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瞬間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看向西涼霜。
虞侯到底不是個蠢,否則當初也不敢跟著韓尚書、韓貴妃一起幹這種叛國的事,而且還幹了好一段時間沒有被發現。
如今這樣自己全家抄斬流放充奴籍,而自己的夫人卻不但一點不驚惶,而且還與先冊封了郡主,又有抄家的司禮監、錦衛的惡鬼閹人迫著他來簽下這分明早就準備好的休書,意味著什麼,早已經不言而喻。
“西涼霜——西涼霜——你——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害我一家!”虞侯憤怒地瞪著西涼霜,渾都因爲怒火而抖起來,臉上的更是一一的。
西涼霜輕蔑地看著他:“是的,那是你的一家,並不是我的一家,當初你聽信讒言,迫我喝下墮胎藥,禽害死我的孩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你們都會有這一天的不是麼!”
眼睛裡都是怨毒和痛快:“那是你們家的骨,那就由你們一家人去陪葬吧!”
“你……你……你瘋了麼,這般殘忍!”虞侯最寵的二夫人忍不住衝著西涼霜尖起來!
西涼霜輕嗤了一聲,看向那些跪了一地的鶯鶯燕燕,淡淡地道:“那就要去問你家侯爺了,他當初怎麼會勾結西狄人做下這些事,問問本郡主可有一個字是冤枉了他的。”
其他的那些鶯鶯燕燕們全都臉慘白,誰不知道這個大夫人剛進門的時候還算得寵了一段時日,結果子刻薄又善妒,到底失了侯爺的歡心,又被底下人算計,淪落得面上風,底下淒涼,連孩子都沒有了,倒是最近這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卻又重新了侯爺的眼,放低了國公府小姐、千歲王妃的份。
原來,一切都是的計!
“種因得果,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你咎由自取,當初我既不願嫁你,你既沾了我的子,卻又這般薄寡義。”
西涼霜冷笑一聲,隨後雙手下移,住自己的小腹,咬牙切齒地道:“若是隻對我薄寡義也就罷了,我卻是發過誓絕對不讓我的孩子再和我一樣做個庶出子,盡白眼,但如今卻不想,我連生下他的機會都沒有,一切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說話之間,西涼霜削瘦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森寒怨毒之來,連聲音都微微地抖了起來,忽然一手,從邊的錦衛手裡猛然出長刀來,雙手地握著朝著虞候的口狠狠地刺了進去。
“嗤!”
長刀的聲音和西涼霜那樣決絕又出人意表的狠辣決絕瞬間讓所有的人都震驚了,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景。
連著虞候爺不敢相信,那個素來尖刻卻總是曲意承歡的子盡然敢拿長刀直刺他的部,不相信一個子失去孩子的痛苦竟然能讓化屠夫,直到西涼霜驀然地再將長刀了出來,溫熱的鮮飛濺上跪在虞候邊的二夫人滿臉。
二夫人瞬間瞪大了眼,從嚨裡發出了接近歇斯底里的驚恐尖聲。
“啊——!”
西涼霜自己的臉也極爲慘白,這是第一次殺人,所以連子都是抖的,方纔不過是憑藉著一時間的意氣,如今見著虞候滿鮮,面如惡鬼地捂住部,亦忍不住倒退了好幾步,直到撞到了兩個錦衛,被人扶住,方纔勉強算是站住了腳。
看著虞候捂住了口噗通一聲倒地,再也沒了氣息,瞬間紅了眼,仰天悽然地大笑了起來:“孩子,娘爲你報仇了!”
衆人看著西涼霜只覺得口涼颼颼的,隨後,西涼霜手一鬆,“咣噹”一聲,手中長刀落地,踉踉蹌蹌地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錦衛,一路向門外跑去。
“公公,您看,這慧賢郡主私下決了人犯……?”一名的錦衛千戶低聲問穆公公,穆公公了自己的手指上的扳指,彷彿才從震驚中回神,他搖了搖頭,擺了擺手:“得了,不必了,這慧賢郡主原本就是得了千歲王妃特許之人,何況這人犯在誰手上死不也都是個死,不過是……。”
他頓了頓,有些慨地道:“這弱子狠辣起來,就是男子也要甘拜下風。”
衆人皆默默無語。
穆公公擺擺手,他看了看天,神也變得冷酷起來,聲音尖利地道:“行了,且不說這些廢話了,如今時辰要,看著天也不早了,把所有人帶回大牢,清點抄查完畢之後,稟報千歲爺,擇日行刑,若有反抗者,老規矩,不問何人,就地格殺勿論!”
話音一落,整個園子裡此起彼伏的哭聲瞬間響徹了整片暗夜的天空。
西涼霜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沒有人攔,廠衛們都知道是誰,知道和千歲王妃的關係。
所以,西涼霜便一路走到了虞候侯府之外,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虞候府玄武大街之上,也是個門貴雲集之,尋常就是打更的更夫從這裡走過都會被附近權貴圈養的惡犬們吠上一回,但是今日虞候府邸之中如此這般喧譁,卻沒有一個人探頭看一眼,連狗都安安靜靜地,彷彿長街瞬間就變死城。
聽著那院子裡傳來一陣陣的悽慘的呼號,西涼霜扶住門楣忍不住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嘔吐了起來:“嘔!”
到底不過是個不曾見慣殺戮的弱子,初次殺人,依舊是不住那樣劇烈的衝擊。
就在吐得一塌糊塗,只覺得胃部一陣痙攣難之後,淚珠子就再也忍不住一串串地落下,彷彿徹底地放鬆,又似痛似悔,似解,種種難言滋味讓西涼霜抱著柱子哭得鼻涕眼淚齊流,哪裡還有當初那上京才的清高矜貴的風範。
直到一方雪白的帕子遞了過來。
“哭夠了,便重新站起來,今日你已經不再是國公府庶,也不是擁有十八房小妾的虞候小妻,你已經是忠孝報國的慧賢郡主了,不是麼?”
子低而涼薄的聲音在西涼霜的頭頂響起,的聲音有一種金玉質地的奇異冰冷之,掠過耳之上,讓西涼霜只覺彷彿有什麼極爲冰冷的東西到自己的心底最最痛的那一塊,瞬間一個激靈,擡頭看向來人。
那人一靛藍口繡飛羽鬼頭的男裝錦袍,袍底繡著同海水暗金流火龍紋,後是一頂八人擡的步輦,由戴著慘白沒有五的鬼麪人扛著,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立在的後。
西涼霜愣愣地看著那那人麗而涼薄面容,那是上位者的冰冷與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冰冷的夜風吹拂起束縛在頭頂的烏黑秀髮,那人一男裝,平肩窄腰,上有一種夜晚的氣息,超越了別,就像夜晚強大的、麗的……鬼神。
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
西涼茉低頭看著,似笑非笑地勾起了脣角:“怎麼了,不認得我了麼?”
手用手上的白絹爲西涼霜去脣角的污漬,淡淡地道:“這般狼狽的模樣,永遠不要再讓第二個人看見了,你已經是郡主了。”
西涼霜莫名其妙臉上一紅,低頭別開臉,窘迫地踉蹌著退開兩步,順手扯下西涼茉手上的帕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背過去冷道:“不用你假惺惺的溫,咱們不過是銀貨兩清罷了,當初如果不是你把我綁上花轎,我又何來今日之禍!”
西涼茉看著的背影,也不以爲忤,正要說什麼,而此時後有錦衛的廠衛過來爲奉上披風,同時恭敬地道:“督衛大人,千歲爺有請。”
應著面上的規矩,西涼茉在穿男裝的時候,便是飛羽督衛,而不是千歲王妃,所以衆人在這個時候都只會稱呼爲督衛大人。
西涼茉讓人給自己披上了披風,微微頷首,隨後轉上輦,只淡淡地留下一句話道:“回國公府邸呆一段時日吧,如今那裡對你到底還能算是個不錯的落腳。”
隨後便坐上步輦,擡了手,鬼面衛士立刻擡起轎子踏夜風而去。
西涼霜轉的時候,只能見到遠去的影。
有些若有所失地看著那空曠的長街,慢慢地拿起手裡的帕子看了看,又到自己的鼻間聞了聞,不知道爲什麼,那上面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竟然讓陡然覺得有一種心安的覺。
連著院子裡那些滲人的慘聲和濃郁的腥味似乎都讓覺得沒有那麼心驚跳了。
西涼霜看了看手上的帕子,想要往地上扔,但是到底還是沒有扔出去,輕嘆了一聲,盯著帕子許久,最終還是將帕子仔細地疊好,然後小心地放的襟裡。
捂住放著帕子的那一,西涼霜覺得心頭彷彿都安定了一些,卻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這個時候進府,還是直接這麼走到國公府去,這樣黑暗的天……
而此時,兩個錦衛忽然過來,恭敬地對著西涼霜一拱手:“郡主,督衛大人讓我們護送您回國公府邸,等到後日虞候府邸裡面查抄乾淨之後,會有人將您院子裡的東西都送到您那裡去的,若是有什麼了缺了的,您自管知會咱們一聲,在查抄府庫裡取就是了!”
西涼霜一愣,隨後心不在焉地低頭‘嗯’了一聲,心中頗有些百味雜陳。
本來,自己最應該怨恨的不是那人麼,但是……
閉了閉眼,腦海裡忽然閃過方纔那人長玉立爲去脣角污漬的樣子,不由悵然地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老子是邪惡的好想好想吃掉九爺九爺的分界線——
長風春暖自天上而來,吹進人間萬戶家。
三月第一場春雨過後,天氣依舊仍是寒冷的,而這春寒料峭的上京街頭之中,掛滿了枝頭的嫣紅布條爲整個上京增添了一抹暖意。
這是轟整個上京的婚禮——西狄貞元公主與寧王的姻親締結。
雖然從去年西狄送來請和書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舉辦的婚禮,但是卻因爲貞元公主子不好等種種原因一拖再拖,如今終於在這個春寒料峭的時候舉辦了。
而且更因爲兩國的決策者皆到場觀禮,而且同爲主婚者而異常的讓周邊國家都異常的關注,誰都知道這是兩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締結盟約的標誌,於是都續送送來了許多奢華名貴的禮。
場面之盛大幾乎比得上冊封皇后的迎親之禮,吹拉彈唱的鼓樂之聲,再並上十里紅妝,讓京城的百姓們都踴躍地想要看熱鬧,在路兩邊站得滿滿的,爭相目睹俊秀英的寧王迎娶西狄第一人。
不知這一夜,多心繫寧王的閨閣們都心碎了。
鼓樂聲依舊喧天,寧王府之中人聲鼎沸。
婚禮進行的非常順利,西狄皇帝百里赫雲、天朝的無冕之皇——九千歲都親臨了寧王府,而千歲王妃、飛羽督衛則做了個證婚人,這樣的組合,足可見兩國對這一場奢華婚禮的重視。
隨著一聲新娘新郎送房,所有的儀式終於結束了。
“王妃,您且小心些,這邊地,一會子您摔了,奴婢們可吃罪不起呢。”那喜娘們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傳說中荏弱不堪的豔西狄公主給攙扶進了房。
貞元公主坐下之後,出手擺了擺:“好了,你們都在門外候著吧,本宮……本王妃不喜歡有外人在自己面前這麼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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