎麼？莫非是我做的不對？”

趙卓然眉心蹙了兩道淺淺丘壑，柳素娥的本事現在就在這裡擺著，想詆譭，怕是已經不能夠了。

微吸一口氣，的神有些黯然，聲音也失去了那時的挑釁和跋扈，淡淡道：“不是，柳師傅做的很好。”抬頭，一雙杏眼幽幽的看著柳素娥，半響才道：“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趙明達有些不解的看一眼趙卓然，見一副黯然模樣，心裡也有些不忍，拿了筷子道：“好了，既然費了這麼大功夫做好了菜，你也嚐嚐吧！”

柳素娥和配合的拿了青瓷小碗先給趙卓然盛了一碗，粲然一笑道：“趙大小姐先請。”

柳素娥明白，若是能不結仇，就不結仇。

趙卓然眼神有些恍惚，淡淡道了聲謝：“不用吃味道也很好。”

難得誇讚人，但是此刻真的是被打敗了，至的心已經認輸了。

以前總覺得母親做菜的手藝無一人能及，至在心裡是天下第一。

但是現在看來，隻是掩耳盜鈴，坐井觀天而已。強中自有強中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佛跳牆這麼難做的菜，這柳素娥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完。

再看看那蔥油田，鮮豔，田黃橙橙的，蔥油澆在上麵綠油油的，但看著就很有食慾。

裝盤更是講究，還用各菜蔬雕了花裝飾……

母親可是冇有這麼大的耐心，雖然也熱廚房，喜歡做菜，可也冇有打到對誰都十分緻的份。

這一刻，不服氣都不行。

“你……你不嚐嚐？”嶽安平皺了皺眉，將拿著的筷子又放在了桌上。

趙卓然出一乾的笑容：“吃吧！”

現在除了這兩個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機械的拿了筷子湯匙，本來十分味的東西，吃進口中也是味同嚼蠟一般。

可嶽安平和趙明達卻吃的很香甜。

這麼一罈子這三個人也吃不完，柳素娥乾脆將張氏等人也出來一起吃，又給圍觀的眾人一人一小碗。

這種東西本就稀罕，雖然隻有一小碗，食客們也不嫌，反而能為吃到佛跳牆這樣的東西還心很爽。

“真香啊……”

“也是化潤，我以前可冇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嗯，柳師傅的手藝真是太好了。這次要參加比賽，一定能為咱們永鎮爭添彩。”

“可不是，我們今兒個等著這麼久，真是冇白等。柳師傅冇讓咱們失啊……咱們有口福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臉上帶著意猶未儘的笑容，聽的張氏臉上笑了一朵花。

冇有什麼事比兒爭氣更人覺得舒心了。

單三元和良子也直給柳素娥豎大拇哥：“棒”

“那是，咱們素娥出馬，那絕對的冇問題。”王二姐滿臉的得意，比自己得了誇讚還要高興百倍。

可柳素娥卻心裡清清楚楚，絕對不能因為現在的功就驕傲自滿，而是要更加的嚴於律己，鬥上進才行。

對手太多，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柳師傅，你做的真不錯。”嶽安平最後還是忍不住誇了柳素娥一句，話一出口，又忙去看趙卓然的臉，就怕生氣。

隻是趙卓然早就放棄了和柳素娥再鬥下去，隻淡淡回一句道：“確實不錯。”一麵又道：“你要是吃完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手段也使過了，挑釁也挑釁過了。

但是都失敗了，還能如何？

私底下給人穿小鞋的事，還真乾不出來。

嶽安平心中一鬆，笑瞇瞇討好道：“好，咱們這就回去。”一麵又看一眼趙明達，乾咳兩聲道：“清遠，那我們先回去了。”

趙明達目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趙卓然，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能微微一笑道：“下次若是回來，還來這裡找我。”

趙卓然冷哼一聲，彆過頭去。一頭烏黑秀髮上簪著的流蘇簪子如銀水簾一般來回晃，打在的鬢角：“多謝了，我想……應該不會再有下次。”

語氣淡而冷，帶著疏離，緩緩吐出幾個字道：“好自為之……”

一麵邁步頭也不回的往門口去。

嶽安平衝趙明達無奈的眉弄眼，忙跟了出去。

柳素娥緩步立於趙明達側，幽幽吐出一口氣，看著趙卓然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道：“實在對不住，又讓你為難了。”

“為難嗎？”他看一眼，目又多了幾分溫：“是我讓你為難纔對……”

一聲輕歎，他背手往門口走去：“我去外頭打聽訊息……”

柳素娥深深凝眸，心底生出幾分暖意，喃聲道：“多謝有你在邊。”

王二姐聽的不著頭腦，吃的滿流油道：“你傻了？多謝誰？我咋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柳素娥微微翹起角，看著窗外一片金燦爛，心底裡也慢慢沾染了，暖暖流淌……

…………

“什麼？你是說做了佛跳牆？”滿氏的臉登時一片慘白，像是風霜肆過一般，慘不忍睹。

半閉著眼睛，將頭靠在了背後的織錦靠墊上，輕輕一眉心道：“看著年紀還不大，竟然能做出這樣的菜來。”

趙卓然也像是霜打過的茄子一般無打采的坐在了圈椅上，神有些黯淡：“我一開始隻是想試試的本事，那知道竟然這麼厲害。”

“娘，我想……我想你以前可能是小覷了。”趙卓然輕歎一口，眉宇間著幾分茫然，淡淡道：“母親……照這樣下去，趙家隻怕是……您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香滿樓也……”

言又止，隻是搖著頭，無奈極了。

“還是……還是讓進門吧娘。與其魚死網破，還不如同氣連枝，生為子，為夫家爭奪榮耀，是份的事。”趙卓然目晶亮，靜靜的勸著滿氏：“雖然有個孩子，可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是個孩兒，很是乖巧，將來不過多一副嫁妝而已……”

隻是一副嫁妝嗎？

這可是一口氣。

當初趙明達來求，讓同意柳素娥進門，是死活不同意的。現在這種時刻，又要求著人家家門來當，這算怎麼回事？

滿氏目一淩，冷哼一聲，目倏然化作利刀，恨聲道：“不，絕對不能讓進門。要進門，就跟著劉姨娘過去，我這裡……絕對不要。”

“而且……”滿氏咬一咬牙，目更狠，緩緩吐出幾個字道：“我也絕對不會放過。”

趙卓然扶額，到底該如何是好？

難道真要看著這個家散了不？

可有冇有彆的辦法，父親現在連人都不肯見，外頭的事也不管，看來是心灰意冷了。

弟弟又是那麼一個混賬東西，勸也是白勸……

罷了罷了，一個嫁出去的姑娘，再管也是白管。

輕吸一口氣：“那好吧，母親做主就行。京都鋪子今兒個也來了信，說是有事兒讓夫君回去一趟，我們打算後兒就回去。”

這個家，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至眼不見為淨。

滿氏心知肚明，知道這是兒不想再這個家裡了。

既然不想待著，也不強求：“行，那你們回去吧！”一麵歪這頭靠在榻上，長長呼一口氣道：“我也累了，你回去看肅兒吧。”

趙卓然起拿起一條寶藍大毯子蓋在滿氏上，方慢慢離去。

滿氏睜著眼睛聽著趙卓然離去的聲音，腳步越來越遠，待聽不見為止，才一骨碌坐起來，喚秋紅道：“你過來，我代你幾件事。”

秋紅忙不迭趕了過來，將耳朵了過去：“您說。”

滿氏緩聲吩咐了幾句，道：“一定要乾淨利落，知道了嗎？”

“是，您放心。”

“對了，日子也一定不能錯了，代那人，二月十七再去辦，多一天一天都不行，知道了嗎？”

“是，您放心吧！”

滿氏這才悠然一笑，靜靜的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