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仍然是暴雨,陸致遠愁眉苦臉地看著外麵的雨線,覺得腳都要生銹了。書趣樓()
昨天晚上他還要出去練功,被劉榮華一把推倒在床上,說若是再冒雨出去練功,他就要收回自己教的八極拳,還說自己的拳是教給聰明人,不是教給白癡的。
他隻得悻悻地在家裡窩了整整一個晚上。
這時旁邊的老闆也長嘆了一口氣,陸致遠趕走開,因為下一秒就會有咿咿呀呀的《四郎探母》唱出來。
下午,暴雨還在繼續。陸致遠在老闆的收音機裡聽到了災發生的新聞,九龍觀塘翠屏道及香港島半山區先後發生山泥傾瀉及大廈倒塌事件,共造148人死亡。
聽完後,大家的臉都是一片蒼白。
大自然隻要稍一變,就能唬得天下蒼生永生難忘。
晚上,陸致遠提著羅明送來的一瓶酒冒雨去了錦繡花園,另一瓶酒他孝敬給了劉榮華。
上樓敲門後,莫天賜殷勤地過來迎他進屋,主人何敏儀過來做了自我介紹,保姆則端了一杯茶過來,一個男孩走過來禮貌地了聲叔叔,莫文蔚則搖搖晃晃地東張西,對陸致遠的到來不予理睬
陸致遠看著主人雖然已中年,卻猶有細眉黛目、無比緻的五,蕙質蘭心的氣質,可想而知年輕時是何等驚艷。
“莫先生,喬伊那天檢查了嗎?沒事吧?”
“沒事沒事,哎呀,都說了不要帶東西,你看你,還是破費。”
何敏儀在旁說道:“好了好了,陸先生既然提過來了,就拿著吧。哎呀,我看還是小陸吧,一想到你十八歲都沒滿,我這陸先生還真不出口。”
“對啊,我那天說了的,小陸就好。”
莫先生高興地說道:“好好,我們都你小陸,行了吧?”
莫文蔚這時在旁邊了一聲:“小陸。”哄得眾人哈哈大笑。
餐桌上,陸致遠見兄妹兩人都是穩穩地端在椅子上,吃東西時刀叉的用法、餐巾的使用都頗為純,顯是從小過這方麵的敲打,心裡大是佩服。
陸致遠與莫天賜及何敏儀三人喝著紅酒,三巡過後,莫天賜拿出一個信封說道:“這次小得以難,全賴小陸仗義出手,區區一頓飯,本不能表示我們的謝意,所以這個無論如何還請收下。”
陸致遠頓時收斂了笑容,緩緩道:“我是以朋友之心來待莫大哥的,沒想到莫大哥卻以利益之來看我。如果非要這樣,那我隻好告辭了。”
莫天賜聽了這話不怒反喜,轉頭對何敏儀道:“看看,這哪像十七歲人說的話?這下你服了吧?我說他肯定不會收的,你還不信。”
何敏儀端起酒杯語重心長地致歉道:“對不起小陸,是我小人之心了。不收就不收吧,我們都是朋友,朋友是做長久的,對不對?”
陸致遠也端起酒杯道:“我眼下是很窮,可是我的誌氣不窮,莫大哥就不要試了吧。”
莫天賜掏出一張名片給他,然後說道:“我們馬上要搬去廣播道了,到時有什麼事記得聯係我們。好了,以朋友的名義,我們乾了這杯。”
叮叮框框一頓作響,三人酒杯在一起,一飲而盡。
陸致遠最後還是提了兩瓶紅酒回到屋邨。
第二日,雲收雨住,天空開始放晴。
陸致遠趁下午休息的時間去了一趟悅峰書店。
進了書店,就見門口一張玻璃桌上放了很多報紙,並不寬敞的裡麵則是一排排書架,上麵擺放了各式各樣的新書。
陸致遠看到書店的墻壁及書架上滿了警告啟事,心裡有點不爽,這個年代書的人很多麼?至於這麼大張旗鼓地警告?
裡麵有幾個顧客在書架旁翻閱書本,陸致遠也來了興趣,拿了一本劉以鬯的《酒徒》看了起來。
這位一代文學宗師的名字陸致遠在後世也曾聽說過,甚至還專門拜讀過他的《對倒》,那是看了電影《花樣年華》後纔想起去欣賞原著的。
他想起了自己和朋友汪小麗一起在網上看《花樣年華》時的景,那時候是多麼好啊,後來卻非要離開自己,這是為什麼呢?真的經不住時的沖擊嗎?
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前麵一排書架旁一個瘦高材、戴副眼鏡、下有顆痣的年輕人把書“啪”地丟在地上,氣憤地指著店員說道:“你就這麼怕我書嗎?我了嗎?至於像盯賊一樣盯著人看?”
店員麵紅耳赤,反相譏道:“我有說你是賊嗎?他們都好好的,怎麼到你就這麼心虛呢?你”
話沒說完,就聽樓上下來一人阻止道:“行了,別說了,跟顧客吵總是你的不對,跟他道歉。”
店員隻好委屈道:“對不起。”
這樣一來,那年輕人反倒不好意思了,撿起書本說道:“算了算了,這我還是買了吧。”
年輕人掏錢買了書後匆匆走了。
陸致遠不由大為佩服這位老闆,講話和和氣氣的,這樣才會有財上門嘛。
他放下書本,來到櫃臺前,買了一支鋼筆和一本小筆記本後,就回了家。
攤開筆記本,他在上麵記了一些後世發生的事,幾部印象深刻的電影,還有幾首歌。
他在大學學過吉他和五線譜,隻能記住有限的幾首歌的曲譜,歌詞已經記不全了。
小說方麵,倒沒必要記什麼,自己原創都可以,反正那麼多的橋段放到現在,怎麼寫都是開宗立派第一人。
得虧他曾經在後世網路上看過港娛文,對香港多還有些瞭解,不過也極其有限。現在是1972年,最近會發生什麼事嗎?
最大的事自然就是香港開埠至今最大的牛市以及最大的災相輔相隨了。陸致遠想到這裡,把筆丟在桌上,躺在床上雙手抱頭,開始沉思起來。
旺角一間芬蘭浴室裡,四方桌疊三層式的供奉臺,最上層供奉羊角哀,左伯桃,中層供奉梁山泊一百零八將,下層則供奉前五祖及後五祖。上述牌位均用黃紙寫上紅字,供桌之前設一紙塔,塔門寫有“高溪塔”三字。
供桌兩旁放置刀各一,名喚“洪門刀”及“龍”。供桌中央設有木楊城的木鬥,其下橫放木板兩條,稱為“二板橋”。
向山與何坤跟著把守門口的兩名“天佑洪”朝裡麵走去。他的後也是一個剛加進來的新人,軍哥。
向山不是很想加黑幫,可是何坤一力堅持,他也沒有辦法。他一直想不明白何坤為什麼來到香港後會那麼討厭那個陸致遠,過河的時候都還曾主去救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人進了裡麵,有人問:“這是什麼門?”
向山跟著眾人答道:“洪門。”
“來做什麼?”
“投奔洪門。”
“投奔洪門,有何目的?”
“金蘭結義,保主登基。”
“是別人你來的還是誠心自願來的?”
“誠心自願。”
?“既然自願,請洪門,壇主恩典。”
向山等新人向供桌下跪,執事紅燒了一把香,每人分了一枝,新人接香後高舉過頂。
執事紅拿起洪門刀分別在新人背上輕輕一拍,然後大聲傳諭:“洪門,不得勾結府。不得欺兄霸嫂。不得出賣手足。不得吃裡外。不得調戲姊妹。有事不得畏不前。不得泄。不得勾接外人,出賣兄弟。不得三心二意。不得欺師滅祖。否則三刀六眼,勢不容。”
執事紅每傳一諭,新人都高聲答應一聲:“是”。
完畢後,執事紅又唱了幾句詩,然後開始斬頭歃為盟,最後將所有牌位令旗全部焚化。
至此,和安樂開堂接“新馬”的儀式全部結束。
向山已經被搞暈乎了,他一直在心裡問自己,就為了餬口飯吃,這個幫會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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