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霸眼神呈現出了一種深邃憂愁的覺，好像是陷了某種回憶：「十年前，我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之一……」

「那個年代，咱們學校的混子可比現在多得多了，而且膽子也大得多。書趣樓()那時正是古仔盛行的時期，拉幫結派、青春狂放，可是每一個混子都特別仗義，為了一口兄弟義氣什麼都敢做，甚至敢跟社會上的混混板。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學校門口還總是有個擺攤賣各種砍刀鋼管的老大爺，一到放學我們全都聚在那兒……和那時候相比，如今咱們學校這些不良年，簡直是像是在過家家……」

熊霸說到這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靜靜的聽熊霸說著這些，就像是聽一個故事一樣，不知為什麼，心彷彿放鬆了許多，剛剛堆積在心中氣焰也漸漸消散了，也許是因為找到了「同道中人」的關係？

「那個時候，可是我們的天下呢……」熊霸閉起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穿著白襯衫，騎著單車，屜裡藏著砍刀。無論誰出了事，在走廊上喊一聲，兄弟們立馬就都會跑出來幫忙。」

「那時我就一直覺得，學校裡的這些兄弟義是最真實的，他們不像是社會上的黑幫，雖然互相稱兄道弟還拜關二爺，卻是因為有著利益的掛鉤才湊在一起。」熊霸說到這時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但是你再看看現在呢？十年以後，咱們學校的這些小子，他們完全不是再是為了義氣而聚在一起，跟著誰玩完全是為了風而已，好方便出去能跟別人吹牛『老子是誰誰誰罩的』。靠著這一點逞兇鬥狠、咋咋呼呼、欺怕，有時候欺負別人就是為了裝而裝，甚至某某某孩為了他打胎還要專門拿出來吹噓一番，好像把別人肚子搞大了就很他媽驕傲似的。」

熊霸說完，不屑地往旁邊「呸」了口痰，看來他是真的很瞧不起現在的這些小子。

「我明白。」我十分能理解熊霸的，或許這也是我一直不願意被別人說是小混混、心裡在抵『小混混』這個稱號的原因。

「可是你不一樣，辰。」熊霸看了我一眼，說：「從看見你開始，我才發現這一現象有了轉變，你對你的兄弟是真正的義氣，你的兄弟對你也是，我從你的上看到了一些當初我們那夥人的影子，所以我今天才會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從高三那群混混的手裡救出來，否則你這樣的人要是栽在那種地方就太可惜了。」

我哈哈笑了起來，拿起啤酒敬他：「熊科長，你可算肯承認今天是來救我的啦！」

熊霸也與我了杯，也沒有再傲的否認了，仰脖將一罐啤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又說：「所以平常我們學校那些混混打架，我都懶得去管，那些人渣，誰捱打了我都覺得是對的，那幫兔崽子活該被揍。如果真打出了什麼事了，就直接送派出所，那時候他們才能得到教訓。而我的職責，隻要及時製止學校裡發生真正特別嚴重惡劣的群架事件就行了。」

我著急的說：「可是這樣的話，那些小混混欺負到普通的無辜學生的時候該怎麼辦呢？不就也沒人替他們討公道了嗎？」

熊霸卻瞥了我一眼：「你覺得，那些普通學生被那些小混混欺負或是要錢的時候，他們敢還手嗎？」

我愣了一下。

「他們不敢還手，就形不打架，也就鬧不起來。所以就算要管也不是我管，而是學校的那些老師管。」熊霸聳了聳肩說道：「校園霸淩，是沒有辦法徹底避免的。我們保衛科又不是神仙，哪裡知道今天哪個無人的角落裡有個怯弱的學生被幾個小混混欺負了？也別怪學校的老師不聞不問，他們自己本就連告老師的膽子都沒有。」

我沉默了，以前的我，不就是這樣麼？多次被梁傲他們堵在廁所裡要錢，口袋裡沒錢還被扇了好幾個耳，連哭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熊霸這時點了煙，翹起二郎不屑的說：「等到他們什麼時候做得過火了被人發現了，被抓進局子裡去了，在牢裡蹲著哭的時候才會知道怕。就算當了老大又有什麼了不起麼？當初我們那夥人多麼風，最後還不是全都進去了，在牢裡蹲了足足八年！到現在我還有很多兄弟都在裡頭蹲著……」

我驚訝的說：「熊科長，你坐過牢？」

「是啊。」熊霸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是為什麼？」

熊霸停頓了一下，說：「那時候我高三，帶著兄弟們和校外的一夥流氓地打架，結果鬧得太大引來了警察。我砍斷了人一條胳膊，就被抓進去了。」

「啊……」我的聲音不有些抖。那時候熊霸還在學校，頂多也就高三吧？高三就敢砍了人一條胳膊，怪不得他說我們學校這些小混混跟他們那時一比就跟過家家似的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熊霸淡淡的說著，目卻著一深邃銳利的：「但是我並不後悔。我那可不是年輕狂無知無畏才做的事。當初那個王八蛋，為了對付我兄弟，居然他吸食毒品，害得我兄弟一輩子都毀了！那時還是膽子小，要換了現在，老子那一刀子肯定往他脖子上劈！」

我苦笑著搖頭：「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現在我估計也不會認識您啦……」將啤酒放在桌麵上，又問：「後來您從牢裡出來了，就又回到這所學校，當起了保衛科科長？」

「是啊。」熊霸語氣中帶著一悲涼：「都八年了，世界都變了，我還能幹什麼……隻能趁著自己還年輕力壯，正好學校又招保安，我就回來混口飯吃。而且我也想看看咱們學校現在變了啥樣了，想重新回味一下我們當時那樣的青春狂放的氣息……結果來了才知道我錯了，媽的這幫兔崽子都他媽是些什麼玩意兒……」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樂了出來，沒想到熊霸這樣的人也會說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