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話也展現了百里青對鬼軍的瞭解，或者說司禮監、錦衛在某些程度上與鬼軍是極爲相似的，當年百里青就是照著鬼軍來改制和籌建司禮監、錦衛二部。

蘭瑟斯輕嘆：“如今鬼軍早已沒有當年的鋒芒畢了，只是鬼軍若是連影響天下格局的大事都不知道的話，豈非愧對當年元帥的教導？”

提到藍大元帥，百里青的神也和了一些，當年若說他唯一欽佩過的人就是藍大元帥了。

敢在他們兄弟兩走投無路的時候收留他們，敢冒著與後宮權妃對著幹，並且真心對待他們兄弟兩的也唯有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只奈何那樣驚才豔絕的男人卻痛失妻，唯一的兒也是個沒用的，上蒼給了他無上的榮之後，讓他登上所有武將們都尊崇的位子，卻一樣要從他上奪走他最在乎的一切。

“大元帥一生明磊落，驚才豔絕，手下之人自然也非泛泛之輩。”百里青淡淡地道。

隨後，他頓了頓，看向蘭瑟斯：“不知蘭瑟斯將軍想要問什麼？”

蘭瑟斯看著他，目灼灼：“我只是想知道千歲爺是打算再立新天子，繼續攜天子已令諸侯，還是打算涅盤重生，雲散風流，大浪淘沙，重塑天下格局，一展鴻圖鑄霸業？”

衆人一愣，有些不明白蘭瑟斯爲何這麼問，百里青就算再一介宦之，如何能夠進圖天下？

西涼茉也微微顰眉，看向蘭瑟斯，總覺得蘭瑟斯的話裡大有深意，似乎他知道了些什麼？

百里青緻的脣角微微勾起：“蘭瑟斯將軍，您是不記得當年藍大元帥的話了，大元帥可是說過，他決不會做對不起司姓皇家之事？”

否則以當年藍大元帥的威，就算被剝奪了軍權，他要反，也並不難，只是他選擇了熄烽滅火，爲天下人全大義，

蘭瑟斯眼底閃過一抑的憤怒，他冷嗤一聲：“宣文帝那狗賊，不過是因爲他老子向元帥求了個承諾，所以才迫得元帥這般家破人亡，鬼軍離家去國，居大漠，如今元帥已去，藍翎公主又被他死，還想染指小小姐，此等惡賊不千刀萬剮不足以平我等心中之恨，至於黎民百姓……。”

他頓了頓，一臉冷漠地道：“如今皇帝無道，各地吏貪贓枉法，流民四起，外族來犯，天理教更是直接舉了反旗，各地水旱災害頻繁，商囤積居奇，乃是天之異象，天要滅了無道昏君，如果不是你們司禮監和錦衛的人手段鐵，鎮得厲害，恐怕那狗皇帝的位子早就坐不穩，司姓皇族早就跌下神座亡國了！”

他頓了頓，看向百里青，忽然微微挑眉，目莫測地道：“哦，我倒是忘了，千歲爺你雖然與宣文帝那狗賊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您可是地道的司姓皇族之人，若是真論脈，更是兩國嫡皇族之後，極爲高貴呢，不忍皇族墮落，也是自然的。”

西涼茉看著蘭瑟斯，略顰了眉，蘭瑟斯這話怎麼都是聽著，話裡有話，但是一時間還沒法子判斷出蘭瑟斯想要做什麼，便靜靜地用餐，也不。

百里青看了蘭瑟斯一眼，一邊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烤蜥蜴擱在西涼茉的碗裡，一邊道：“蘭瑟斯將軍，你也不必激本座，本座到底就算是皇族中人又如何，皇室之中父子相殘的事都是正常，何況兄弟鬩牆？你到底希本座說什麼，不妨直言。”

蘭瑟斯看著他，目灼灼：“我只是覺得天下風雲漸起，歷朝歷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您何必要爲了一個拋棄了您的姓氏而執著？”

西涼茉一頓，看著百里青往自己碗裡又夾了那塊烤豬，不由挑眉，蘭瑟斯是在挑百里青叛出天朝？

不，這話聽著更像是讓百里青不要再阻止天下傾覆……

百里青看著他勾了下脣角，優雅地夾起一隻放在西涼茉面前。“蘭瑟斯將軍，看您的意思，是想讓鬼軍出世，逐鹿中原，所以在尋求本座的合作麼，看不出來蘭*?瑟斯將軍野心不小，只是您終歸是外族，恐怕這天下漢人未必會歸心。”

西涼茉看著百里青方在面前的那一碟子兔，低頭輕咳了一聲，這兩人脣槍舌劍，含沙影地你來我往，還真是讓人頗覺力呢。

連帶著宴席之上衆人都一樣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變都沉默著埋頭自行用餐，不去打擾上面兩位大領導的‘親切’會談。

“千歲爺說笑了，只是鬼軍原本是藍家家臣，就算逐鹿中原，也是舉得青底金鷹的藍家大旗，供奉的主子也只永遠只有藍家脈——小小姐一人，當年藍家已經出了一個白眼狼的司家十皇子，絕不能再出第二個。”蘭瑟斯輕嗤一聲，冷冷地道。

西涼茉一愣，原來蘭瑟斯是在擔心百里青會是第二個宣文帝，利用完了以後，就過河拆橋，鳥盡弓藏。

秀眉一顰，想要說什麼，但是看著蘭瑟斯碧藍如海的眼睛，還是沉默了下去。

那是一個長輩在看了太多悲劇無力挽回之後，對晚輩的另外一種疼。

甚至在蘭瑟斯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屬於父親對兒的擔憂。

那是沒有在靖國公上過的一種真摯的意。

百里青嗤了一聲，緻魅的眉目裡都是輕蔑：“若本座要傾覆天下，奪權篡位，還需要別的力量麼？別把本座和皇帝那種玩意兒比，司禮監和錦衛雖然不過都是帝國衛，但是要控制滿朝文武，門閥大家，並不是什麼難事，比起奪位篡權，本座倒是更喜歡漫天烽火，流河，伏遍野那種慘烈又彩的場面。”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看向百里青的目都多了一愕然與不安。

蘭瑟斯一頓，拿過酒壺爲他倒了一杯酒，微笑：“千歲爺自然不同凡響，既然如此，想必千歲爺一定會爲小小姐打算的了，那狗皇帝向來狡詐卑鄙，一向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手誓不罷休，如今您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何必不多送他一程？”

這是明目張膽的勸百里青弒君了。

百里青接過他的酒，魅眸冰冷地看著蘭瑟斯：“這麼多年以來，所有覬覦本座之的人，全都會不得好死，但是，試圖干涉本座的人也一樣會沒有好下場，蘭瑟斯將軍，既然咱們以後是合作者，本座希你能適應本座的行事法則。”

鬼軍衆人聞言，臉皆有些不好，只暗自覺得這九千歲實在是天下第一囂張之人。

塞繆爾那些新生代的鬼軍年輕統領們坐在長桌之末，皆是臉上都浮現出了惱怒之，塞繆爾更是眼底閃過冰冷桀驁的芒，就要拍案而起。

他可是還記著今早，這個妖人瞪著他們叱了那聲：“滾！”的可惡樣子！

倒是一邊的周雲生立刻按住了塞繆爾，他顰眉朝自己的哥哥搖搖頭。

塞繆爾他們雖然時常被父親和叔叔們安排到中原和周邊各國去歷練，聽說過九千歲那小兒止啼的名聲，但是他們都沒有像他一樣是實實在在地在九千歲手下做事那麼長時間，真真切切地會過那個男人的恐怖。

塞繆爾看著周雲生碧藍眸子裡的那一懇求，隨後憤憤地坐下，碧綠如翡翠的眸子裡閃過一霾。

倒是蘭瑟斯不怒不惱，只微笑道：“彼此，彼此，千歲爺如此照顧小小姐，鬼軍自然是會對您鼎力支持。”

換句話說，若是百里青有一日敢對西涼茉不利，鬼軍即刻調轉槍頭，將利刃對準他，有了藍翎的先例在，鬼軍永遠不會信任除了自己人以外的任何人，可以合作，可以並肩作戰，但絕對不會是除了西涼茉之外任何人手上的劍！

百里青勾起脣角嘲謔地道：“蘭瑟斯將軍，你還是先管好你們那些蠢蠢的小鷹，若是他們對丫頭有所不敬，可就休怪本座不客氣彎弓長鷹。”

蘭瑟斯一愣，這百里青不過來了半日不到，竟然對鬼軍的形如此瞭解。

隨後他無奈一笑：“千歲爺果然是千歲爺，您放心，蘭瑟斯以項上人頭擔保誰敢對小小姐不敬，我必頂親手取他項上人頭。”

西涼茉看這他們說的也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恐怕大夥臉上就更食不知味了，便打起了圓場，對蘭瑟斯笑道：“蘭瑟斯叔叔，你們別顧著說話，大家都了，快吃吧。”

暗自嘆息，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個都跟斗似的。

蘭瑟斯笑了笑：“好……。”隨後他的目在西涼茉面前的餐盤上一停，頓時閃過一好笑來，便輕咳一聲：“小小姐，您先用吧，我想您應該不會著。”

西涼茉低頭一看，頓時——大囧。

這是神馬？

自己面前什麼時候堆了一堆山——烤蜥蜴、烤兔子、烤野豬串、烤鷹、烤狼、烤……。

百里青還在極爲優雅地爲添磚加瓦——不，加。

引來衆人側目，看著面前的山都一副抑著驚訝的模樣。

西涼茉咳嗽了一聲。手去悄悄拉百里青：“阿九，我吃不下……。”

百里青看著，溫地微笑，順手夾了一隻烤蜘蛛到碗裡，語氣涼涼地道：“乖，別這麼沒大沒小，還九叔，你看你瘦得，不吃一點東西怎麼好呢？”

西涼茉看著百里青那種模樣，頓時起了一汗，這種‘慈’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九叔？

他又想作甚？

他不是不喜歡把他老的麼？

西涼茉看著百里青那種詭異的表，脣角一：“九……九叔，我吃不下。”

又哪裡得罪這小肚腸的大妖孽了？

百里青以袖掩脣，看著衆人彷彿很是無奈地一嘆氣：“都那麼大了，還挑食，這可怎麼好？”

彷彿長輩寵溺又無奈地取笑自己晚輩的模樣讓在座的衆人皆笑了起來，竟紛紛勸西涼茉別挑食。

唯獨西涼茉總覺極爲詭異，不聲地稍稍偏了下子，將自己碗碟裡的東西移到百里青的面前：“九叔，您老跋涉千里，過來，可要好好地補補纔是，我真是吃不下。”

百里青看著衆人放鬆下來，熱熱鬧鬧地用餐，他魅狹長的眸子裡掠過一冷笑，優雅地略傾了子湊近西涼茉耳邊，彷彿在低聲說笑一般，聲音卻極爲冷：“上面的兒吃不下，今夜你就用下面的那張小給本座全吃了！”

西涼茉耳子一熱，悄聲道：“阿九，你生氣了？”

百里青冷笑：“誰是你的阿九，本座是你的九叔，方纔你的蘭瑟斯叔叔說那些話的時候，你可是乖巧得很，一句話不說，怎麼，找到新靠山了，嗯？”

西涼茉覺一隻冰冷修長的手極彷彿似不經意地擱在的大上，卻讓覺得極威脅，他的指尖慢悠悠地略過的兒，然後停在的小腹上，慢悠悠地畫圈：“小丫頭，別以爲你如今翅膀了，就想溜。”

蘭瑟斯這傢伙分明是在警告他，他若是隻想要利用西涼茉這個丫頭來做個對付司姓皇族，謀奪天下，他就將小丫頭帶走。

不由哭笑不得，這廝看樣子是惱了自己了，都忘了他早把自己劃他的掌心之中，如今見著蘭瑟斯以的家人份說那些話，大概會讓他覺得心底不爽，彷彿他纔是外人一般了。

該知道他心底其實原本就是特別介意這種事的，當初放離開出來尋鬼軍，已經是他給最大的放縱與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